3月24日，日本久負盛名的最高學府——東京大學在其本部校區安田講堂舉行了一場特殊的畢業典禮。
據日本《讀賣新聞》報道，為防止新冠肺炎感染擴大，東京大學縮小了今年畢業典禮的規模，每個學部只安排13名代表參加。引發關注的是，中國武漢籍的醫學部畢業生鄭翌被選為畢業生總代表在典禮上發言。她在發言中表示：“將國家與地域隔離開來談醫療是不可能的，我們每個人都要盡全力去實現被託付的使命。”
↑中國武漢籍學生鄭翌（右)作為畢業生總代表，在畢業典禮上答辭（圖據東京大學官網，攝影：關尾裕士)
據瞭解，今年東京大學一共有3030名本科畢業生獲得學位。在新冠肺炎疫情全球擴散的當下，東京大學為何會選擇一名中國武漢籍的學生作為畢業生總代表在畢業典禮上發言？這背後有何深意？為此，紅星新聞記者對東京大學進行了採訪。
東京大學：中國畢業生擔任總代表並非首次
據瞭解，東京大學成立於1877年，由當時的“東京開成學校”與“東京醫學校”合併改制而成。自誕生以來，東京大學為日本培養出了一大批學術名家、工商鉅子、政界精英，其中包括至少9名諾貝爾獎得主以及16位日本首相。由此可見，東京大學在日本社會具有舉足輕重的歷史地位。
在日本國民眼裡，只有最一流的學生才能考入東京大學，而東京大學畢業典禮上的畢業生總代表則更是精英中的精英，享有“首席畢業生”的美譽。
在接受紅星新聞記者採訪時，東京大學宣傳部回應稱：“中國籍留學生成為東京大學的學部畢業生代表或東京大學畢業生總代表，這並非首次，以前也有過先例。3月24日的本科生畢業典禮一共有2名畢業生總代表，來自醫學部健康綜合科學科（系）的中國籍畢業生鄭翌就是其中之一。”
↑3月24日，東京大學安田講堂畢業典禮（圖據東京大學官網，攝影：關尾裕士)
在被問到“畢業生總代表的誕生過程”時，東京大學宣傳部表示：“每年都是從各學部裡輪流產生。每個學部都有各自的評選方法，至於具體細節，從未公開過。”
紅星新聞記者又致電東京大學醫學部，就“今年推選武漢籍學生鄭翌作為該學部畢業生代表的原因”進行了解。該學部負責宣傳工作的相關人士回應稱：“由於鄭翌本人不願意接受媒體採訪，我們出於對她本人意願的尊重，決定不對此事進行回應。”截至發稿時，紅星新聞記者未能與鄭翌本人取得聯繫。
紅星新聞記者瞭解到，2016年鄭翌曾參加過日本國內的一檔綜藝節目。在該節目中，已經考入東京大學的鄭翌稱“曾在東京大學和美國斯坦福大學之間猶豫過，自己是因為喜歡日本偶像組合才毅然選擇了東京大學。”
畢業典禮縮小規模，上次是“3.11大地震”之後
日本各大高校的畢業季一般都安排在櫻花盛開的三月下旬。但今年，為防止新冠肺炎疫情的進一步擴散，日本首相安倍晉三於2月26日作出指示，要求各活動主辦方取消或延期舉辦未來兩週內的大型活動。因此，許多日本高校不得不取消舉行畢業典禮或大幅縮小規模。
紅星新聞記者整理日本媒體報道發現，有一位名叫石渡嶺司的教育記者對日本國內743所大學是否舉行畢業典禮進行了統計調查。根據他的統計結果顯示，只有32所大學表示照常舉行畢業典禮，佔整體比例的4.3%。223所大學表示將縮小畢業典禮的規模，佔整體比例的30.0%。有456所大學表示將取消畢業典禮，佔整體比例的61.4%。
在取消畢業典禮的日本各大高校裡，其中就包括了另外一所名校——早稻田大學。石渡嶺司分析認為，早稻田大學每年畢業學生的數量超過了1萬人，如果把這麼多的學生聚集在講堂、體育館等密閉空間裡，時間一長，很容易導致集體感染事件的發生。
↑去年東京大學畢業典禮之後，學生們合影留念（圖據日本《Friday》雜誌）
這次新冠肺炎疫情來勢兇猛，雖然東京大學從早期開始就一直在採取應對措施，但終究沒能做到全員倖免感染。紅星新聞記者從其官網發佈的信息瞭解到，3月20日，東京大學一名教師被確診感染了新冠肺炎，成為了東京都的第129號病例。另外，3月25日，東京大學的一名學生被也確診感染。
3月18日，東京大學校長五神真在官網上向全校師生髮了一封日英雙語版的公開信。在公開信裡，五神真表示：“為讓大家在4月份開始的新學期裡能夠安心地進行學習和研究，我們決定簡化畢業典禮和學位授予儀式。”
除了讓每個學部派畢業生代表參加外，東京大學還對畢業典禮進行了在線直播，讓那些沒能到現場參加典禮的畢業生及其家人都能看到。在接受紅星新聞記者採訪時，東京大學宣傳部回應稱：“上一次畢業典禮受到影響是2011年東日本大地震的時候。當時也採取了跟現在一樣的辦法，即安排每個學部派畢業生代表來參加。當時只是在學校內部對畢業典禮進行了直播，而這次是首次向全社會公開整個過程。”
特殊致辭，校長坦言這4年裡自己擔憂加劇
在3月24日的畢業典禮上，東京大學校長五神真給兩位畢業生總代表授予了學位，然後發表一份飽含深意的畢業典禮致辭。據瞭解，五神真是日本國內著名的物理學家，主要研究方向是量子光學和凝聚態物理學。他從2015年4月開始擔任東京大學校長，任期為6年，目前是東京大學第30任校長。
東京大學在其官網上刊登了五神真在3月24日本科生畢業典禮上所做致辭的全文。在該致辭裡，五神真首先談到了不斷擴散的新冠肺炎疫情。他說：“新冠肺炎疫情正在向全世界擴散，正在給經濟和社會帶來巨大的影響。這次疫情讓許多人不幸失去生命。對此，我謹代表東京大學向他們祈禱冥福，並向他們的親人表示哀悼。”
↑東京大學校長五神真在畢業典禮上致辭（圖據東京大學官網，攝影：關尾裕士)
另外，五神真還表示：“近年來，雖然高唱‘本國第一’的口號受到人們關注，但全球化已經滲透到了無法回頭的地步。侷限在地區利益的行動，是多麼的無力。應對這一疫情的經驗，出乎意料地明確了這一點。”
在致辭裡，五神真坦言自己在過去4年裡不斷加劇的擔憂。他說：“各位也許還記得4年前，也就是在2016年4月的開學典禮中，我問大家‘讀報紙嗎？’全球氣候變暖、地區間差距的加大，在世界性的課題不斷深化的當下，通過手機不僅能輕鬆獲取信息，也能看到包括海外報道在內的多樣信息來源。由此，便能夠鑄就自己開闊的國際視野。2016年，英國發起了決定是否脫歐的全民公決，在美國則發生了顛覆大多數人預期的總統選舉。這些事情，暗示了此後世界的潮流。在這4年中，世界的不穩定及分裂因素在進一步加深，最近，代際間的分裂也越來越突出，我對此十分擔憂。”
五神真還在致辭裡呼籲：“為了解決這些課題，承認相互間的差異，尊重多樣性，拿出各種智慧，共同合作，就變得越來越重要。希望大家在為以往不斷努力的結果而自豪的同時，也不應忘記謙虛與誠實，回應來自社會的期待，繼續挑戰未來。”
紅星新聞記者在東京大學官網上了解到，“多樣性”是東京大學憲章內容之一。但除了強調多樣性外，五神真在24日的本科生畢業典禮以及23日的研究生（碩士及博士）畢業典禮上，還特別談到了“包容性”問題。其中，五神真在23日的研究生畢業典禮致辭裡強調：“除了追求多樣性之外，包容性的理念也非常重要。但我越來越深刻地感覺到，這兩種理念之間的緊密聯繫尚未得到完全理解和滲透。今天，各位將邁出自己人生的新步伐。在這個重要的日子裡，我希望大家能在心裡牢記多樣性和包容性之間的聯繫。”
紅星新聞記者 王雅林 羅天採訪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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