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染病,將永伴人類

中世紀,歐洲。

一艘商船在貿易中心熱那亞靠港,這艘船並沒有帶來人們渴望已久的東方財富,相反,船靠岸的那一瞬間,死亡隨之在歐羅巴登陸。

三年後,黑死病橫掃歐洲,2500萬人在短短几年間喪生,佔歐洲總人口數的三分之一。

由於不知道疾病為何而蔓延,謠言的流傳速度甚至比病毒更快。有人說是空氣中有毒害人體的物質;有人說是星體運行異常,導致水土變異,人體內的體液比例失衡而染病;有人說是“瘟疫處女”在暗施冷箭。

既然不知道病原,自然也就不知道如何治理。有人說喝肉桂胡椒湯能抵禦,有人說要在飯前來點白葡萄酒,有人說不能睡午覺。

流言不可信,但醫生也同樣靠不住。中世紀的歐洲醫生們,醫治病人的萬能方法就是放血。這樣的醫生顯然不能抵禦黑死病的入侵,帶著鳥喙面具的他們反而更像催命的牛頭和馬面,徒增恐怖氣氛。

傳染病,將永伴人類

中世紀時期的醫生面具(圖片來源於網絡)


疫病橫行,人與人之間樹立起一堵又高又厚的牆。一旦染病,家就會被其他人用木板或者磚頭封死。病人的家變成牢房,在黑暗的空間裡被病魔折磨,直到病死或者餓死。

黑死病是從東方傳入的,但在東方,不管是中國還是蒙古,這兩個疑似的病毒源頭,都沒有大量明確的記錄記載黑死病給當時的社會造成衝擊。

為什麼黑死病偏偏選擇了歐洲?

病毒會選擇抵抗力更弱的宿主,因為這樣的目標更容易入侵。而中世紀的歐洲,就是這樣的宿主。

農作物生產力低下,一顆種子能種植出的穀物不足十顆,產能僅為同時期中國的一半。產能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歐洲人只能不斷地開山伐林,開拓耕地,才能滿足日益增長的人口。在這個過程中,自然環境漸漸被破壞。

大城市裡的情況也不容樂觀。即便是巴黎、倫敦這樣的繁華都會,充斥於街巷裡的,依然是臭氣熏天的垃圾和人畜的糞便。

試問一個這樣的地方,又怎可能抵擋病魔的入侵?

傳染病,將永伴人類

黑死病威脅下的歐洲(圖片來源於網絡)


航海世紀,美洲。

又是一艘船,在這片嶄新的大陸靠岸。船上的人,是懷著對黃金的渴望,遠渡重洋而來的。他們磨槍擦劍,準備征服盤踞在新大陸上的強大帝國——阿茲特克。

船上的人來自西班牙,經歷過黑暗時代,現在的歐洲人已經覺醒。他們擁有能遠航的帆船,能去到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角落;他們擁有火槍、鋼劍,能殺死任何反抗他們的人。

縱然如此,歐洲人的首戰還是告負了。在“淚水之夜”裡,他們雙拳難敵四腿,被阿茲特克人殺得丟盔棄甲。

但他們很快便反敗為勝,阿茲特克人沒能趁勝追擊,反而被一個無形的殺手屠戮殆盡。

這個殺手,便是天花。

天花是一種病毒引起的傳染病,這種病,正是歐洲人帶到美洲大陸的。美洲人對這種疾病完全沒有抵抗力,他們的勇士沒有在戰場上被擊敗,卻病死在病床上。

傳染病,將永伴人類

感染天花而亡的印第安人(圖片來源於網絡)


被疾病殘虐的美洲人民信仰崩塌了,他們難以置信,為什麼呼吸同樣的空氣,喝著同樣的水,那些白皮膚的歐洲人卻像沒什麼事一樣,照樣跑照樣跳?他們難道真的不是天神下凡嗎?

疾病,槍炮和鋼鐵摧毀了美洲文明。但為什麼,天花只奪走美洲人的生命,卻對歐洲人無動於衷?

其實,歐洲人並不是不得天花,只是他們對天花的免疫力更強。沒能把人類擊敗的,終將令人類變得更強大,困難如是,病毒也如是。天花病毒是人類從畜養的動物身上感染得來的,在漫長的與天花共處的日子裡,歐洲人漸漸對這種病毒產生了一定程度的免疫力。

傳染病,將永伴人類


與之相較的美洲人呢?在美洲大陸,沒有許多適合馴養的動物。美洲土著向來不養馬、也不放牛,他們從來沒有被這種來自動物的病菌威脅過。當歐洲人把病毒帶到美洲大陸時,疾病就肆無忌憚地在美洲人社區裡流行起來,並且奪走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的性命。

時至今日,美洲已經不再是原住民的美洲。

新世紀,中國。

時隔十七年,幾乎一樣的劇情在這個國家重複上演著。

又是野味,成為引爆炸藥桶的導火索,十七年前留下的傷疤並沒有警醒世人。十七年前,我們哄搶著醋、板藍根,十七年後,我們十分鐘就搶完所有的雙黃連。

我們把最惡毒的話丟給吃野味的人,甚至是丟給武漢人、湖北人。可是,這樣就有用嗎?

傳染病終將永伴人類,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黑死病,天花,艾滋,埃博拉,肺炎……世上有數不清的、我們知道或不知道的疫病,它們能通過不同的媒介傳染給人類。哪怕我們在這次災難之後,永久斷絕一切野生動物買賣,也不能絕斷傳染病對我們的危害。人類不可能和其他動物斷絕關係,這次是野生動物,下次可以是我們日常吃的豬牛羊雞,也可以是近在咫尺的貓貓狗狗,甚至是老鼠蟑螂。

滿是老鼠和跳蚤的街道,讓歐洲瀰漫在黑死病的恐怖之中;很少接觸動物的美洲人,卻因缺乏足夠的免疫力而幾近殆絕。歷史的例子告訴我們,遠離或者不遠離野生動物乃至家養動物,都不是抑制傳染病暴發的根源。

根在哪裡?

病毒和細菌更願意挑選那些身體機能出現了問題、抵抗力較弱的宿主寄生,因為那樣會更容易成功。中世紀的歐洲、航海世紀的美洲,就是這樣的宿主。

傳染病是人類無法逃避的其中一個困難。面對它,我們只能增強自己的“抵抗力”。傳染病考驗的,是我們社會的組織能力和醫療水平。我們難道缺少物資嗎?不是。我們難道沒有應對肺炎的經驗和醫術嗎?也不是。讓我們這個社會的“抵抗力”減弱的原因到底在哪裡?待到雨過天晴後,請把那些對社會有害的腫瘤切除掉吧!否則,下一次傳染病還是會找上門來。


1、楊微.《論黑死病在西歐的傳播與影響》

2、賈雷德·戴蒙德.《槍炮、病菌與鋼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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