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40週年#作為一枚專門研究當代中國科技史的青椒,我慣長寫科學大院裡頂尖科學家們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書寫別人創造的歷史。小編說要我寫寫改革開放,可1978年鄧爺爺提出這一劃時代政策時,我估計還是天上等著投胎的星星。借用當年楊振寧先生被《物理評論快報》奇葩審稿人拒稿時的感受,我當時也頗感“fu

#改革開放40週年#作為一枚專門研究當代中國科技史的青椒,我慣長寫科學大院裡頂尖科學家們跌宕起伏的精彩人生,書寫別人創造的歷史。小編說要我寫寫改革開放,可1978年鄧爺爺提出這一劃時代政策時,我估計還是天上等著投胎的星星。借用當年楊振寧先生被《物理評論快報》奇葩審稿人拒稿時的感受,我當時也頗感“funny and troubling”。一想到我這個土得掉渣的普通“80後”可以趁機談談自己見證的那些改革開放帶來的家族鉅變,以及穿越時光的人性溫暖,還是很有意義的。我的老家位於太行山腳下晉察冀革命老區三面環山的小縣城。我爺做過國民黨的逃兵,頗有大家閨秀風範的奶奶出自一個破敗的地主家庭。兩個成分不好的人彼此取暖,他們的孩子們被貼上了“黑五類”的標籤。自幼聰慧的父親高小(小學)沒畢業就去給生產隊趕大馬車,晚上就和馬同睡牲口棚。又瘦又小的他駕馭不了壯實的馬兒,受了不少傷,他後背上一串串深深的疤痕在兒時的我看來相當嚇人,又忍不住去撫摸兩下。話說1949年至1978年,我國經濟體制是完完全全的社會主義公有制,老百姓談到“個體”、“私有”等字眼都噤若寒蟬。十年動亂令國家秩序受到嚴重影響。幾百萬回城知青和城鎮失業人員亟待就業的嚴峻現實進一步加劇了我國經濟發展的窘境。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炸響了改革開放的春雷,最先解禁了農村家庭工商業,恢復城鄉小商品市場。1979年,第一批個體工商戶怯生生地出現在商品經濟中。這場劃時代變革發生時,我的爸媽剛結婚。爸爸家沒錢,媽媽老家山清水秀,在十里八鄉以窮著稱。這對老實巴交、只受過小學教育的夫妻幸運地成了第一代“弄潮兒”。他們可沒有什麼時代先鋒的意識,用大白話說就是窮怕了。政策一鬆動,頭腦靈活的他們很快重操起祖傳下來的燒雞手藝。 他們和其他“破冰”的個體戶們一樣心懷恐懼,時刻擔心被割“資本主義的尾巴”。197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批轉了第一個有關發展個體經濟的報告,正式批准從事修理、服務和手工業者個體勞動。“個體工商戶”在新中國經濟史上正式出現。四年之後,我這個女娃呱呱墜地。而個體私營經濟作為我國民營經濟的幼嬰也迅速壯大。當時個體私營經濟完全是摸著石頭過河。爸媽老實巴交,沒有三寸不爛之舌,只有跑不斷的腿。他們每天忙著早起去市場上買活雞,用桿秤稱、用賬本記,回來加工燒熟,再推車到市場上賣,賺取一點微薄的差價。父親平時很爽朗,幹起活來不要命。很難想象他如何長期夜裡十二點睡覺,早上三四點就起床幹活。不論寒冬酷暑,一堅持就是二十多年,我和哥哥就是他生活的希望。人們無法想象四十年前個體戶們做個生意有多難,不但要承受社會上的歧視,還要經常被凶神惡煞的檢察人員突襲圍剿,不僅亂收管理費,還動輒沒收東西和秤桿子。我曾親眼見過寒冷的冬天裡,一個推車賣大白菜的大娘因為捨不得交管理費,城管人員一言不合扣翻了大娘整車大白菜,上去把稱杆子一下弄斷。其實一斤大白菜才兩角錢。這種事遇到一兩次,個體戶們就心有餘悸了,經常一聽說城管來了,推著東西拔腿就跑,直到城管離開再回來。聽人告訴我,有次為了躲避檢查,家裡人把做好的燒雞埋到地裡。好容易熬過了檢查,挖出一看才發現已經變質了。我從小目睹了底層百姓的生活艱辛,內心對穿城管制服的人一直非常排斥,若干年後理解了社會發展和人生百態後,國家城管制度也逐漸規範,這種心理才消釋了。爸媽從不怨天尤人,憑著起早貪黑和勤儉持家,很快攢起來一些資金。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正是國家需要錢搞建設的時候,銀行存款利息很高,我家也跟風買了不少國庫券,收益都不錯,我家突然成了縣城八村有名的令人羨慕的富裕人家。六七歲時,爸爸突然說給我一個驚喜。當我第一次看到我家窗明几淨的新房時,那種欣喜至今刻苦銘心。慢慢的家裡有了黑白電視機、收音機和電風扇....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九歲那一年,家裡突然一年可以吃好多次肉餡餃子了,不用再眼巴巴等著過年。雖說是農村家庭,家裡爸媽對我也是萬般寵愛。雖不至五穀不分,我幾乎沒有下地幹過活。想要什麼,我就在地上撒潑打滾,父親肯定立馬滿足我。過年時,我舉著十元一個的塑料兔子燈在小夥伴們中間招搖,享受著羨慕嫉妒的小眼神。小學時很多同學都沒有零花錢,我已可以買漂亮的書皮,放學後任性地買花裡胡哨的糖果了。過年時我紅彤彤的小牛皮鞋也是稀罕物。也能偶爾撿哥哥的漏,喝兩口神一般存在的娃哈哈營養液。我們哥倆自小學習成績好,連學校老師也對爸媽常客氣。可是,我敏感的童年世界裡,一種深深的自卑感如影相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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