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這個小鎮又破又窮,卻吸引著世界各國的人來參觀

在印度中央邦,有一個地方,那裡的居民都自稱是月神的後代,我帶著好奇的心理從阿格拉的泰姬陵出發,乘火車來到了這個有著美麗傳說的地方,這個地方叫克久拉霍。在印度,幾乎每一座城市都有各有特色,都有著自己的特殊稱謂:瓦拉納西成為“聖地”,齋普爾成為“粉紅之城”,阿格拉就是“泰姬陵”,而克久拉霍則被人稱之為“愛都”,這裡每年吸引著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前來觀光和感受印度傳統的文化以及瞭解現在這裡人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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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久拉霍的街道

克久拉霍距首都新德里東南約500公里,也就是個比較普通小鎮,到處散發著原始風味的氣息,大部分街道都還是土路,步行20來分鐘可以走遍鎮中心主要街區。三輪車和摩托車是這裡主要的出行工具。在這個小鎮,走在路邊時,有很多小販拿著極為劣質的兩個金屬小人,一邊叫賣著:saikesi,saikesi,一邊拉動後面的開關,兩個小人就猥瑣的開始做運動。還有一些小販會跟隨著我,向我推銷一些畫冊,其中中文和日文的比較多,他們邊說邊翻開給我看,我瞟了一眼,就謝絕了。 這裡也有一些商店,出售和男男女女沾邊的各類紀念品,日本人很喜歡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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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這個小鎮有悠久的歷史,因為印度缺乏文字記載,在公元5世紀之前已經沒有歷史資料可查了,在5世紀之後,有一支外來民族來到這裡,與當地的土著民族互相融合,形成了一個新的尚武民族叫拉其普特人,他們宣稱自己是古代印度王公的後代,在西印度建立了好幾個王國。其中,有一支拉其普特人在印度的班德勒坎德建立強大的王國,當時流傳著一個月神的傳說。傳說中有個叫拿勒斯的祭司,生了個容貌美麗的女兒,驚動了月神。月神放棄神仙的身份來人間與姑娘相愛,告訴姑娘她將生一個勇敢英武的兒子,並繁衍成一個偉大的民族。後來姑娘真的生了個兒子,還繁衍了許多子孫。所以,今日的克久拉霍居民都稱自己為月神的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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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克久拉霍,當然就要去參觀月神後代給我們留下的世界文化遺產,這些遺產就是印度教和耆那教的寺廟建築,它們散落在東西長約2公里,南北長約3公里,總面積約為6平方千米的平坦土地上,寺廟總數超過85座,不過保存到現在的只有22座,遠遠看去有點像柬埔寨的小吳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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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寺廟主要建在昌德拉王朝時期,從公元10世紀初開始建造,前後歷經200年的時間才得以完成,時間雖長,但建築樣式出奇地渾然一體。在地理佈局上分東、西、南三群。其中西廟群是克久拉霍最引以為豪的宗教建築的精華所在。這就是為什麼被人叫做“幸都”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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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廟群就在小鎮附近,當地的每個人都知道他的位置,現在被一個巨大的公園包圍著,公園綠意蔥蔥,乾淨得有些不太像印度。走進公園,寺廟建築與草坪、綠樹交融一體,令人心曠神怡,心境自然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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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廟群有供奉印度教三大主神的神殿,在我們的正常想象中,寺廟中多為神龕、英雄雕像等,但在這裡,除了很少的神像,卻集中了大批神愛主題建築和雕刻,所有的神廟都宏偉壯麗,刻滿了表現各種愛的人物雕塑,層層疊疊刻在向天空延伸而去的塔身上。內容從宗教到世俗,從修煉到男女之愛,從宮廷到市井,從戰爭到和平,萬千題材融匯於一個主題,這些古代印度的俊男靚女,風采翩翩。她們翩翩起舞,表情充滿愛語,讓人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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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雕刻石壁的雕塑記錄著人性百態,人性的光輝在平凡的點滴裡展現得淋漓盡致。所有雕塑無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美女豐乳肥臀,孩子天真活潑,從戰士兵器上的紋路,到女人身上的羅裙,都精緻細膩;那些被美化的各種超現實主義的瑜伽歡愛姿勢,分佈於寺廟之上。這種大膽刻畫,並將男女交流提升到了宇宙兩極合一靈魂超脫的高度,是克久拉霍神廟雕刻的精髓。

令人生疑的是,為什麼作為印度教及佛教的發源地,會有這樣大膽開放的雕塑呢?而且還是雕刻在寺廟之上,讓人費解。

第一種說法是,昌德拉的國王們都荒淫奢靡,他們用這些雕刻來刺激自己,及時行樂;

第二種說法是,印度傳統認為,“愛”是與生俱來的,可以無師自通,因此,這些神廟雕像是用來對婆羅門男孩進行教育用的,因為多數人都要到廟裡拜神祈禱,因此這是開展歡愛教育的理想場所。

第三種說法是,在古印度文化中,愛與宗教是緊密聯繫在一起的,這些雕刻就是用來幫助人們通過男女之愛這個途徑達到“解脫”的目的。根據這種理論,人可以從中所帶來的愉悅中獲得解脫和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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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種說法是,在昌德拉王國時期,國王沉湎於戰爭,所以死掉大量男子,國家需要更多的人參與戰爭,於是就撥款修建大批廟群,動員當時的男女來此祈禱,多生兒育女,這樣人口上升,不僅補充戰爭需要,還可保證社會穩定,國力方可重振。從雕塑理有軍隊作戰場面來看,這種說法比較靠譜,有促進生殖,繁榮國家的意味在裡面。

當時昌德拉王朝流行的是坦多羅教,這一宗教大約在公元5到9世紀派生於印度教,主要宣揚與性有關的宗教思想。大約在公元950年到1050年,當時的幾任國王集中了能工巧匠,用了上百年時間,從40公里以外採來質地柔軟的淺黃色砂石,建成克久拉霍神廟。

據說這些雕塑是依據成書於公元350年左右的《愛經》創作而成的,用石雕表現了人類的千姿百態。當時這裡會定期舉行坦多羅崇拜的狂歡儀式,儀式上國王扮演男神,美女扮演女神,簡直就是一個千人狂歡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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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在13世紀,昌德拉王朝衰落了,這些神廟也被世人遺忘,到了十六世紀已經淪為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石雕還遭到人為的破壞。直到1838年,當一位英國士兵無意踏入印度中部這片土地時,就在這繁茂的原始森林裡發現了這一片古老的廟宇,這些 ‘月亮王朝’ 幽古的神廟默默地在叢林沉睡了上千年後終於醒來,但當初興盛繁榮的月亮王朝隨歷史的洪流一去不返,而留下的這些傑出藝術文化卻與後來的主流信仰格格不入。

到了20世紀,以非暴力不合作著稱於世的聖雄甘地信奉耆那教,崇尚獨身和禁慾,後期公開宣告不再與妻子同眠,他認為這些廟宇有礙觀瞻,想讓人去清除這些雕塑。甘地是印度獨立的精神領袖,在人民中享有極高的威望。他的個人好惡,使克久拉霍的雕塑的命運危在旦夕。幸虧當時有個大文豪泰戈爾,他在印度人民心目中具有同樣崇高威望,泰戈爾的詩篇一直歌頌愛情,他認為甘地先生譴責的觀點和人類道德進步格格不入,於是就給給老朋友甘地寫了一封信,說明這些雕塑是國家的瑰寶,不能因為部分人不喜歡就肆意破壞。最後甘地聽從了泰戈爾的建議,保留了這些寺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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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應該感謝泰戈爾他老人家,為我們保留了這一人類藝術作品,否則我們將無緣看到。我們不論其雕塑內容,就整體的建築工藝而言,克久拉霍的寺廟也已經是了不起的雕塑藝術,當時能用石頭雕刻出人身體的各種婀娜多姿,能把人的行為表現的那麼生動逼真,人物圓潤飽滿,看上去都喜氣洋洋的,甚至讓人觀看時能感受到某種力量的湧動,這樣的工藝在如今的社會已經再難複製。

印度有一本書叫《Kama Sutra》,相傳是印度一個獨身的學者所寫,書中說人們一生追求的就是求法修行,財富,以及愛的滿足。書中以哲學的口吻說,相愛的人要用心靈去感應彼此,要用身體去體驗天地合一的美好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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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印度在克久拉霍,與西廟不同的東廟群寺廟上雖也佈滿雕像,但不帶有任何愛的內容,以超級精湛的建築細節和雕塑的美感而著稱。東廟群主要為耆那教建築,雕刻著印度三大主神:梵天、毗溼奴和溼婆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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耆那教寺廟

耆那教是一個比佛教還古老的宗教,有獨立的信仰和哲學。耆那教尊奉他們第24代祖師爺笩駄摩那(前599年-前527年)為創始人,稱他為“大雄”(偉大的英雄),耆那教的中心教義主要由他建立。耆那教在道德上強調自律,主張五戒不殺生、不妄言、不偷盜、不姦淫、戒私財,反對種姓制度,強調眾生平等,甚至男女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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耆那教神像

耆那教,在印度總人口中只佔0.4%,但耆那教的思想卻在印度影響深厚,素食、節慾、和平,這些理念深深影響了印度社會的精英階層。前面提到的甘地就是一個具有典型的耆那教思想的印度教徒的領袖,他的和平不合作運動,應當說就是來自耆那教思想。耆那教和西廟群的文化恰恰相反,他們信奉禁慾主義,甘地後來也公開與妻子分居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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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觀完西、東寺廟群,我被當地的一個摩托車小夥子帶到了一個院子,這個院子是加工雕塑和工藝品的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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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我見識了那些寺廟上的雕塑是如何加工出來的,他們把生硬冰冷的石頭通過打鑿,最後便成為栩栩如生的工藝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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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工匠負責初加工,把大塊的石頭先鑿出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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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想象,這是一份非常辛苦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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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工匠進行細節性的打鑿,這些作品與寺廟上的作品相比感覺還是少了些靈魂。

從工藝品作坊裡出來,摩托車小夥子帶我去了郊外,領略一下月神後代的田園風光。摩托車小夥子也不會英語,我們交流很困難,我看他沒有什麼惡意,就坐著他的摩托車馳騁在美麗的田野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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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口井,是當地人用來灌溉和飲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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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一個只有幾戶人家的村子,當地人正在樹下乘涼,幹完活,他們喜歡把斧頭放在肩上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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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麗的田園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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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婦女在一條河邊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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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衣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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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覺我們已經離開克久拉霍小鎮很遠了,來到了一個更大的村子裡,一個婦女從井裡打滿兩罐水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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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的婦女坐在一起聊天,他們很少見到有外國人來到這個村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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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們都圍了上來,說著我聽不懂的話,很開心的樣子。我找到了一個小賣部,給他們買了一些糖果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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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裡的工匠正準備把這塊石頭加工成一件農業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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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了一個院子門口,他們熱情地招呼我進去,他們家的人正編制一個晾曬東西用的用具,它們靠這個可以賣些錢,維持一家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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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給我展示這一草編的農業用具,另外一種我們叫簸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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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裡還晾曬著杏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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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香料,具體什麼香料,問了也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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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孩正在吃飯,他們仍然是用手抓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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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眼睛可能是這個孩子最時尚的一件物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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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女孩子,她們只有十幾歲就生孩子了,老式的二八自行車是她們日常的出行工具,當然也有有錢的家庭擁有摩托車,但並不是很多,有的家庭會有一輛四輪拖拉機用於耕地。

短暫的克久拉霍之行結束了,西廟和東廟截然不同的文化雖然已經過去上千年,但它們仍深刻的影響著今天印度人的生活,正因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兩種文化,才使得印度人們的生活能得以平衡,他們相互影響、相互滲透、包容並生,使得這裡自稱月神後代的人們不斷的繁衍,無論歷史、王朝如何變遷,他們仍能生生不息,仍能在貧窮與紛亂的時代裡保持精神的愉悅與內心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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