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侯門世子獲聖上賜婚,迎娶乖巧公主,哪料婚後生活令他絕望

小說:侯門世子獲聖上賜婚,迎娶乖巧公主,哪料婚後生活令他絕望

“退婚?誰給你們的膽子,去退雲陽郡主的婚事?”

  康寧帝看著階下跪著的平南侯父子,臉色鐵青,一揚手,將呈上來的奏疏狠狠摔了下去。

  “陳靖容,朕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馬上去給雲陽郡主負荊請罪,請人家原諒你的狂妄無知,恢復婚盟!否則,朕就用平南侯府諸人的心頭血,替雲陽郡主和皇后雪恥!”

  陳靖容只覺得一桶冰水從頭頂上澆了下來,身子僵硬地像是一塊冰,他怎麼也想不到,顧君盈都已經不在了,皇帝對她留下的雲陽郡主,仍舊如此寵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叩頭謝恩,領命起身的,只知道他走出御書房,站在陽光下的時候,那春日的陽光都是一片冰涼,彷彿浸了冰水的刮骨劍鋒。

  呵,負荊請罪!

  他居然還要去給謝婉君請罪,懇請她不計前嫌,和好如初?

  這些念頭彷彿無情的刀鋒,狠狠洞穿了他的五臟六腑,將他身為侯府世子的尊嚴和驕傲,一片片凌遲,剁碎,攪爛。

  “看看你乾的好事!侯府這些年的體面,全讓你這個不肖子丟盡了!”平南侯陳濤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打破了陳靖容的呆怔。

  “父親,孩兒才不要去給謝婉君請罪,死也不去!”陳靖容胸中的積鬱再也壓抑不住了,一句話脫口而出。

  陳濤強忍下了一巴掌拍死這個兒子的衝動,冷聲道:“混賬,你這是想抗旨不尊嗎?”

  “可孩兒若是真的去負荊請罪了,這日後可還能在天京城中抬起頭來做人?人家指定會戳著孩兒的脊樑骨罵,罵孩兒跟鎮國公一樣,都是個沒骨氣的慫包、軟蛋!”陳靖容一想起這些,就覺得羞憤如死:“孩兒寧願把這條命賠出去謝罪,也不要淪落到那步田地!”

  “你這個不孝子,現在,你還以為,這件事兒是你一死就能了之的嗎?”陳濤寒著臉罵道:“沒聽見陛下說了,要是人家雲陽郡主不肯原諒你,咱們侯府就等著抄家滅門吧!哼,你要自尋死路,那是你咎由自取,別拖上家裡的無辜長輩!”

  陳靖容頓時如墜冰窟!

  是啊,這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了。

  他恍然間明白了,到了這樣的時候,他就算是想自裁謝罪,也得先等謝婉君開口說“原諒”。

  否則,他便是死了,侯府上下也還是要被牽連!

  他想不明白,自己不過是自作主張地退了一樁荒唐婚事,這後果怎麼就嚴重到如斯地步了呢?

  如此一來,他就算是娶了謝婉君,日後也甭想在家裡保留點兒身為男兒的尊嚴和威望了!

  人生之恥,何甚於此!

  謝婉君啊,謝婉君,好你個雲陽郡主,好你個負荊請罪!

  “可是,憑什麼?就因為她謝婉君是皇后的親女,是聖旨敕封的雲陽郡主,孩兒這個做準夫君的,就得把她當成祖宗供著嗎?”

  出宮門時,陳靖容一張臉因為憤怒和不甘心,而顯得猙獰扭曲!

  “不錯,就憑她是雲陽郡主,就憑著我們平南侯府滿門的榮辱生死,現在,都在她一念之間!”

  陳濤深深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心疼兒子,壓低了聲音說道:“容兒,你也以為陛下方才那一道聖旨,僅僅是因為疼愛雲陽郡主嗎?”

  陳靖容一怔:“難道是因為鎮國公?因為她謝婉君是國公府的嫡女?”

  陳濤緩緩道:“錯了,因為她是承安王謝瑾之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頓了頓,又補充道:“天京城裡的人誰不知道,雲陽郡主謝婉君是承安王親自養大的,說是承安王心尖上的明珠也不為過。而承安王的手裡,掌握著顧皇后留在君城的十三萬大軍,掌控著北戎人進攻大興國的咽喉要道。就憑著這一點,就是尊貴如九重至尊,也不敢讓雲陽郡主受委屈!”

  “謝瑾之?那個甚少在天京城露面的病秧子親王?”陳靖容心裡頭一驚,隨即不以為然道:“御醫不是說了,他的身體從母胎裡就沒養好,能撐到而立之年就是得天之幸了嗎?”

  陳濤搖了搖頭:“太醫院院首的確說過這話,可那院首瞿青陽是顧皇后的親信和死忠,還不是全憑顧皇后的心意行事?焉知人家那病弱不是裝出來,有意避風頭的呢?”

  “父親,您的意思是,陛下原來一直忌憚顧皇后和謝瑾之?”陳靖容心裡頭一涼,不解道:“可是,陛下不是一向敬重顧皇后,愛屋及烏地,也一向寵愛承安王和雲陽郡主嗎?須知,自從大興國立國,這幾百年來,異姓封王還是頭一次。”

  “糊塗啊!”陳濤搖了搖頭,嘆息道:“天家自古無親情,何況是本就沒有血緣關係的繼父子!兒子啊,這裡頭的門道多著呢,你啊,先不要管這些,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麼讓雲陽郡主回心轉意吧!”

  陳靖容沉默了,隨著父親上了停在宮門口的馬車,半晌後方道:“父親,承安王謝瑾之也不過比孩兒大一歲,至於讓陛下如此忌憚嗎?”

  “為父心裡頭有種預感,這承安王謝瑾之的手段,只怕比顧皇后更為可怕!”

  陳濤沉默了一會兒,緩緩說道:“他從五歲起受封為親王,承襲君城和十三萬北境軍。後來,顧皇后以承安王年幼為名,代掌軍權五年。再之後,整個北境軍就全落在了十歲的承安王手裡。從那時候到現在,整整七年的時間,北境防線一直穩固如山,就連顧皇后突然逝世,北境也沒有發生兵亂。這其中,顧皇后打下的根基固然重要,謝瑾之本人的韜略和謀算也不容小覷!”

  見兒子總算是露出了認真傾聽的神色,陳濤又是一嘆,說道:“容兒啊,你可知道,這世上哪兩種人最可怕?”

  “孩兒不知,請父親賜教!”陳靖容很少見到自家父親如此鄭重其事的模樣,不敢怠慢,收攝了心神,恭恭敬敬地說道。

  陳濤見此,略微滿意地點了點頭,語重心長道:“一種是手握重權,喜怒無常的瘋子,因為不可預測,所以可怕;另外一種就是以弱示人,深藏不露的陰謀家,他們就像是潛行在暗夜裡的毒蛇,只要你稍稍鬆懈一丁點兒,就有可能突然中毒,暴斃。”

  謝瑾之當然不是瘋子,陳靖容心裡一沉,緩緩道:“那麼,父親是以為,這承安王謝瑾之,十之八九是後者?”

  陳濤輕輕頷首:“為父心裡的確存著這樣的念頭!這些年來,為父雖然從沒聽說過他讓誰吃了虧,卻也沒聽說過誰能讓他吃虧!”

  這算是什麼真憑實據?

  陳靖容面上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來:“父親,這還不是因為他謝瑾之的前面有顧皇后和陛下兩座大山擋著,不管是什麼風刀霜劍,都落不到他的頭上!”

  “容兒啊,你不明白!”陳濤微微搖頭:“一個敢為天下敵的人,固然可怕;可一個沒有敵人的人,只會更可怕!”

  陳靖容耐著性子聽著,皇帝並非真心寵愛謝婉君一事,讓他心裡有點兒平衡,但那病秧子親王謝瑾之,他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反正那君城遠在千里之外,他想,任憑謝瑾之手段滔天,也沒有辦法遙知千里事,運籌帷幄中,對帝都裡的平南侯府,還有他陳靖容不利。

  陳濤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沒有留意到兒子不以為然的神色,只是自顧自喟然一嘆,唏噓道:

  “為大丈夫者,當忍常人所不能忍,為常人所不能為。在家族興衰,榮華富貴面前,什麼骨氣,什麼節操,都是一紙空言!”

  是啊,可不就是一紙空言嗎?

  陳靖容嘴角露出了一個嘲諷地笑,像是在笑謝婉君,也像是在笑自己。

  陳濤見此,搖了搖頭,語重心長道:“容兒,今年年初,為父曾經見過雲陽郡主一面。平心而論,那是個自小被人捧在心尖上,半點兒委屈都不曾受過的好姑娘。相貌周正,心思純正,就是年歲還小,看著也是一團天真孩氣。到時候,你只要耐著心思,多說點兒好話,好生哄著,平日裡也多順著她一點兒,就什麼事兒都沒有了。”

  哼,她謝婉君還心思純正?

  那分明就是一個喜怒無常,殘忍狠辣的小魔女!

  刻骨恨意湧上了心頭,陳靖容強壓下了怒火和羞憤,誠惶誠恐,唯唯應是。

  他明白,至少有一句話,父親說的不錯:在榮華富貴,皇權體面跟前,他一個侯府世子的榮辱氣節,無足輕重!

  所以,他會去負荊請罪,會去忍辱道歉!

  但讓他所低頭的,從來不是雲陽郡主謝婉君,而是平南侯府的榮華富貴,還有九重深宮裡的至尊皇權!

  馬車轆轆向前,漫長的靜默裡,車裡的一對父子各懷心事,各自沉吟。

  這時候,他們還不知道,在有心人的以訛傳訛之下,平南侯世子前腳大張旗鼓地上門退婚,後腳就被皇帝攆去負荊請罪的消息,已經像生了翅膀似的,迅速傳遍了天京城的朱門翠幄,錦繡深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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