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一場輪迴


母愛,是一場輪迴

早晨,她還會笑著一遍一遍地喚著:“應美君,你今天好不好,你好嗎?”然後,抽出一張溼紙巾,輕輕擦母親的嘴角眼角。然而,已經九十三歲已經失智的母親認不得她,也無法說話。只剩眼裡深深的虛無。-----龍應臺的《天長地久---給美君的信》

清晨,送女兒上了校車,回來後便統計了這些年寫給母親的文章,共三篇3600字;第一篇是九十歲的姥爺離世,我給母親打電話,母親嚎啕大哭說:爹走了,我沒有家了;第二篇是母親過生日前夕,我寫給她的文字,後來還被刊登在報紙上;第三篇是我懷孕,身體不好,母親執意讓我回老家,她照顧我方便一些。而寫給女兒的文章已有幾十篇,近十萬字。母親今年六十六歲了,我一次都沒有問過她:您今天好不好?開心嗎?而自女兒上幼兒園,每天早晨上校車之前,她會轉身回來抱抱我,我附在她耳旁叮嚀:祝你今天過得開心,寶貝。下午,她剛下校車,我便會問:今天開心嗎?寶貝,有高興的事要跟媽媽分享嗎?對母親,我是一個糟糕的女兒;對女兒,我是一個不稱職的母親。

母愛,是一場輪迴

家裡姐妹三個,最最不孝順的孩子應當是我,應該是我。我性子像母親,外柔內剛。今年母親節回家,跟母親深入溝通了一次,惹得母親哭。事後覺得做得不對,微信上給母親留言:如果哪些方面我表述得不好,惹您生氣了,您多體諒。母親說:我自己養的孩子,我知道。女兒隨我回南京,高燒不退,我整夜整夜不睡覺,給她量體溫,擦身上。凌晨三點,女兒醒了。問我:媽媽,我肚肚餓了,早晨能不能讓爸爸給我煮麵吃。

“你想吃麵呀?”女兒點點頭。“你在床上等媽媽,我這就去煮麵。”懂事的女兒知道我不會做飯。我羞愧,心疼得說不出話。深夜,在廚房第一次給女兒煮麵,手忙腳亂。我忽然就想到了母親,不知,年幼的時候我們姐妹三同時生病,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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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性子怪一些,喜歡民族風的衣服。那年春節,女兒還沒有出生,過年的時候,我挺著個大肚子,把花花綠綠的衣服裹在身上,出去拜年之前,母親說:老二,咱把這套衣服換下來,穿稍微正常一點的衣服,行嗎? “媽,我自己高興重要還是別人的感覺重要?”母親,便不再作聲。大姨見了訓我:你媽就是慣你,要換我,衣服早就給你剪了。聽大姨說,我小時極其粘母親。母親去挑水,我便拽著衣角,賴在地上不肯走,哭著要讓媽媽抱。女兒自出生到兩三歲,極愛哭。妹妹經常說:姐,你就不能打她兩下,天天哭。我對女兒表現出極大的耐心,懷胎十月,能健康出生,箇中的辛苦只有己知。或許是因果,或許是輪迴,母親三十歲生了我,我三十歲懷了女兒。女兒經常問我:媽媽,你小時候也愛哭嗎? “媽媽哭得還要兇。”她便咯咯地笑。

母愛,是一場輪迴

我不知是什麼原因,總有被遺棄的感覺,感覺自己是父母抱養來的孩子。我深深地愛著那個家,那個可以給我溫暖、力量,可以讓我療傷的地方。我常常跟姐姐說:我拙於言,能不說的我不說,能少說的我儘可能地少說。或許是越來越大,活明白了。或者是懶得去敷衍,或許是情商不夠,總之是越來越懶了。我深深地愛著我的母親,也儘可能地想活得好一點,成為她的驕傲。去年,先生和女兒陪我南下。近七十歲的母親便跟著過去照顧。我只顧自己的感受,很少考慮她是否會習慣。今年春節後,我跟母親說:媽,我為什麼開心的事越來越少?媽,我為什麼不快樂?“你想做點什麼就去做,媽不攔著你,孩子。你好好的,咱們好好過日子。”我的穿著打扮,她便不再去管,她每天笨拙地變著花樣做飯,我知道她想讓我開心一些。夏末秋初,我和母親在整理南方運回來的十幾個包。母親看著花花綠綠的衣裳,遞給我:這套衣服,怎麼今年都沒見你穿過?穿吧,夏天都快過去了。好看。“嗯嗯”我轉頭,把眼淚藏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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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您喜歡吃榴蓮嗎?”“別買,貴。等公司做好了,賺錢了再吃。”“等什麼等,您年紀再大大,牙齒都要掉光光了。”母親便笑。前幾日,女兒伏在我身上跟我說過的一句話,我也想對我的母親說:媽媽,我好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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