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李慧芳:漫談梅派青衣表演-

有人認為大青衣就是捂著肚子唱,只要唱好就齊了,那是誤解.大青衣也需要練基本功,有基本功身上就好看。除了形體功之外,還要掌握手、眼、身、步一整套藝術表演手段來刻畫人物的內心感情。演員通過唱唸做打準確地表現人物的思想感情,這樣戲才會更好看,才能給人留下回味,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創造角色刻畫人物要從一點一滴做起,就象一磚一瓦地去砌造一座藝術寶塔一樣下功夫才成。不要小看平常的藝術手段,也要練。有些演員在唱的方面很肯研究,唱得不錯,但是有的人唱時淨想要採(叫好),就只顧了拉長聲和儘量擴大音域,結果忽略了整體美,臉紅脖子粗張著大嘴很不好看。特別是青衣絕不能張大嘴,唱時要舒展、松馳,使觀眾看了不累,又聲情並茂那才合格。

至於用眼神問題,不要以為瞪大了眼睛就有神了,其實總是瞪著眼睛反而會變成目光呆板,也就是常言說的“眼大無神”了。梅先生的出場,從來不是瞪著眼睛的,而是含光,在亮相的時候提拉一下精神眼睛才發出光來。按不同的角色規定,使出不同的延伸,是塑造人物的第一步。

眼神很重要,眼睛的表情應該是豐富的,而且要求美,分人分場都應該有所不同。大青衣扮演的都是正面人物,是古代人物中受封建禮教約束最嚴的婦女,所以她們的眼神比起自身的舉止動作更為穩重謹慎。比如《武家坡》中的王寶釧在薛平貴面前絕對不能直視談話,總是低頭側面迴避著對方的目光,偶爾正視一眼,目光也不能久停,這是封建禮教所決定的。由於那眼神合乎那時代的常情,又反映出人物的內心,所以也就好看了。不能像今天的婦女與熟悉不熟悉的人,經過介紹(包括自我介紹)之後就談笑自若了。總之絕不能用現代人的思想感情,不自覺地帶到或套用在古人身上。

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貴妃醉酒》中的楊貴妃的眼神更是多種多樣:由驕傲、自負、矜持到失意、微醉以及隱痛又不肯外露感傷一系列的眼神變化運用都是深化“深宮怨”這一主題的重要藝術手段。相對之下“下腰”、“臥雲兒”倒不屬於最主要的了。

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對於大青衣來說,就是唱慢板時,眼睛也要含光,到一定時候再放,才能收到一定效果。常言說得好:“眼有戲,全身有戲”才能引人入勝,“眼無戲,全身無戲”就不抓人了。

關於大青衣的形體問題,一般都以為“頭正身正為正”,其實也不盡然。頭也是由內心支配的。但要用得當,不能亂動,也不能不動,當動則動。如《醉》劇中當聽“皇上不來了”,頓時失望和嫉妒的情緒油然而生,可是出於自己一直身處“三千寵愛一身專”的高貴身份和心理所限,最多也只能生氣地說句“且自由他”,唸到“他”字時頭向右側轉,同時一甩袖,接起“扎哆咿”感情就出來了。那脖子一梗,千言萬語無限哀怨盡在其中了。有人演“醉酒”,脖子不敢動,可能是怕失身份,其實失掉的是有作用的戲。

有的內心情緒還要用氣息來表演。如《醉》劇楊貴妃念那句“三千寵愛一身專”的“身”字時就要用氣,同時一提拉腰,也就是一長身,表現趾高氣揚的意思,驕傲勁頭就出採了。

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梅先生的形體動作,是美不勝收的。有的人說:“梅先生演戲,不論從什麼角度攝下來都是美的都是很好的造型藝術。”一點不錯,即使很平常的動作經過梅先生處理都會舞蹈化,還以《醉》劇的上場那四句唸白為例,手勢不是一句放下,一句又另起,而是連綿不斷,又不顯繁瑣,最重要的是有助和加強了唸白的感染力。

身段的美必須上下身合,又要穩重,腳步不能碎,才大方好看。設計動作要符合劇情,也要適合自己條件。梅先生在《別姬》一折中,在舞劍前的幾句潛臺詞大意是:“您那邊喝酒,我去更衣,去去就來”,是邊走著邊手勢接近邊幕一轉身再偷哭,不像現在有的演員表演在那暫別一會也難捨難分的樣子,虞姬看著霸王很痛苦地下場,是不合適的。當然當時虞姬內心是很痛苦,但也不願被霸王發現,而是強顏歡笑安慰霸王,然後去換裝來舞劍,對人物要理解透才好表演。

大青衣不宜多動。假如自感到僵就總想使點手勢或動作來遮僵,往往就很不自然,不如在靜中爭取給人以氣質好的感覺。

氣質好是什麼呢?簡單說一方面是演員本身素養,一方面是基本功力。《捧印》中有些幅度較大的動作不提,就是一般的戲,演員的形體訓練功底如何?也是至關重要的,能反映出一個演員的氣質來。平時堅持踢腿、下腰、打把子的與素不練功的會大不相同。

大青衣不宜多動,“眼有戲,全身有戲”

為了提高自己的業務水平,除勤學苦練之外,多看戲也很必要。提起看戲也有水平問題,我年輕的時候,看梅先生的戲,只感到美,怎麼美說不出來,也就無從學起。後來看的多了,增強了理解能力才逐漸能吸收受益。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