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我聽來的，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講給我的，一個關於爺爺奶奶的故事。
老人的爺爺被抓了壯丁，家裡就剩下奶奶一個人了，那時爺爺和奶奶結婚還沒幾天。多年以後，爺爺回來了，奶奶的身邊多出了4個孩子，一個比一個高一頭。
爺爺很吃驚地問：“這些孩子是從哪裡來的？”
奶奶說：“如果你願意給他們當爹我就告訴你！”
爺爺說：“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奶奶說：“你怎麼不問問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爺爺說：“娃娃都生下了一群，你的生活差不到哪裡去。”
隨後，奶奶哭了，爺爺走了。
爺爺這一走又是好幾年，他認定了奶奶在外面有人了，很傷心。奶奶的孩子在這幾年裡又多了兩個。後來，爺爺在隊伍裡遇到了一個同鄉，還是忍不住向這個同鄉打聽了家鄉和奶奶的消息。同鄉告訴爺爺家鄉的事情還是老樣子，兵荒馬亂的，奶奶的孩子又多了兩個。不過，同鄉告訴爺爺：“那個女人的孩子可能是收養來的。”
爺爺愣在了那兒，那時候他突然明白了，孩子除了父母生還可以收養的，隨後，爺爺就非常非常地想奶奶了，想回家。
爺爺回來又是兩年後的事情了。這期間，奶奶病了，也不知道得了什麼病，動也不動一下了，躺在那裡快死了。
爺爺哭了，哭著說他對不起奶奶。爺爺抱起奶奶，說是要找醫生給奶奶看病，奶奶擺了擺手，對爺爺說不用了。
爺爺說，那時候奶奶很美，笑得很美。
奶奶說：“唉，你們男人啊，總愛把女人往壞處想……好在你現在明白過來了……不過，以後，你還得給我的這些個孩子當爹……”
爺爺一個勁兒地點頭。
奶奶說：“你不在，我就成了個活寡婦，寡婦門前事非多，有了這些孩子我就不是了，那些尋是非的人總以為我有人了，白天晚上我都能踏實些……我在養這些孩子，這些孩子也幫了我……”
爺爺哭了更兇了。
奶奶緩了口氣對爺爺說：“我怕是不行了，以後你如果遇到了好的，比我好的女人，你一定要學會給她說話的機會……”
爺爺說，奶奶說完就走了，嘴角里帶著一點血，微笑著走了。爺爺說，這就是女人，等你真正懂得她們的時候，她們就走了，把你一個人很孤單地留在這個世界上，讓你把她們想成完美的。爺爺還說，那一年家鄉的杜娟花開得很豔，看見那些花兒，爺爺總會想起奶奶來。
老人告訴我，在他的家鄉人們把杜娟花叫映山紅。相傳，古有杜鵑鳥，日夜哀鳴而咯血，染紅遍山的花朵。
老人還告訴我，爺爺後來再也沒有結婚，把奶奶收養的那些個孩子拉扯大就找奶奶去了，爺爺去世的時候家鄉的杜娟花也開得很豔，彷彿是奶奶來接爺爺了。
老人最後告訴我，現在他們一大家人其實都沒有血緣關係，但奶奶和爺爺的愛把他們變得比親人更親人了。他說，人就是這樣的，只要有愛，這個世界都是親人。（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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