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的老鄰居
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稱她為老
二十年前
她像意氣風發的包租婆
在村口的岔路上開一間麻將館
與路人的一句招呼
全村人都能聽得見
二十年中
大女兒出嫁了
二女兒也出嫁了
老伴生病走了之後
三女兒也念完學出嫁了
二十年後
她還在村子的岔路口開著麻將館
歲月吹走了她四十歲時的豐腴
留一副飄搖的病弱之軀
我問她：你怎麼不跟大女兒住呢？
她說：我有一間可以擺三個桌子的麻將館
我再問：二女兒嫁到哪裡去了？
她說：我有一間可以擺三個桌子的麻將館
我又問：三女兒也好久沒看到啦？
她說：我有一間可以擺三個桌子的麻將館
村裡尚在人世的熟人
望了望我
然後走進了麻將館
我知道我此刻成了遠方的野鬼
他們的過客
我不敢再問老鄰居對人世的看法
我怕她繼續回答
我有一間可以擺三個桌子的麻將館
——2020.2.16
背景：一場夢，一段撲朔迷離的兒時生活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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