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妙玉,你那欲蓋彌彰的暗戀,該往何處安放?

賈寶玉作為大觀園中唯一的一名男子,既是賈府的金鳳凰,又長得格外惹人疼,“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臉似桃瓣,睛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瞋視而有情”,不僅如此,還天生有一副好脾氣,甘願對女孩子做小伏低,絕對稱得上是一位風度翩翩的美公子。

在眾星拱月中,他自然成了不少女孩子暗中喜歡或暗生情愫的對象。這些女孩子,包括寶釵、黛玉這些閨閣小姐,也包括晴雯、襲人、小紅、四兒、五兒等大丫頭、小丫頭。但大觀園中,同時還有個女子暗戀著寶玉,她既不是小姐,也不是丫頭,她就是妙玉。

紅樓夢:妙玉,你那欲蓋彌彰的暗戀,該往何處安放?

妙玉是大觀園裡一個極為特殊的女孩子。她不是主子,也不是奴才,而是一個帶髮修行的女尼,說是女尼,也不準確,因為在她眼裡,她還是閨閣女子,第七十六回裡,湘雲和黛玉聯詩,妙玉就曾有一句話,透露出她並未將自己當女尼看待的想法:

妙玉道:“如今收結,到底還該歸到本來面目上去。若只管丟了真情真事,且去搜奇檢怪,一則失了咱們的閨閣面目,二則也與題目無涉了。”

“咱們的閨閣面目”,這樣的字眼黛玉湘雲寶釵等人都可用,唯獨妙玉用起來,引人思考,畢竟她是帶髮修行之人,住的都是櫳翠庵,和小姐丫頭們有所不同。所以,倒是邢岫煙形容她的那句“僧不僧,俗不俗”非常準確。

妙玉年齡比寶釵、黛玉、寶玉都大幾歲。第十八回裡,她剛出場,林之孝家的在回王夫人的話時,這樣介紹妙玉:

外有一個帶髮修行的,本是蘇州人氏,祖上也是讀書仕宦之家。因生了這位姑娘自小多病,買了許多替身兒皆不中用,足的這位姑娘親自入了空門,方才好了,所以帶髮修行。今年才十八歲,法名妙玉。

妙玉從剛剛出場時,已經十八歲,年齡就比寶釵、黛玉、寶玉他們大得多。儘管如此,她還是無可剋制地對寶玉這個比他年紀小的青年公子動了心。

紅樓夢:妙玉,你那欲蓋彌彰的暗戀,該往何處安放?

最開始,她心思微露,還是在請寶釵、黛玉喝茶的那次。那次賈母帶著劉姥姥等人來櫳翠庵小坐。妙玉奉上茶後,把寶釵、黛玉兩人請進耳房。另外燒水泡了一壺茶。寶玉趕著跟了過來,妙玉為寶黛釵三人各準備了不同的茶具,其中,給寶玉喝茶用的,則是“前番自己常日吃茶的那隻綠玉斗”。

劉姥姥用過的杯子,妙玉嫌髒不肯留著,幸好那隻杯子還是她沒有用過的,否則她甚至恨不得要把它砸碎。可是,對於寶玉,她卻奉出一隻自己平常喝茶所用的杯子,倒是不僅不嫌寶玉髒,還不介意寶玉是男子,這就奇怪了。

妙玉當著黛玉和寶釵的面,把自己日常喝茶用的綠玉斗拿給寶玉,雖然寶玉最後並沒有用這隻綠玉斗喝茶,但妙玉已有此心。黛玉和寶釵乃至寶玉也許都不知道這隻杯子是妙玉常用的,如果黛玉知道,不知會作何感想。

共用一隻杯子喝茶,原本就是關係親密的一種表現。這樣的行為,一般只出現在父母和子女、夫妻或戀人之間。通篇《紅樓夢》裡,曹公也只描述過一次兩個女孩共用一個杯子喝茶,那就是黛玉接過寶釵手中的茶杯喝茶,彼時黛玉已對寶釵徹底卸下心防,放下了所有芥蒂,她也願意全心全意和寶釵交往。

當著寶釵、黛玉的面,妙玉沒有把這隻杯子給她們兩個女孩用,偏偏給了寶玉,對於有潔癖的妙玉而言,這不是有情又是什麼?別的男人在黛玉眼裡都是臭男人,想必妙玉更嫌男人臭,可是寶玉在她眼裡,卻是如此親密。

非但如此,欲蓋彌彰一般,妙玉還對寶玉說:“你這次能過來喝茶,是託了她們的福。如果只是你一個人來,我是不給你喝茶的。”寶玉笑說:“這個我當然知道,我也不領你的情,我只謝她們就行了。”

紅樓夢:妙玉,你那欲蓋彌彰的暗戀,該往何處安放?

這番對話,聽上去像極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故事。妙玉年齡比寶玉大好幾歲,說是帶髮修行,其實未必是她本意。否則,她也不會說出“咱們的閨閣”之類的話了。之所以入了空門,不為別的,只因她從小體弱多病,買替身都不中用,其經歷和黛玉是一樣。不同的是,妙玉在買了替身不中用之後,親自入了空門,病也就好了。而黛玉則被父母寵愛著,不僅沒有出家,而且還見了外姓親友,當然病也就沒有好。

相同的是,兩人都對寶玉有情。大觀園乃至整個賈府裡,有那麼多太太、奶奶、姑娘們,以賈府和妙玉這種供養與被供養的關係,妙玉沒有給她們當中任何人拜壽,可能都不知道她們的生日究竟是何時,卻偏偏能記得寶玉的生日,還給寶玉下了帖子。反差如此之大,可見這位待發修行的女子,根本沒能了卻塵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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