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集《少年犯》:不如窮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有一集裡,Connor(艾利克斯·墨菲飾)和Jock(克里斯·瓦力飾)軟磨硬纏讓Mairead(希拉里·羅斯飾)掏錢買了輛破貨車。他們合夥賣炸魚薯條,蠢事不斷後竟然成功了。

但突然,車廂著火了。三個人笑看火焰吞沒粉紅色的車,沒人想去救火。

那天他們賺了400歐元,多好的營生。但火燒起來時,他們甚至有點興高采烈,比所有震驚和惋惜的觀眾都豁達。

剧集《少年犯》:不如穷快活,今朝有酒今朝醉

《少年犯》劇照

這部愛爾蘭迷你喜劇想要傳達給你的哲學就是:努力過的事情,付之一炬也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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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犯》劇照

它渾身洋溢底層人民自由自在的窮快活。沒看過第一季的人,本季開頭的自行車貓捉老鼠大賽能幫你迅速進入狀況。主角還是傻瓜高中生Connor和Jock,偷了自行車被眾警察發現後拼命逃,蹬車進入大商場。他們以眩目速度飛過商場通道時,顧客們在幹什麼呢?固定鏡頭對準內衣區,各色顧客正緩慢而謹慎地往包裡塞內衣褲。傳來警察大喝“不許動!你們被捕了!”時,所有顧客都面色鎮定地舉起雙手。都是慣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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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犯》劇照

這裡是愛爾蘭凱里郡,Connor和Jock是工薪階層少年,長在窮街區。他們還在上學,學校的情況也沒好到哪裡去。接下去你們會知道,他們的同學也個個偷竊成性。外國同學來此地交流,沒幾天就被偷得只剩衣服。

這部劇的尺度很大,因為這裡是愛爾蘭。歐美大尺度劇多的是,但多不敢跳出政治正確和普世價值的框架。

愛爾蘭人無此禁忌。在這部劇中,犯罪、輟學,都是隨進隨出的常態。黑人姑娘愛上白人小夥子,幾乎每次亮相都是一副含情脈脈的花痴樣。這在英美已臨近犯眾怒的邊緣(為什麼是黑人姑娘向白人男生求歡?!),愛爾蘭人可不管。他們泰然處之,只專心描繪少年們情竇初開的樣子,讓空氣中充滿過剩的荷爾蒙。琳達(Demi Isaac Oviawe飾)親吻後半張臉上掛滿黏稠口水,亮晶晶的噁心又好笑。

《少年犯》是一去不復返的前“文明社會”自由時代,規則很少,人野得很。貧窮又快活的愛爾蘭人酷愛吃炸魚薯條,撒鹽兇狠。郡與郡之間還像氏族社會一樣互相敵視。百無聊賴的少年搬動地界標誌,向校長一家挑釁。校長的書本法則失效,Connor和Jock的街頭法則竟也無效。在度假屋被圍困的一家人最後只能聲東擊西地倉皇逃離,可見此地的荒唐無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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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季的圓滿結局定格在Jock的高中生女友Siobhan(詹妮弗·巴里飾)誕下一名女嬰,取名“星星”。所有人在鏡頭前開心合影,留下永恆一刻。在這一刻,未成年、低學歷父母可能面臨的慘淡前景被遺忘,所有人都高高興興享受這一刻,不為明天憂慮。

這部劇罔顧很多人類孜孜以求的東西,比如未來、富足、穩定、規則,甚至進步。Connor和Jock的確是在成長,學會責任、寬容與愛,偷自行車的技能也似有所提升。但他們始終還是兩個大傻瓜,沒有前途可言。

Billy(Shane Casey飾)的今天,可能就是他們的明天。上一季中令人悲傷的惡棍Billy在本季中正常了許多。他靠近Mairead一家,不再孤獨現世,在垃圾和刀尖上失神,也不會念著口訣也系不好鞋帶。但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Jock問他,假死的消息傳出後關心你的人怎麼辦?Billy邊走邊回頭說:“哈哈,這是個好梗。”

《少年犯》是部很棒的喜劇。與眾不同的是,它滿滿的笑點並不試圖掩蓋辛酸。它的態度是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大不了就像Mairead一樣丈夫早死,養個傻兒子(後來又收養了Jock),做個強悍的女魚販子。大不了就做Billy,像從前每個人類社會都存在的無賴/傻子/浪蕩兒般生存。社會不以他為恥,不會處心積慮想把他關進任何一所強制機構,反而會在他“死”了之後集體懷念他。

這部劇挑戰我們的三觀,令人質疑:文明、進步、規則、審慎究竟有什麼好?不如窮快活,早熟、早衰、早死,今朝有酒今朝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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