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5 酒,豈是一個醉字了得

說喝酒,得用很多文字來絮叨。

第一次嘗白酒,已想不起具體時間。但記得第一次喝啤酒,那是鄉場上一個趕集天,村裡開拖拉機的人和寨上幾個小夥在集鎮街頭吆五喝六,拉我過去,倒了一杯黃黃的水一樣的東西,看上去有點像茶水。我冒了勇氣喝下,差點吐了出來,見狀,他們才說,是啤酒。我從沒喝過這玩意,這東西倒進嘴裡,苦苦的、澀澀的。有人說,跟喝馬尿差不多,至今我沒喝過馬尿,不知道馬尿到底啥味。這之後,因為從農村進了城,慢慢也能把啤酒喝得爽口,只是,不怎麼愛喝,喝得最多的還是燒酒,即貴州的醬香型白酒。

大致從十多歲開喝,一路喝來,醉的次數不勝枚舉,每醉,天旋地轉,吐得腸子都要崩裂,那種難受和醒來的沮喪只想痛搧自己嘴巴。時有醉一天,嚴重的要兩天才回過神來,於是曾賭咒發誓再不喝這勞什子,可他媽的,沒過兩天,好了瘡疤忘了痛,酒桌上又癢癢的經不住誘惑經不住勸,又喝得找不到北。週而復始,就這般醉了發誓,誓後又喝。有點像蔣介石當年在上海灘逛窯子,逛一回,回去寫懺悔錄,然後接著逛。

年少時在老家農村,喝的都是包穀釀製的燒酒。那時很少喝醉,不是因為年輕喝不醉,而是物質匱乏、囊中羞澀,飯都吃不飽,哪有錢讓你把酒喝醉?能喝上幾口酒的情況一般是趕場天或別人家請你幫著打田栽秧種包穀的時候。趕場天,包裡再羞澀的老鄉們在返回山寨路上,都要喝幾口。山村路上,每隔一段路就有一個小店,賣些小百貨之類,比如煤油、鹽巴、肥皂、手帕等等,小店最不缺的就是燒酒,因為這東西受賣,能賺錢。特別好這一口的大爺大叔,趕場天往往會忘了一個星期的柴米油鹽,卻不會忘在路上喝個臉紅脖子粗。那時,好像普遍是八分錢一杯,最貴的一角二分錢一杯(一兩)。我們山寨有個年齡大我們很多歲的兄長,大家都說他好酒貪杯,趕場天,每走到一個菸酒小店,人家喝酒,他就湊上去,對店小二說,再來二兩,我請。然後,端著店小二遞過來的酒咕嚕喝下,完了,總站著,也不說話。別人要面子,只好主動把酒錢付了,因為好這口,每回他都喜歡玩這把戲。有一次,我們幾個小年輕,商量著收拾他,在趕場回家的路上挨著請他喝,本來他自己在鎮上就灌了半斤下肚,一路上,我們五個人輪番上陣,終於把他喝高了。天黑時,他搖搖晃晃、口中唸唸有詞走回山寨,快到家時摔進了陰溝,摔得鼻青臉腫,被人發現揹回家,清醒後告訴他婆娘,說是我們幾個把他灌的。我們幾個被他婆娘罵得狗血噴頭,心想,蝕了錢還捱罵,這事以後再不能幹。

記得我第一次被酒醉得人事不省是17歲,要是現在肯定要了命。那是上世紀80年代,我家的木屋搖搖欲墜,父親在我兩歲時死了,母親沒有能力修葺。17歲那年,和母親把養大的一頭牛賣了,然後請木匠伐木維修木屋。因為家境貧寒,為省錢,維修木屋所用的燒酒我學著釀製。釀酒過程不細表,總之從把包穀放到鍋裡熬熟到製作發酵,再用木甑烤出酒的各道工序都很生動,不僅細節繁瑣,且十分講究,以致到現在,那體驗式的作坊烤酒經歷記憶猶新,也因此知道頭鍋酒糊烈,二鍋酒醇厚,三鍋酒味中,四五鍋酒就味淡乏烈了。

這種自制的包穀酒,也就是今天酒市上老愛強調的“糧食酒”,五十度左右,喝多了,燒心燒腦。

那是一天中午,木屋維修完工,七八個木匠離場。木匠告別主人家,主人要正經其事炒幾個像樣的菜送行。母親炒了好幾個肉菜和蔬菜上桌,自然不能沒有酒。母親五十多歲,不喝酒,敬木匠的酒就由我這個小“主人”代替。我人不大,但酒膽不小,端著碗誠懇地每人敬一碗,那時,在我老家喝酒都是端碗,一碗酒少說也有二兩吧。七八碗酒敬完,人家每個木匠又回敬主人一回,兩圈下來,我徹底暈了,搖搖晃晃提著一掛鞭炮把木匠送出門,迴轉身一個站立不穩栽倒在地,怎麼也爬不起來,天旋地轉、頭痛欲裂。母親拿帕子用涼水透了捂我胸脯和額頭……晚上才把我扶到鋪上,這一睡,睡了兩天兩夜。

在省城讀書時,我的上鋪和旁邊的同學也好酒,每次喝酒都搶著喝,還美其名曰,擔心對方喝多了,實際就是餓酒,以此理由多吃多佔。我們中革史老師是四川人,人到中年,更好這口,週末總愛叫我們去他家喝酒。我們就買些菜、買著酒去他家。記得有一次,我和我上鋪的同學喝得酩酊大醉,回來路上為一個問題爭執不下,結果動起武來,他的一隻腳被我摔倒在路邊水田裡,不服,回到宿舍門口的壩子,又鬧著摔架。他個子比我高,認為我根本不是他對手,要在分高下。我們挽在一起,由同學當裁判。也許確實是他力氣比我大,也許是我心虛了,因為之前我把他的腳摔進了田,他沒面子,所以我不敢再狠。

纏鬥一陣後,我被他重重地摔壓在水泥地上,一抹額頭,熱烘烘的,等站在旁邊的“裁判”拿來電筒一照,額頭破了,鮮血直流。此時,夜已深,酒被嚇醒,校醫院關了門,只好捂著額頭往城裡的醫院走,結果被醫生縫了七針,再在額上貼一塊紗布。至今傷疤可見。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得了胃病,一痛就只差在地上打滾。那時年輕,不在乎什麼胃病,有酒照喝,有多少喝多少,根本不顧及胃高不高興、舒不舒服。畢業後,留在一個繫上工作,記得有一年,系裡安排10多個教職工去昆明遊玩,第一天晚上好像是住在雲南教育學院招待所,安頓下來後,我聯繫少年時的夥伴。曾經,我們在山村一起上山砍柴、放牛,後來他當兵在昆明,再後來轉業在昆明工作,在昆明討老婆安了家。我們已多年不見,“他鄉遇故知”何等喜悅。我和同行的一個同事趕去他家時,他已備好豬耳、花生等下酒菜。酒是貴州鴨溪窖,雖然不抵茅臺,但在那個年代,鴨溪無疑是貴州排位在前的好酒。一開喝,話如潮水,咋呼著很快就幹完了一瓶,接著又開第二瓶。人在興頭上,往往把控不住自己,打開第二瓶,喝著喝著,舌頭就大了,他夫人見狀上前勸止,可這時,第二瓶酒已空空如也。好在同去的同事,應付似的喝了幾杯,幸好他節制,不然麻煩就大了。他和老鄉扶著我來到大街上,出租車司機看到我偏偏倒倒、張牙舞爪,一溜煙開跑了。沒出租車願意停下,只好打了一輛有棚架的三輪摩托回招待所。坐在敞篷的三輪摩托上,風一吹,我忍不住翻腸倒肚地吐,幸好還曉得努力把汙穢吐出車外。吐了一路,腸子都快吐斷了,才到招待所。同事扶我進房,把衣服脫掉,再把我放倒在有蚊帳的床上,回到自己房間。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滾下床,在木地板上橫到了天亮,等醒來才發現自己光著上半身躺在木地板上。那是夏天,昆明蚊子非常猖狂,也許餓了很久,早就飢腸轆轆,突然看到一個赤身的倒黴蛋,大家一擁而上,人人都吃得興高采烈,肚皮圓圓。等爬起來時,我才發現自己上身到處是紅疙瘩。一週後才恢復。

後來,胃病嚴重,胃藥不斷,曾多次找郎中抓“面面藥”吃,這種“面面藥”真他媽難嚥,滿口鑽不說,還哽喉嚨,時有被嗆得頭頂冒煙。

在省城當記者那些年,同事、朋友一起喝酒,總要喝到大家臉紅筋漲為止,不到語無倫次,絕不停杯。曾行走過貴州烏江、赤水河、北盤江,後來把一路的經受照實寫成文字,出了書,很多人看了,問我是不是喜歡喝酒?看你書裡寫的,一路上都在與當地農民海喝實喝。其實,我並非酒徒,好酒成性。我喝酒大致有幾點不是理由的理由,其一,和朋友喝,這種情況,不知不覺容易喝高;其二,忒苦悶時和忒累時一個人喝,也有自己把自己灌醉的時候;其三,是應酬,按說這種情況下不醉才正常,可我往往也會喝得找不到路。一張桌子上喝酒,我和很多人喝酒的風格不同,不少人喜歡“看人喝酒”,我是看嘴喝酒,只要有一張嘴,我都挨個一敬,不管他喝不喝酒,也不管他是當官的還是端茶的,我都“你隨意,我幹了”。我喝酒積極,但討厭勸酒,對於別人不想喝,硬要無話找話逼人喝的當兒,我會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所以,這種場合我也容易喝多。

在我的職場生涯中,因為酒,我曾被一個上司刺激過,他說我“酒品不好”。我至今不知道,酒品是指酒桌上囉嗦、耍賴、玩心計,還是專指喝醉的人。如果是指前者,我絕不在此列。我與人喝酒,從不拉稀擺帶,不像有的人,幾杯酒喝下去,就開始耍滑,不是以水充酒,就是每次抿一口,或悄悄倒在地上。凡我敬酒,我都一口乾掉,從來如此,但人家喝不喝我不介意,而人家敬的酒,我更是不折不扣咕嚕見底。第一次聽人說我酒品不好,非常憤懣,所以事隔不久我炒了這個上司的“魷魚”。

那是十多年前,我離開記者崗位被朋友推薦去一本雜誌,當時是以編輯部主任崗位進去的。雜誌主編50多歲,頭髮白,人高大,但一見面我卻覺得他是個好賣弄、擺架子,好大喜功那類型,且好為人師卻無多少內涵,熱衷於裝神弄鬼。在我未進雜誌之前,據說他要求很高,既要招中文或歷史專業的研究生做編輯,又必須是業務方面很棒的人才行,因此一直沒人能進。而我,一天見面就和他談了兩小時業務,在他看來,我,可謂是他眾裡尋他千百度之後終於覓得的“良才”。一個星期後,我提出雜誌要與時俱進:改版。這時,適逢全國期刊年會在烏魯木齊召開,省新聞出版局報刊處兩個處長前往參加年會,我提出在烏魯木齊用茅臺酒在他鄉宴請兩位“管事”,以便創新刊物。主編當時完全同意並支持我的主意,並從雜誌社帶了三瓶茅臺前往烏魯木齊。會議期間,我們按計劃在烏魯木齊大巴扎附近一家餐廳宴請“客人”。

晚宴上,主編端坐在二位處長中間,顯得很有派頭,也許他認為大爺我從貴陽帶茅臺來給你們喝,你們就懂點事吧……自始至終沒敬別人一滴酒,而別人敬他酒時,他像大領導一樣端坐著、很有範地輕輕舉著杯子挨一下嘴唇。人家說,主編,喝酒也太謙虛了,他就說,讓小魏敬你們……

說實在的,第一次在烏魯木齊喝酒比較高興,最要緊的還是想把兩位處長喝滿意,回頭辦新刊好找他們通關。我左一杯又一杯敬兩位處長和在座的五六位同桌,直到把三瓶茅臺喝乾,回到新疆政協賓館躺下。深夜,酒勁上來,我忍不住吐了一地,把紅地毯染成黑地毯了。最尷尬的是,主編帶了老婆去烏魯木齊卻不與老婆同宿,而和我住一間。幾天來,他整夜如雷似的鼾聲讓我痛苦不堪,我卻不敢放一個屁。而這天深夜,我的嘔吐可能讓他也痛苦了一回,估計都快崩潰了。

次日清早,他把服務員叫來清理房間,吼著強行把我叫起來,要我與賓館服務員把事情處理好……我強忍著天旋地轉的難受,賠了200元汙染費了事。

人的性情一旦鑄就,大約也就無改了。有一次和一群老鄉在宴請上喝酒,當時沒覺得喝多,飯後,陪幾個老鄉去一個俱樂部打麻將,看著他們歡天喜地打著麻將,感覺自己要滑到地上了,趕緊搖晃著下樓。一上街,差點倒在了路邊。好在意識還沒糊塗,向過路的士招手,可沒一個的士停下來,我又向竄過來的一輛輛摩的招手,他們一個個停了幾秒鐘又“轟”一聲開跑了。

我意識到完蛋了,向前俯衝一步拽住路邊一棵香樟樹,我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倒在地上,一旦倒在地上就爬不起來了,且馬上就會睡著,爬起來時一定是酒醒之後的第二天。我拽著香樟樹轉圈圈,肚子猛力抽動,不停嘔吐。我拽著樹幹不知轉了多少圈、吐了多少次,又迷糊著向前面的香樟樹偏偏倒倒地衝過去,然後繼續拽著樹幹轉圈繼續噴射……大約擁抱了五六棵香樟樹,才慢慢清醒過來,這時已是凌晨兩點來鍾。我下意識甩甩頭,理理蓬亂的頭髮,這時,一輛的士方才把我拉回家。

總言而之,酒喝醉了,難免洋相百出。記得有一次,和幾個朋友喝多了,出門搖搖晃晃順著街沿前行,一路走一路眨巴著眼東看西看,一個人大約走了兩個小時,老也走不到家,就停下來站在一個地方看,只見燈紅酒綠,卻分不清東西南北,忽然間迷了路,不知是貴陽什麼地方。在貴陽生活了二三十年,一時間蒙圈了,於是晃盪著上前打車,司機問我去哪裡?我說到相寶山,司機說,這就是相寶山啊!可我還是很迷濛,對司機說,能不能拉我回家?司機是個好心人,看我確實找不到路,才把我拉到小區門口。

有一年,我和朋友出差到一個城市,我們下榻的賓館旁有個派出所,晚上,當地的朋友把我們叫出去喝酒,幾年不見,酒一開喝,又沒剎住車,直到喝得舌頭打顫,才各自散去。當時,朋友為了方便我們,選的館子離我們下榻的賓館很近,走路十幾分鍾距離。喝完酒,我和同事走路回賓館,快到賓館時,同事內急,跑回賓館。我走著走著卻迷糊了,怎麼也找不到賓館,就在一個地方晃悠、轉圈,民警見我搖搖晃晃、形跡可疑,把我帶進派出所詢問,最終確定不是壞傢伙才放人,可我還是找不到路回賓館,派出所叫打電話讓朋友來接,可手機沒電了,又記不住同事電話,民警看我確實有些暈乎,找了充電器幫我把手機充上電,我翻來翻去,翻了半天,還是翻不出同事電話,民警只得走過來幫我找電話。電話通了,同事問我在哪裡?他說他在街上找我。

第二天出門一看,派出所離賓館六七十米。

無數次想把酒戒了,可又一想,人總得有點樂的,連喝酒這點快感都刪掉,活著還有什麼勁?何況,酒, 對我是有幫助的,常言說,酒亂性,但我以為酒更能“殺”性。長期光棍的日子,不喝酒,身體裡的激素何處排解?酒喝多了,激素就被扼殺了。從這個角度說,我應該感謝酒,不然,保不準會犯什麼錯誤。

有人說,菸酒不分家,這麼好酒,問我抽過煙嗎?其實,我曾抽過20來年的煙,後來不抽了。有人佩服,說有毅力,能把煙戒掉的人牛逼。實際不是這樣的,我10幾歲開始抽菸,而且是葉子菸。山裡人,尤其是老漢們,最喜歡忙完活,隨處找個地方坐下來很放鬆地吧嗒吧嗒抽葉子菸。那是農人們的一種休閒方式,也是放鬆方式,更是他們最有氣質的自我表現。記得在我大約十五、六歲時,寨上有位養蜂人,拉著幾十箱蜂子四處遊走。有一天,他從雲南拉著蜜蜂箱回到村寨修整,那天晚上我跑到他家玩,他很高興,叫我喝幾口他從雲南帶來的水煙筒,我好奇,也特別想嚐鮮,就抱著水煙筒“咕咕咕”往上吸,幾次都差點把水吸翻了,在他耐心指點下好不容易把這水煙抽成。正暗自高興,卻不料,一會,整個人就像得了大病,暈乎在他家灶前的凳子上,想吐吐不出來……至今想來,煙醉比酒醉難受多了。之後再不敢碰水煙筒,只抽香菸,有一年夏天的夜晚,我坐在縣城一個熟人家門口,獨自抽著香菸,看著大街想著心事,一支接一支地抽,不覺就把一包香菸抽空了,至今想來,那不僅是一種美妙,一種無邊無際的遐想,更是一種享受。

後來,人在廣州,有天晚飯後,朋友遞過來一支菸,我突然覺得十分牴觸,像見到一個非常惡感的人一樣,只想逃離。朋友沒有勉強,以為是一時不想抽,也就罷了。沒想到,從此我與煙就斷了關係。別人以為我是成功戒菸,豈料是我和煙的緣分到頭了。之後即便抽上一支玩兒,也不舒服。這就好比男人和女人,緣分盡了,再怎麼努力也無濟於事。萬事萬物,緣來緣去、花落花開,自有定數。該去的留不住,該來的擋不了。

曾經,深愛一女子,她嗜書如愛,博覽頗廣,在我接觸的女性中其思想境界可謂首屈,個性鮮明,圓通卻不城府,還喜茶,懂茶道,因此,我一度喜歡上閒適品茶的滋味。她更喝酒,也算性情中人,記得我們第一次喝酒,特別有趣,就咱倆,那天天公不作美,下了毛毛雨,她下班就往那家小館子趕。天氣有點冷,她穿得厚,走進小店時,帶了瓶酒,揣在衣服夾層,生怕別人看見。進店從衣襬下拿出來往桌上一放,說,今兒個我請你……

初次約酒,像兩個久別重逢的老友,碰杯,幹了,碰杯,幹了……一瓶酒喝盡,她絮叨著沒完,看著空瓶,意猶未盡。臨別,她有些醉眼矇矓,搖晃著穿過街,向過路的出租車招手,出租車停在她身邊,她裹緊衣服磕磕碰碰鑽進出租車……

後來,我們一起喝茶一起喝酒一起談論時事,探討讀書心得……再後來,酒又把我和她隔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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