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9 高考,青了我的春

這年頭,懷舊跟拍照必擺的剪刀手,是兩大流行的Pose,高考季又是懷舊的集中“排卵期”。嗯,雖然咱當年考得不咋地,出師未捷進藍翔,但蹭個熱點擺下姿勢刷個存在感還不行嗎?

高考生才唸叨著“決戰××之巔”,過來人只會擺過來人的譜。所以微博上、朋友圈裡,大夥都在拍“過往”的欄杆,彌望處一堆45°仰望天空才能憋出的調調:“那天考場裡的揮汗,是我逝去的青春”“致匆匆那年全城高考的我們的青春”……

《萬物死》裡唱道:青春青春青個錘子,才活了幾天就開始回憶。但電影《致青春》裡的臺詞算是隔空作了回應:青春,就是用來懷念的。說得太對,不懷念下,還真不知道身邊這麼多人有那麼多可以“致”的、談場戀愛都能轟轟烈烈的的青春。

不過也得釋然:青春是人家長得好看的人才有的,像我這樣長得不好看的,縱有青春痘,也只有懷春——“除了高考,就是高考”的記憶匣子,基本上宣告了我的轟烈青春想象的死刑。

饒是如此,我也沒法鼓搗出一堆“我的成功可以複製”的“應考寶典”來,雖然我長得天生勵志,但高考經歷太不勵志,所以只能應景式地抒抒情——“那些年,我們一起參加過的高考”,上一杯流水賬。

高考,青了我的春

我參加高考,是在2007年,距今已12年。

那時,我在縣一中就讀,讀的是文科。儘管是縣裡最好的高中,但全班六七十人,就為那“10%的一本升學率”而奮鬥著。

在班裡,我算是成績排在很前面的那種動物,跟曾子墨形容的考了95分淚流一地的“牲口”不可類比。因此,在開“月考經驗交流會”“高考動員大會”時,我這個“如假包換”的土鱉,總得上臺傳授一番經驗,至於內容,無非是“要恥居人後”之類。臺下的同學,則看著我那滿是褶子的臉深情鼓掌。

那時的同桌,是個喜歡寫現代詩、唱《海闊天空》的傢伙。此公內心一直對我保持著深度鄙視,覺得我這種“土包子加書呆子,遲早要被社會淘汰”。

但他可能想不到,在高三之前,我也是個文學青年,曾偷偷寫各式長篇小說,做著“新概念夢”;在地攤上淘來的古詩詞集,也被我翻破了,併為賦新詞強說著愁,把自度的“據詩號雄交文侯,冷眼笑看萬古謬”當成座右銘。

只是,一次數理化全掛彩和跟幾個家人的激烈爭吵,讓我開始畏懼“無前途的未來”,開始收斂,開始發憤圖強。這種蛻變,讓我一度想在“校園小說”裡,以自個為藍本,寫出個勵志故事來。而蛻變結果,就是我身上多了些學霸氣質。

高三煎熬,不過在過來人眼裡,大抵是“如白駒過隙”。而高考說來就來,從不跟黑板報上的“倒計時”爽約。

我清楚記得,那年的高考湖北卷作文題是“母語”。雖說有點生僻,可拿我們萬金油式的寫法——開頭來個華麗的排比、擬人,文中引幾句名言、套幾句“作文大全”上的佳句,足夠應對了。

我當時擬的題目是《母語作舟,激起文化千層浪》,平穩寫法,固然沒秋雨大師的“文化詠歎”動情,但自認為也算略有文采了。若估分誤差不大,這篇作文分數在52分左右。

高考,青了我的春

當年考得並不好——似乎在大學,我總聽到這說法,“當年要是數學再考好點,就能進××”大學了。不過也沒差到哪去,後來進了武漢某985高校。而進大學也是某種兜底,讓我如今過上了跟同村那些同齡小夥伴中考後去打工然後匆匆結婚生娃不一樣的生活。

電影《高考1977》裡,將高考化作一段曖昧的記憶濃縮。但我想,在大多數親歷者心中,關鍵詞肯定不會是“欣喜”“朦朧”,而是慘烈。至今,我還會時常做起高考考砸了的噩夢,醒了,幸虧是夢。

我知道,很多人懷念高考時的教室牆上貼滿的“梅花香自苦寒來”、同學間的挑戰書,懷念“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壯烈感……但這些只是無知下的壯烈與快感。

苦難記憶可以有,但如果苦難記憶只是調教出“以苦為甜”的哥德斯爾摩綜合症,而不是去改變,那麼那些創口潰爛處,確實有“美如乳酪”的病態美感。

前些年有個段子:如果我們當年多錯兩道題,就會跟另一群人在擦肩……高考的迷人之處,不在如願以償,而在陰差陽錯。但細想下,這其實更是高考的殘忍之處。

高考“一考定終身”很殘忍,但也得慶幸我們只有一次高考。考完後我們會打開自己的另一種生活,被打開的還有視野、三觀,那時我們會知道:高考,確實青了我們的春。

文 | 佘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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