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2 大S 下凡

大S 下凡

一家人在瑞士旅遊,小孩子吃不慣歐洲國家的食物,沒有把孩子照顧周全就會帶給她罪惡感;一個工作在等著她,而她不確定有沒有信心接下來,這是另外一種罪惡感。

這或許是相當多的女性都會面臨的人生困境。只不過在曾經光環加身的明星徐熙媛身上,一切變得更難了。會不會覺得社會對她更加不公平?她同意。但如果觀眾對她的期待是仙女,那麼當她們發現她不再像仙女的時候,會不會自己也覺得,「我以後的人生也會走到這一步」?念及於此,她總覺得自己必須要改進。

|荊欣雨

攝影|高遠

妝|Angel

髮型 | Norman

ㄍ一ㄥ

42kg。徐熙媛擁有一張漂亮的短臉。從2004年開始拍電影,她通過反覆觀察監視器和諮詢前輩意見,得出結論:若想自己的短臉出現在大銀幕上「很瘦很瘦很瘦」,她需要將體重維持在42kg。很長時間裡,她全天只吃一頓早餐,內容僅包括豆漿和雞蛋,她對此輕描淡寫,「如果真的沒有體力了,我就會自己買那個醬菜吃嘛,吃一兩口白飯配醬菜,然後喝半罐健怡可樂。」

58kg。這個數字纏上了徐熙媛,在她2016年生完第二個孩子之後。大吃大喝(以高脂肪飲食為主的生酮飲食法)、不吃不喝、做瑜伽、體雕按摩,無論做怎樣的努力,體重秤上的數字跳來跳去,最後停留在一個冰冷的58。「絕望……後來我就不稱了,」她說,「我算不出那個時間來,但是真的很久沒上秤了。」

58-42=16kg,她的身高是162cm。伴隨著多出來的32斤體重,還有10+的年歲增長、與北京人汪小菲的婚姻、一男一女兩個孩子、大幅減少的曝光次數和無數以她胖了為噱頭的自媒體文章。

還是2004年,徐熙媛第一次去妹妹徐熙娣主持的《康熙來了》當嘉賓,那期的題目是「野蠻千金大小姐」。談笑間,大家梳理出了幾條與「大小姐」交往的注意事項:不可以說她黑,不可以說她胖,去她家最好的開場白是:你好像又變白了耶!「她很需要說,哎你最近腿怎麼變那麼細啊。」妹妹徐熙娣揭底,「我跟你講我真的不是最愛聽謊言的人,她比我更愛聽。」

腰背挺直坐在沙發上的徐熙媛看著蔡康永比劃,「我們就一直用字幕跑馬燈,說徐熙媛好白,白到都發亮,然後好瘦哦,像牛奶。」她的烏黑長直髮——男友不能在未經許可下摟住她的肩膀,因為她認為這會對頭髮造成損害——垂到腰間,捂著嘴笑得花枝亂顫,滿眼都是驕傲和得意。

讚美徐熙媛,是徐熙娣、范曉萱、Makiyo等一眾姐妹做了很多年的事。年輕時,她們真心實意,打心眼兒裡覺得她是仙女,漂亮,公正,還會為她們排憂解難,主持正義。讚美她是絕對應該的。除此之外,還有點害怕的情感,「也不是怕(她),是怕她不開心,如果她不開心的話我就怕怕的。」Makiyo告訴《人物》。

最近幾年,這種情感多少變成一種「心疼她」和「讓著她」。面對姐姐胖了的事實,妹妹徐熙娣說自己太知道她的個性了,也太愛她了,不希望她活得那麼累,就安慰她:「可是你還是很漂亮,很有仙氣啊。」

「如果有人跟我講,徐熙娣你現在很胖,你該減肥了,我只會想說幹你屁事,」採訪中,妹妹講到這兒,忍不住哭了,「像我姐跟我是這麼有自覺的人,我們都會覺得說,天哪,我現在這個樣子不行,就是我們已經在著急了,想要瘦下來了,所以當然是想要聽到說,其實你沒那麼差。」過了一會兒,她又說,「就是沒有一個人會不知道自己的痛苦。」

徐熙媛的變化從2010年開始。那一年她與汪小菲結婚,決定要一個孩子。為了改變自己不易受孕的體質,徐熙媛打破15年前立下的吃素誓約,從一碗雞湯開始迴歸肉的世界,打強力的催卵針,還是沒有卵子,即使有了,變成胚胎,還曾面臨流產的可能,只能休息幾個月再來嘗試。工作逐漸暫停了,改變的荷爾蒙開始在她腰間製造贅肉——新生命需要一個厚實的身體。

最後,一個胚胎成功存活下來,她懷孕了。樓下新開了甜甜圈店,她很想去吃,但作為一個已經自我剋制太久的女明星,她不知道這種慾望是否正常,於是打電話給徐熙娣:「你懷孕的時候會很想吃這些東西嗎?」妹妹想到她懷孕這麼辛苦,說:「你就吃啊,大吃特吃,你想吃炸雞、牛排,你統統就吃,懷孕就是要大吃。」

一旦給慾望打開閘門,就不那麼容易關閉了。徐熙媛自己也承認,吃得有點瘋狂了,一邊有罪惡感,一邊又覺得很爽,甜甜圈一口氣可以吃5個,睡覺前也要吃冰淇淋。冬天,她穿著黑色的睡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感覺自己好像一條海狗。她在一次上節目時說,當時汪小菲「看到我就會這樣震一下」。《人物》記者去問汪小菲,他回答,「我哪敢露出特別驚訝的表情。」但他接著說,「確實挺驚訝,到後來快生的時候,已經躺沙發都起不來了,你想想是什麼勁頭那是。」

但徐熙媛從來不擔心,不僅是因為妹妹用經驗告訴她「生完孩子10公斤就沒了」,還因為自己對身體一直以來超高的控制力:從來就是想瘦就瘦,想胖就胖。

生產當天,她上了秤,那個數字是72或者75公斤。孩子生完了,到了可以上秤的那一天,她站上去,崩潰了。數字沒變。

黃春梅生了三個女兒,老大內向,老二無所不能,老三無厘頭。這幾年,無所不能的老二徐熙媛遇到了人生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解決不了的難題,就是胖。

「我有時跟她說,『寶貝,你要反過來想,你現在得到兩個孩子了,那你長一點肉也是應該的,是不是?』」黃春梅脫了鞋,靠在沙發上,「可是她還是沒辦法接受,她就希望有了孩子,還可以瘦下來。」

「一個很ㄍ一ㄥ的人。」她評價自己的女兒,這個詞讀「gīng」,在臺語裡的意思是「緊繃、死撐、放不開」。

幾天後的臺北晚高峰,《人物》記者與「很ㄍ一ㄥ」的徐熙媛坐在車子裡聊天。她穿了件白色的衛衣,深色運動褲,小白鞋,頭髮簡單地向後扎個馬尾,肩膀依然挺直,哪怕是坐在有靠背的車座上。她42歲了,可那種倔強的少女神情仍在,天色暗下去,陰影讓她的臉更小了,那是杉菜的臉,說出口的卻是帶著些妥協意味的話:「我嘗試了很多,就是沒辦法瘦下來。」

等到了第三次採訪時,正在瑞士度假的徐熙媛告訴《人物》,在為《人物》拍攝的前一晚,她焦慮到整宿沒睡著。儘管已經「再三恐嚇」了服裝師,精心挑選了看不出身材的衣服,她還是擔心會穿不進去,擔心妝發,擔心沒有合作過的攝影師把她拍得很腫很肥。

她還認為,自己從前那些嫵媚、靈動和酷酷的神情,口齒伶俐的主持節目功力,也一去不復返了,「現在整個人散發著慈祥」。

一個很ㄍ一ㄥ的人極少會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難過,好友范曉萱現在回想起來,「她會難過是她覺得某一件事情她沒有做好,比方說這個角色她沒有演好,她很自責,她通常難過都是在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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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人生

綜藝節目《幸福三重奏》裡,徐熙媛和汪小菲要在京郊度過二人世界。白天,丈夫出門溜達,發現小花園陽光明媚,電話邀請在家看書的妻子出來坐坐,遭到了拒絕。錄製這個節目的時間被徐熙媛延了又延,直到蔣勤勤生產在即,必須要錄製了,她才咬著牙上了陣。第一期,無處不在的鏡頭讓徐熙媛非常痛苦,因為她認為自己的身體已不是360度無死角的狀態。

第二期,她心想,反正第一期已經拍下去了,不管我看起來多肥,多醜,多腫,已經拍了,逃不掉了。綜藝天分慢慢展露出來,兩個人燒烤、爬山,最後一集的時候,她自如地對著路標拍惡搞照片,一句「吃蝦一定要男人幫你剝」登上微博熱搜。作為明星的職業精神始終未變,她會在接受《人物》採訪時特意拋梗——當被問到有關父親的事時,她回答,「他對我媽媽好的時候很好,也會剝蝦給我媽吃。」說著也笑起來。

變胖之後,她可以幾個月不出門,這讓母親頗為擔心。有時母親跑去女兒家,一進門,女兒說:「媽,你怎麼來了?」「我不能來你家嗎?」「我要休息了。」不到3分鐘,黃春梅就識相地走人了。

坐在臺北自己經營的酒店S Hotel的地下一層,汪小菲懷念8年前這個時候,他在北京認識了一個「很漂亮,瘦瘦的,無憂無慮」的女人,葉子都黃了,天藍得過分,40天后他們結婚了。現如今,他最為苦惱的事情,並不是妻子身材不復當年,而是她因為這個原因可以幾個月不出門。

懷第一個孩子時,汪小菲只成功「逼」她出過一次門,是去臺北誠品書店,狗仔馬上出現,她很後悔,「看吧,就是不要出門,(我像)海狗一樣。」產後,既然恢復不了身材,她繼續不出門,並且拒絕了大部分時尚雜誌和時裝秀的邀約「我統統都不接。」

她一向要求自己以完美示人。作為藝人,她的身體稟賦不算最好,國中時有56公斤,皮膚也曾被好友吳佩慈稱為「黑肉底」。從化妝師那裡,她獲得了關於美的第一份認知:去戶外要擦防曬油,卸妝要卸乾淨。接觸了各種保養品後,這個龐大系統令她產生了好奇,並堅信深度研究可以提高職業素養。

她觀察那些港星,發現有的人為了維持身材,只吃一點點東西,是不是自己在這方面也不夠專業?有一次,她燙了個爆炸頭,畫了細眉,塗了植村秀的一款綠色的眼影,然後發現鏡頭下自己的臉又大又圓,沒有眼睛。她的短臉在鏡頭前很是吃虧,「至少(鏡頭下)要看起來像我本人一點」,她想。

她不再大吃大喝,吃飯只吃六七分飽。「神農嘗百草」一樣地嘗試各種保養和減肥的方法,並把有效的分享給姐妹和觀眾,潛心研究什麼樣的髮型和妝容會讓自己的臉在鏡頭前不那麼失真——你可以將她想象成最初代的美妝大V。當她聽說,因為自己的招風耳不適合梳清裝頭,從而錯過了出演《還珠格格》的可能時,她有認真考慮過去醫院把招風耳整形成正常的耳朵。

完美也不止於身體。剛出道做歌手時,一年要出三張唱片,徐熙媛邊讀書,邊為放學後上節目撰寫腳本,課間休息時抓著妹妹練習要錄的歌曲。深夜趕完通告回家睡下,第二天一早再去離家很遠的陽明山上學。

她像機器一樣工作。遇到熙娣想要睡懶覺的時候,「我硬把她拉起來,或者是下課時間她偷偷想溜出去玩,被我抓回來,就是這樣」。

拍攝《流星花園》時,她同時還與妹妹共同主持娛樂新聞播報節目《娛樂百分百》,日夜顛倒地拍戲,還要趕上每晚6點的新聞直播,即使劇組不在臺北,她也儘量趕回去——她不在的日子裡,妹妹對於主持總是缺乏了點自信,與別人搭班的效果也不甚完美。

「凡是你當藝人,你真的,你要認清這件事情,就是它是一條不歸路……當了之後你就不能後悔。」徐熙媛說。

在《娛樂百分百》裡由她發起的變裝秀欄目中,金剛芭比、李小龍、貓王……很多角色需要扮醜,她也不遺餘力,這令執行製作人素梅感到十分驚訝,「你看大S這麼愛美,注重形象,但是扮醜她也是扮到極點,角色聲音、動作啊,她都會很到位。她常常講說,我要做一件事就要做到極致,否則寧可不做。我覺得就是追求完美。」

她不能忍受混亂,希望工作的環境也緻密有序。綜藝節目《大小愛吃》製作人李國強記得,作為主持人,徐熙媛要過問節目的開場動畫,而他不記得妹妹有提過類似的要求;《康熙來了》中羅志祥和徐熙娣提到,拍戲時一旦等得過久,徐熙媛就要一個環節一個環節追問下去:到底在等什麼?還經常問導演:現在是用哪個鏡頭,有多大?「你要搞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能被放到那邊,然後演演演。」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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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花園》劇照 圖源自網絡

徐熙媛的第一部(或許也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影視作品《流星花園》由蔡嶽勳執導,那是一個有潔癖的,必須一切都要準備齊全才開始拍攝的導演。等到徐熙媛後來去拍《倩女幽魂》——在荒山野嶺拍人鬼殊途的戲碼,大量夜戲,沒有睡眠時間,但這些都是可以克服的——現場的失序令她抓狂。劇組邊寫邊拍,現場「飛紙仔」,她每天茫然無措,直到下一場戲的劇本從房門裡塞進來,鬼妝轉人妝,人話轉鬼話。徐熙媛受不了了。她悄悄找到編劇陳十三,先做自我介紹:「不好意思,我是大S。」

「我知道,你演小倩啊。」

「我可不可以求求你,我真的錯了,我真的不應該來演,我真的不應該當演員,可不可以把我儘早寫死,或者是你把我後面的戲寫少一點點,出現的少一點,我說我真的求求你,我說我酬勞分一半給你,可不可以拜託,求求你,我真的錯,我跟你認錯。」

她需要完美,無法忍受現場有意外情況發生。與人交往,見面先做自我介紹也是她的秩序感之一。即使是徐熙娣想逗尚未說話的女兒玩,也被姐姐要求先說:「你好,我是小姨媽。」

結婚後,每次參加汪小菲的北京飯局前,她希望瞭解與會的人員信息,得到的回答通常是「誰愛來誰來」。三次飯局已過,有的熟面孔她還是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便心生一計,跟對方說:「你好,我是大S。」希望對方能自報姓名。

「誰不知道你是大S啊。」

秩序建立失敗。

《娛樂百分百》製作人小隆記得徐熙媛拍完《流星花園》來錄節目時,壓力很大,「蠻情緒不穩的,就是比較沉默,她進來都是這樣,像行屍走肉。」直到有天錄影,徐熙媛遲遲沒有出現,節目一開始,獨自主持的妹妹留給觀眾一個背影,幾秒後,她轉過來,泣不成聲地對姐姐喊話,「我其實是想要跟你講,今天你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事情,世界上最愛你的人,就是你的家人…… 」所有工作人員都嚇傻了,不敢說話,妹妹哭著撐完了一個小時的節目。

那次被記錄在臺灣電視史上的著名翹班,象徵著完美的徐熙媛身上出現的一道裂縫。她ㄍ一ㄥ不住了。

她說自己那天「太累太累」,太急於「離開」這個世界,不然就要爆炸了。把電話關掉,她找到一家旅館,窩在裡面瘋狂畫東西或胡亂寫作。

不過,徐熙媛的人生中沒有「臨時起意」這四個字,即便是出逃也要做好萬全的準備——發短信給住在自己家隔壁的阿雅請求代班,並且站在阿雅家門前聽到、確認短信傳達到的聲音。但不知道為什麼,阿雅沒有出現在當晚的代班現場。這場出逃總共也只從下午進行到晚飯後。「然後當我開機的時候,那麼多的電話,我妹就留言大哭啊什麼的,我就趕快回家,看重播,她在節目上面大哭,事情鬧那麼大,那隻好隔天就去道歉啊,然後記者電話都爆了,留言都爆了。就發現,就回去了,跟阿雅斷交了,先道歉,然後再跟她斷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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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策者

「小時候只是覺得她ㄍ一ㄥ,長大了才懂得什麼叫做辛苦。」范曉萱坐在S Hotel的餐廳裡,談論交往了23年的朋友徐熙媛。有時一個問題她要想很久,想著想著,自己先大笑起來。

徐熙媛從小就要照顧所有人,理所當然地自我要求行為世範。小時候,父親常年酗酒,有時酒醉歸來,會對母親施以暴力,夫妻倆在女兒們念華岡藝校時正式分居。徐熙媛是家庭裡實際的老大——大姐永遠有寫不完的功課,會穿制服睡覺以避免遲到;三妹是「卒仔」,在為《人物》拍攝前換裝時,徐熙媛聲稱每當父親鬧事時,妹妹都躲起來在房間。

「我也有出來站在旁邊好不好?」徐熙娣剛拍完單人照,聽見姐姐的話,站出來反駁。

「大部分時間都在房間。」

「我都有出來,只是沒有出聲而已。」妹妹又說。

徐熙媛會衝出去,當面斥責和制止父親。事實是,一旦你衝出去了一次,你將再衝出去第二次、第三次以及更多。主動或被動地,她開始為這個家做決定。她從中學開始拍廣告賺錢,在華岡藝校出道後已經可以獨力支付學費,一學期10萬塊臺幣。母親擔心姐妹倆在演藝圈遇到行為不軌的人,便承擔起司機的功能,「她自己工作就沒了,所以我們每次通告的費用,不管是大錢小錢我們都是分成三等份。」徐熙媛說。

前經紀人王偉忠曾在《我們一家訪問人》中提到,每當姐妹倆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與他商議,姐姐都會面帶微笑地看著他,此時他知道事情一定不好解決。姐妹倆事先會商討好彼此的“臺詞”,可到了“上陣”的時候,妹妹就會因害怕而一直安靜,姐姐只好獨自開口,堅定地講出二人的決定,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了,妹妹依然在望向遠方。

黃春梅意識到,自己和孩子們的關係更像姐妹,具體到跟徐熙媛——她笑了起來——「她還是老大,我只是搭檔。」

家裡的狗、兔子和八哥,也在她的主張下,永久脫離了籠子的束縛。哪怕那隻(在汪小菲的描述中十分暴躁,卻被徐家命名為「小乖」的)八哥專門欺負她,會趁她看劇本睡著時拉一泡屎在她視如珍寶的頭髮上。

自己的人生路徑她早已想好,去演唱會追星,她會渴望鏡頭focus在自己身上。既然人總有一天要找一個職業來做,她想,以後就去演戲好了。

一旦有了什麼鬼點子,她先攻下妹妹,再收服大姐,三個人「逼宮」母親,母親通常妥協,但留下一句「你們要為自己做的事情負責」。說服徐熙娣是一項10分鐘內可以完成的任務,比如與唱片公司簽約出道,她先是用「可以穿漂亮的蓬蓬裙」誘惑妹妹,失敗了。她再施一計,「我們當明星的時候可以娛樂觀眾。我們私下開玩笑,聊天啊,都可以給觀眾看到,讓觀眾開心。」成功了。

母親總是遲一步知道她的決定。聯招(類似內地的中考)報名結束了,徐熙媛通知母親她沒報,而是直接去考了國光藝校;第二年暑假,她不滿學校過於軍事化的管理方式,決定退學重考華岡藝校。

聽到這個決定,黃春梅正載著女兒在高速公路上開車,意見未能達成一致,徐熙媛就趁著堵車下車了。

坐在後座的徐熙娣嚇傻了,在接受騰訊娛樂的採訪時,她說,「心想我靠,你竟然敢跳車!這件事在我的人生中絕對不會發生。這不是成龍才做得到的事嗎?我一邊崇拜她,一邊又有點氣:她怎麼把媽媽氣成這樣。」

沒有錢,徐熙媛也不知道該去哪兒,看見公交站牌有認識的號碼就走下去,從臺北走到天母再走到內湖,走到天都亮了,就去投靠同學,睡個覺,吃桶泡麵,傍晚時繼續出來走。

走到第三天,她偷偷打電話回家,不說話,徐熙娣一接起電話,就知道是她,「珊(徐熙媛的小名),媽媽說你要考就去考吧,趕快回家。」她二話不說就走回了家。

20年後,又是在車裡,黃春梅接到了徐熙娣打來的電話,對方讓她把車先停在路邊,然後告訴她,珊珊結婚了。「我想真的假的?然後說,哇,我就大哭。」黃春梅回憶。

「從小我就覺得我的三觀很正,我的判斷或者決斷絕對不會錯,而且我不是一個自私的人,我做的任何決定又不會傷害到別人,我就是拿這樣的自信來面對我的家庭跟事業,還有別人。」徐熙媛說。

18歲時的歌手范曉萱曾有一個困惑:女孩子該怎麼處理自己的腋毛?從媽媽和姑姑那裡,她得到的答案是要刮,可黑頭很快又長出來。在綜藝節目《龍兄虎弟》的後臺,她遠遠地看到了ASOS組合(徐熙媛和徐熙娣出道時組成的歌唱組合),很想過去和她們講話。「她們給我的感覺是好自由哦,可以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在MV裡的穿著是比較男生的感覺,牛仔褲,背心,一直隔著襯衫綁在腰這裡。我是穿連身長裙,所以我覺得哇,很棒。」范曉萱有一種預感,她們會成為朋友。

她走過去,問姐妹倆,「真的想要知道你們是怎麼處理腋毛的。」

徐熙媛回答她:「就是用拔的啊!」

范曉萱心想,yes!終於得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她使用這個方法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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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S共同主持《娛樂百分百》 圖源自網絡

在姐妹間,徐熙媛也保持著與家庭中類似的角色。小到如何修眉毛、拔粉刺,逛街時要慢慢地翻衣服,大到談戀愛,事業抉擇,大家認為她總是對的。有一段時間,Makiyo處於持續的沮喪之中,早上起來甚至發現自己的手在抖,她很慌張,就打給了徐熙媛。對方告訴她,深呼吸,不要緊張,我們常常都會這樣。

「跟她講完電話之後真的就好了,(她)很淡定,(讓我)很安心,好像真的可以治病一樣。」比徐熙媛小了8歲的Makiyo回憶。她的脖子上戴著一個寶格麗的鑽石項鍊,那是當年姐妹們互相交換閒置物品環節,她抽到的來自大S姐姐的禮物,戴了許多年,陪伴了她曾被負面新聞纏身的時光。

少女時期的她們最喜歡聚在徐熙娣的房間裡聊八卦,有人上廁所,其他人跟著過去,徐熙媛因為衛生原因拒絕進入。為什麼不是聚在徐熙媛的房間?聽到這個問題,范曉萱笑了,「Barbie的房間就很像一個聖殿,像殿堂,不是隨便人可以進去。」在她的回憶中,徐熙媛的房間可以媲美精品店,保養品、衣服、鞋子都有序地陳列,「一在她面前我們好像就變成很小的小朋友」。

「她是我們裡面最成熟的,而我相信一半是天性,還有一半就是成長過程,在她的家庭裡面她總要扮演一個決策者。」范曉萱說。

結婚8年,很多事汪小菲是後來才發現,妻子是對的。比如說那場被眾人嘲笑的婚禮,是同樣長於父母破裂家庭的他堅持辦的,後來他才知道,妻子想要的只是吃個飯,一家人光著腳在沙灘上散散步。比如說他曾經投資了很多「亂七八糟」的產業,而妻子的建議,「現在回頭看看挺好的」。但汪小菲也提到,妻子從不會試圖控制別人的想法。與其控制別人,她更願意矯正自己。

這位曾經的京城四少提起前些天一場與郭臺銘、馬英九、王偉忠等人的飯局,「一北京胡同裡的小孩,何德何能跟這麼多有成就的人在一起。」又講述起2008年奧運會後俏江南的風光,「明星、名人見太多了,太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東西里。」

他是想借此說明,人生沉浮,這8年他變了許多,可徐熙媛絲毫未變。「她在任何時候都沒有忘記過自己是誰,對人的態度從來都沒有過階段性的姿態,」他說。如果誰家裡有疑似家暴的聲音被路過的徐熙媛聽到,她就會敲門阻止,這曾讓她的男性同伴,身高1.89米的陳建州感到慌張。國中時,隔壁班的流氓來班上借煙,當時正在上國文課,滿頭白髮的國文老師拍著桌子讓流氓出去,喊到面紅耳赤也無濟於事。

徐熙媛站了出來,「我就跟那個人講說,你是不是在你們班上混不下去,跑到我們班來混啊。他聽了一副你給我記住的樣子,然後就出去了。放學之後,我都忘了這件事,那個流氓就帶了一大群大大小小外面的流氓來找我尋仇。尋仇的時候,只有我跟我妹妹嘛,他們在打鬥的過程中,不小心把我妹腿踢斷了。」

最後還要靠吼來路人幫忙驅散流氓,她得以扛著妹妹回家了。

汪小菲也曾目睹過妻子挺身而出。有一次,在北京的三環上有騎腳踏車的人被車撞了,家裡司機說:「別管別管,碰瓷。」但徐熙媛還是下了車,問被撞的人:「你有沒有受傷?要不要去醫院?我載你。」看到對方沒有流血的跡象,她又說,「你要是去醫院的話,打電話給我。」說著就要留電話,司機又忙不迭出來阻止,「別留別留,留我電話吧。」

「我天生就是一個很有正義感的人。」徐熙媛說,「我覺得整個世界我都無法理解。比如說有一隻狗走過去,一瘸一拐的,都瘦成皮包骨,大家都想視而不見,只有我會去把它抓起來,然後送去獸醫院,餵它吃東西。或者是有人在打架,大家都圍在那邊看,只有我會跑過去勸架或者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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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能再瘦嗎?」

如果說人生偶有的不完美是可以接受的,那麼生完第一胎後崩潰的測重才是徐熙媛人生最大不完美的開始。

她曾公佈自己的減肥食譜,早餐是半罐酸奶和1/4個火龍果,午餐是2片肉和2碗燙青菜。同時搭配體雕按摩、瑜伽和舞蹈課等不同運動。為了躲避鏡頭,她乾脆不出門,把自己關在家裡。1年後,她瘦到了49公斤。

主持人時期以分享個人生活為特色的藝人生涯,讓姐妹倆宛如臺灣版《楚門的世界》,與楚門不同的是,那是她們自己的選擇。隨著姐妹倆在臺灣的走紅,開始有狗仔在下班後跟蹤拍攝,這個自己無法控制的「鏡頭」令徐熙媛感到困擾。

「我們想鏡頭前是這樣子的生活,鏡頭下就是邋里邋遢,要吃什麼就吃什麼。吃路邊攤啊,吃泡麵啊怎麼,都很隨意的生活。後來有了狗仔隊最討厭了,還有拍照式的手機,真的很討厭,你就變成私底下你也得好好的穿衣服,你就不能再穿個拖鞋就出門。」

如果說徐熙娣在工作之外的鏡頭中堅持著自己的舒服和隨意,並且可以做到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那麼徐熙媛顯然做不到,她用自己建立起來的藝人所應該達到的高標準繼續要求生活中的自己。「我就不習慣,一定是會私底下也穿高跟鞋,跟上節目一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出乎意料的,時尚產業開始慢慢崛起,奢侈品公司看到她被拍的照片,開始約她看時尚秀,找她拍雜誌封面,時尚之路就此開啟了。2004年,她出版了《美容大王》一書,講述了自己當藝人以來的保養心得。一個又一個光環加在身上,同時也讓她意識到,在那個工作之外的鏡頭面前,她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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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熙媛曾出版過兩本名為《美容大王》的美容書

圖源自網絡

看起來,不僅僅是體重的問題,她渴望重新獲得掌控力。曾經的美好身體意味著年輕和人生的巔峰,意味著姐妹的誇讚,意味著美容大王和時尚icon,其他亞洲明星借不到的禮服,幾百雙bling bling的高跟鞋,接連送來的電影劇本和產品代言。家庭決策者必須持有完美形象。

徐熙娣說,減肥過程中,姐姐在糾結復出,選擇之一是與她共同主持綜藝節目,「一下答應我說好,一下說『算了,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不行)』,所以我就被她搞得很煩。」導演蔡嶽勳也提到,他曾找徐熙媛出演內地版《深夜食堂》,對方主動提起如果確定要拍,她會努力減肥。出演宮鬥劇是徐熙媛一直以來的願望,聽說周迅確定出演《如懿傳》時,她打電話給對方,表示了想演的意願,唯一的擔憂是自己的身材,周迅十分輕鬆地回答她:「清裝看不出來。」

一切都還未來得及落到實處,她意外懷上了第二胎。生產過程中,她突發癲癇,走了趟鬼門關,命都差點沒了,68kg倒是如願以償地變成了58kg,這個數字倔強地存在到她終止上秤的那一天,埋葬了以前最愛的那些憋得要死的緊身牛仔褲。

有一段時間,她得了腸胃炎,每天上吐下瀉,吃不下東西,照鏡子感覺肚子都癟下去了。她覺得自己一定瘦了,可一上稱,胖了1公斤。有時預約了瑜伽老師來家裡上課,她會突然以拉肚子為由取消課程,「反正做了一趟瑜伽,根本瘦不下來。」

為了鼓勵她,汪小菲有時會發微博,誇她瘦,目的在於讓全中國人民都知曉這個「事實」,這樣妻子才能更有動力將減肥進行下去。「我們還沒有30歲的時候,每一個都很瘦啊,怎麼30歲之後就越來越難瘦。」Makiyo坐在沙發上感慨。最近,為了去日本,她下決心瘦10公斤,在姐妹淘的群裡告知成果後,大家都瘋了,狂發微信問她:「Makiyo 你他媽的趕快告訴我你吃什麼了!」

范曉萱會勸徐熙媛,「你已經當了40年瘦子了,你後面轉變一個人生嘛,你做一個開心的、有一點肉肉的女生又怎麼樣。」

「我100%確認這件事啊。」徐熙媛指的是如果她瘦不下來,不會有導演找她拍戲,那些找來的人都是不清楚她的實際狀況。她注意到姚晨在演講《一箇中年女演員的尬與惑》中談到兩次懷孕期間失去了很多工作機會,工作室員工全部離職,只剩她與經紀人面面相覷。徐熙媛覺得姚晨道出了她的心聲。

她對於講述女明星年齡的報道變得異常敏感,同樣觸動她神經的關鍵詞還有「臉垮了」和「少女感」。

中年女性想找到合適的故事題材很難,她也曾接到一些劇本,給她的角色是演差不多年齡的男演員的母親,「一個曾經蠻有名的女演員演媽媽就變成了噱頭」。

「不公平。世界對於男女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所以好萊塢會發起me too的運動。」她說。

這是一種典型的中年危機,只不過女演員的中年危機發生在娛樂圈。「男演員可能到了50歲的時候還可以跟二十幾歲的新的女演員搭戲。可是一個女演員可能到了40歲了,尤其如果她又生了小孩的,她的限制就會變得很大,就是觀眾對於女演員的要求跟新鮮度,還有她的美感都會要求來得更大。那男演員看習慣了之後,反而大家會比較習慣。」

臺灣演員恬妞曾與徐熙媛合作《倩女幽魂》。她不能認同徐熙媛對自己的判斷,「我就覺得女人一定要活在每一個年齡層的美就對了。」她認為對徐熙媛來說真正的阻滯在於,她的演戲天分還未完全發揮出來。恬妞有點擔心她現在可以演哪一類角色,「你演偶像,不可能了,你懂嗎……我覺得演宮鬥劇就還適合她,沒有任何限制,時裝戲我覺得不要。」

徐熙媛有自信,如果不是因為懷孕生子,她會成為一名十分優秀的演員,因為她是那種為了演戲,「給自己沒有好日子過,命都不要了的投入的人」。事實上,她做大多數事情,都是秉承這種精神。

採訪被一條來自女兒的微信打斷了,聽完那條語音後,她就像心被誰揪了一下,整個人都柔軟了。她恨不得飛回家。她說自己「唯一最大的願望」,就是孩子不要被傳染感冒,健健康康。車已經快開到住所樓下,她就要見到她的孩子,一個拋來的問題是,還會想象自己回到瘦的時候嗎?

她的眼睛垂下,很認真地思考了幾秒,說,「我想如果我真的是發起狠來的話,我還是有可能會變成那麼瘦。(可是)我現在的重心都已經放在我的孩子身上……我有更艱難的任務,我現在要照顧兩個獨立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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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熙媛與汪小菲一起參加真人秀《幸福三重奏》

圖源自網絡

不想對人生投降

接到《康熙來了》的主持邀請時,徐熙娣猶豫不決,姐姐對她說:「怕屁啊,就是去試試看嘛,就像以前我們小時候啊,什麼都去試試看,失敗就失敗,大不了就是轉行或什麼的。」

步入中年,一切都反過來了。徐熙娣提到姐妹倆接來可能會共同做一些事業,想到之前姐姐的反反覆覆,徐熙娣撂下一句,「我希望她不要再給我鬧事。」

瘦不下來後,徐熙媛的自信心直線下降。有時接了一個月後的工作,她暗下決心,「我怎麼可以瘦不下來。」眼看著時間到了,她怯場了,趕快找妹妹或其他人幫她救火。

「最倒黴的是我的經紀人,」她在電話裡笑著說,可這笑的背後又是ㄍ一ㄥ。

作為一個全部身心都放在孩子身上的母親,一個無法接受對身體失去掌控的女人,一個仍然想要復出工作的女明星,她每天最容易出現的三種情緒是惶恐、焦慮和罪惡感。什麼時候會有罪惡感?最近,一家人在瑞士旅遊,小孩子吃不慣歐洲國家的食物,沒有把孩子照顧周全就會帶給她罪惡感;一個工作在等著她,而她不確定有沒有信心接下來,這是另外一種罪惡感。

這或許是相當多的女性都會面臨的人生困境。只不過在曾經光環加身的明星徐熙媛身上,一切變得更難了。會不會覺得社會對她更加不公平?她同意。但在家庭和姐妹之外,她還依然想著那些不相干的人。如果觀眾對她的期待是仙女,那麼當她們發現她不再像仙女的時候,會不會自己也覺得,「我以後的人生也會走到這一步」?念及於此,她總覺得自己必須要改進。

可身體是真的沒有力氣了。生第二胎的一年後,她從鬼門關走出來,拼命減肥,照顧孩子,不知不覺年紀就從3字頭跨到了4字頭。她從不過生日,也從來沒有跟小自己5歲的丈夫討論過類似「衰老」的話題。范曉萱有時會提到自己過了40歲有種不同的感覺,「然後她(徐熙媛)就是不回我,就這樣子,這話題就句點了」。

汪小菲幫妻子辦了次慶生,她這才發現自己已年過四十,對丈夫十分火大。她聲稱在第二次產後由於痛苦過大而有部分失憶,而醫生告訴她這是正常現象,慢慢會恢復正常。她打電話給同年出生的范瑋琪,試圖搞懂自己的具體年紀,「我就問範範,難道我40歲了嗎?她說親愛的,你不是40歲,你是42歲。我說什麼?怎麼會42歲,然後我就不敢相信這個晴天霹靂的事情,我就說範範我恨你,你幹嗎算給我聽。」

但描述自己的狀態時,她又是極其坦蕩的,「(洗澡時)儘量地快速地洗,就儘量不要照鏡子。像以前瘦的時候會看哪邊的肌肉需要增加一點,哪邊的肌肉太大,要趕快多加按摩。現在就是洗完,不小心瞄到鏡子的話,不會正臉轉過去看,用餘光瞄到,然後快速地穿上衣服。」她家的3個體重秤,整齊地擺在那裡,但她並不會站上去。

在第三次採訪的最後,記者問徐熙媛,她的這些焦慮、糾結會被寫下來,讓讀者看到,她不介意嗎?她毫不遲疑:「不介意,我希望面對大眾是坦誠的,一點都不害怕別人知道我的真實人生。」她還說,這幾年上綜藝,有些事情她也想講,可那樣的話節目就會變得很down。

她並不懼怕衰老,視死如歸,她曾希望不要活太長時間,「我來這個世界上就是快轉人生,我這輩子就是要過別人的八輩子,然後過完之後我下輩子就不用再來了。」但她懼怕那些還存在的時光——自己與兩個孩子之間的年齡差,擔心自己的健康,怕孩子們長大的時候,說些她聽不懂的話,而她跟不上他們的腳步。畢竟,自己小的時候,想象未來汽車是在天上飛的,而不是互聯網和無線WIFI。

她被自己的女兒吃得死死的,一天都離不開。她羨慕徐熙娣,可以固定往返大陸和臺灣之間工作,生活和事業兩不誤。她曾經因為《幸福三重奏》離家三天,因此準備了三份禮物,每天讓保姆拿給孩子,作為當天的surprise。送女兒上學是保姆的工作,因為她去了就是生離死別。如果女兒今天撒嬌說不想上學,她會立刻想辦法給女兒請假。

接下來會有一些人生新嘗試,但她不想說,希望等到一切都談成了,才公佈出來。但她提到,想做一些給自己這個年齡類型的節目,告訴大家不必做一些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事情,尋找一條出路,為別人燃起希望。

胖瘦還是會成為家庭成員間討論的話題。黃春梅說,以前她更擔心妹妹,現在反而更擔心姐姐一點。好像從徐熙媛衝出臥室阻止父親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就不再為自己而活了。范曉萱覺得徐熙媛人生最大的課題是自己,「她要更愛自己,要去擁抱這個敵人,她才會好過一點。」

蔡康永告訴《人物》,徐熙媛身上最大的特點是:不想對人生投降。她的家人和朋友們都無比愛她,也大都提到她的ㄍ一ㄥ和辛苦。一個經常被忽略的事實是,如果不是徐熙媛,她們可能都不會是今天的樣子——鬆弛的徐熙娣,沉穩的汪小菲,平靜的黃春梅。

記者把「愛自己」的課題拋給徐熙媛,她先是愣住了,然後笑了,她趕著去見她的孩子。大S 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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