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4 都豔離職湖南衛視後首次發聲:我們如何“創造101”

我們見到都豔是在中午,她剛剛熬了一個通宵,清晨六點半才匆匆離開機房,回到酒店休息。

這延續了她在體制內的工作習慣。作為《歌手》曾經的主創核心,都豔和她的夥伴們是湖南衛視被賦予最多光環的製作團隊之一。在過去兩年時間裡,大批傳統電視人離開體制,選擇獨立創業,外界有關她離職創業的傳言一直沒有斷過。

直到今年4月12日,在騰訊視頻自制綜藝《創造101》的發佈會上,騰訊視頻宣佈七維動力將作為節目的研發製作方,都豔本人也以七維動力創始人、《創造101》製片人的身份上臺發言。

節目的準備在更早便已經開始。在過去的半年時間裡,位於杭州的浙江廣電園區被這支湖南隊伍佔領,走在園區裡,隨處可見掛著《創造101》胸卡的工作人員。而從酒店沿湖走到廣電中心的大樓,在選手“上班”的必經之路上,架著長槍短炮的粉絲等在路邊。

一場大型實驗正在這裡進行,實驗內容關於一個受到中國大眾喜愛的女團應該是什麼樣的,也關於這個女團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誕生。

後者是都豔和她的團隊所要解決的問題。在不破壞核心賽制的情況下,一個要求被明確,那就是賽制一定要改。有些改變無法迴避,有些創新則更具實驗性的探索價值。

作為走出體制後的第一檔節目,這支在真人秀領域帶有光環的團隊表現出了一種強烈的實驗精神。他們試圖探索兩件事,一是後選秀時代裡,一種全新的選拔模式應該如何在中國實現本土化,二是在中國特有的社會語境下,真人秀的表達語言還有什麼新的上升空間。

這某種意義上源自於都豔對於行業環境的判斷和七維動力這家公司的定義。當硬件條件的升級已經成為了一種標配,可引入模式不斷減少的情況下,新的市場環境下,一家新的綜藝公司要如何建立屬於自己的壁壘和市場認知。而作為獨立的從業者,走出體制的七維動力在內容之外又需要有哪些新的拓展和補充。

都豔給出了自己的答案,“為年輕人做內容,做原創,做更多和產業結合的事情。”

“這是我們做過體量最大的節目”

都豔離職湖南衛視後首次發聲:我們如何“創造101”

鄒志明是所有人中最先入駐園區的。《創造101》對錄製場地做出了極高的要求,錄影地需要同時具備宿舍區、排練廳和演播廳三個功能區,鄒志明走訪全國三十多個可能的場地,甚至看過新疆和海南的攝影棚,最終選擇了這裡,他們重新裝修了酒店房間作為選手宿舍,同時將浙廣的員工健身房改建成了排練廳和活動中庭。

除了編劇和導演,作為執行製片人的他幾乎負責著其它所有環節的調度工作,位於浙廣大樓24層的臨時辦公室處在全天24小時不間斷的運轉中。

《創造101》的前線製作團隊超過了500人,僅僅是攝影組的人數就超過了80。作為都豔在湖南衛視多年的夥伴,鄒志明在多檔大型節目中從事過執行工作,但《創造101》所用的體量依然是前所未有的。

但一些過往經驗在新的節目中得以平移,比如高效地運轉和調動能力。包括評級、公演、淘汰等不同錄製場景在內,《創造101》擁有9套舞美,這遠遠超出了常規綜藝所擁有的體量,鄒志明需要保證每一套舞美在使用當天就能夠迅速完成拆除。

在公演環節,工作則進入到了鄒志明相對熟悉的領域之中。作為《歌手》曾經的觀眾導演,通過大量的調查和電話前採,鄒志明選拔出那些最可能在現場受到音樂感染的觀眾,這項工作在《創造101》中得到了延續,以保證公演現場觀眾真的能沉浸到表演之中。

總編劇蘆林感受著從來沒有過的焦慮,他坦言這是他職業生涯中遇到的最大的挑戰。事實上,綜藝編劇正是在2012年《歌手》推出後被引入的概念,並在此後幾年的真人秀中得到了推廣。

按照常規的工作節奏,編劇組為每位參賽選手都製作了人物小傳,以挖掘她們的過往經歷和性格特點。這樣的工作方法蘆林在《歌手》的編劇中已經非常熟悉,但當觀察對象由7個人變成101個人,他的工作難度成倍增長。

“你要怎麼歸納總結線索,讓101個人都進入到故事中,又怎麼讓人物關係產生更多可能性,這是一個特別痛苦的過程。”蘆林告訴記者。

和過去不同,這些龐雜的故事線可能並不會在同一時段中平行出現,而是在節目的縱向時間軸上,在不同階段和時間點慢慢浮現和生長出來,Yamy和強東玥的battle成為了前期評級階段最大的亮點。

都豔離職湖南衛視後首次發聲:我們如何“創造101”

理念衝撞同樣發生在選手和製作組之間,這是讓蘆林感到困擾的另一個因素。在《創造101》中,他所面對的是一大群年輕人,與此同時,這些尚未成熟的準藝人在個人情緒和觀念的表達上可能是更強烈的。

蘆林不斷地進行著自我說服,“這就是這個時代典型年輕人的特徵,並且大家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個性鮮活的每一個人物,你要在保留這些的基礎上幫助他們成長為更好的人。”

改造“101”

這可能是“101模式”下所有節目都面臨的共同問題,但對於七維動力而言,更大的難度來自節目自身的更新。

2017年10月,總導演孫莉第一次拿到《創造101》的案子,一個決定被迅速做出,“賽制必須要改。”

這種賽制創新在某種程度上不得不做,作為這個模式下推出的第三檔節目,甚至連大部分參賽選手都已經對節目流程爛熟於心,在一檔後期呈現弱模式的真人秀節目中,不能通過規則設計給予參與者意外刺激是致命的。

“選手如果比裁判員還知道這個比賽的細節,就沒有辦法玩下去了。如果完全複製,你就得假裝不知道,就得演,否則你憑什麼出那種情緒,這是很奇怪的。”孫莉對記者說。

新賽制有一些在第一次提案時便已經擬定,比如A班的人數被固定在11人,另一些則在節目錄制過程不斷更新。

在不改變“創始人”這個賽制核心的情況下,孫莉和執行總導演顧玉帆帶領導演組和賽制組在兩個維度對賽制做出更新。

首先是要更改原設計中有所欠缺的地方,比如“逆風營救”和“旁聽生”的設計就是為了補足原模式在個體和群體關係上表現的不足。

“這是一個選團體的比賽,但同時投票投出又是個人,所以個人和群體的關係應該是貫穿其中的。我在閱讀海外版本的時候,我覺得如果它到了這個階段,還和十二年前的超女毫無差別,我覺得是偏題的。我想用這種方式去點出,在這個節目中,我們對個人意義和團體價值的認知。同時在宣佈結果的過程中,有些隊全軍覆沒,有些隊全部晉級只落下一個,它本身就是特別的,是全景式的。”孫莉說。

另一個需要探討的問題是後選秀時代下,一種舶來的模式要如何在中國本土實現落地,與此同時,在不斷加重的真人秀部分,綜藝語言表達的新空間在哪裡,這種表達又要如何和更廣泛的大眾形成共鳴。對於七維動力而言,這種對本土化的追求,在《歌手》時期就有著明確的體現。

“如果你希望製作出一檔現象級節目,你就不能只依賴於對原版節目有所瞭解的人才能讀得懂,它是不是能和更廣泛的大眾形成共鳴。對於這個節目而言,如果它形成了話語壁壘,是有問題的。它一定是要方便所有人都能夠參與到討論中來,無論它是從哪一集插入進來的。”孫莉認為這種表達應該是通俗和完全母語化的。

具體到《創造101》這樣一檔節目上,當中國的大部分觀眾對團體偶像和練習生系統毫無概念的時候,怎麼樣通過更加本土化的表達和大眾情緒的鏈接,讓他們理解到節目的核心理念。

一些新環節因此被設計,比如勤奮C位和能力C位的選拔,用以隱喻每個團體中都會出現的不同類型的人,又比如第一集中雙通道的設置,賽制組希望用這種方式去表達“每個人在行業和社會中都擁有自己作為參照的座標系”。

新賽制的設計過程並非一帆風順,事實上,“咬合”才是都豔口中最常出現的詞,並不是只用設計的出發點就能夠實現一種團隊內部的彼此說服,導演和編劇團隊往往需要準備多個備案,以保證新賽制的可行性,通過計算訓練時長選出勤奮C位就是備選方案之一。

這種母語表達包括對整體社會環境和女團行業環境的雙重隱喻。在最後一次集中面試了所有候選成員之後,距離正式錄製開始還有不到兩週的時間,孫莉決定將“踢館”加入到評級階段的節目中。

“這個時候還沒有進入到淘汰賽的階段,我們只是把我們節目之前做的一些工作放到了節目中讓觀眾看到,但是這個行業的現狀就是這樣的,就是有很多黑馬的存在,有很多來自其它不同行業的衝擊。”

為年輕人做內容,做更多產業的事情

作為進入市場後接到的第一個案子,在原有模式已經有成功案例的基礎上,做大比例的創新實際上是一件存在著不小風險的事情,但七維動力最終決定嘗試。

走出舒適圈是促使都豔離開體制選擇創業的原始動力之一。面對一檔擁有原模式的節目,都豔逼自己和團隊做出更多創新,“我們未來如果想要繼續走下去,是必須要原創的,這也是我們逼自己必須做出的創新的重要原因,我們對自己是有標準和要求的。我們要對節目有自己的審美和理解。”

從2004年到2006年,跟隨洪濤和王平,都豔參與制作了三屆《超級女聲》,這是《超級女聲》最鼎盛的時期,包括李宇春在內,中國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大眾偶像從這裡誕生,儘管真正賦予都豔和團隊光環的是《歌手》,但是回顧過往經歷,都豔發現自己最想做的依然是選秀。

但這並不意味著《創造101》是一個指向性的開始,真正吸引都豔的是為年輕人制作內容,而選秀的魅力之處正在於它能夠在年輕人中實現一個集約性的爆發。

《創造101》給都豔的另一個巨大啟發在於平臺對於行業資源的聚集和影響力的提升,在製作《歌手》時,尚處在體制內的都豔就感受到其中可能存在的機會。而獨立創業後,她有了更多機會在此之上有所嘗試。

“我不單單只是想做綜藝,因為如果只是做綜藝還是太侷限了,其實我想嘗試更多和產業打通的內容。我們最擅長的是做內容,那我們就從內容的原點入手,然後由此延伸,我不僅可以做內容,我還可以幫助你做內容的設計和發端,也可以去和所有的資源對接和嫁接,在內容形態上也會更多樣,短視頻、長視頻、電視劇等等,只是綜藝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都豔說。

這對她個人和團隊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儘管被認為是富有光環的明星團隊,但是都豔清楚,當重新選擇賽道,她所面臨的市場環境、競爭氛圍和工作方式已經完全不同於以往。

創業一年的時間裡,這種緊迫感時刻催促著她去做更多內容以外的事情。

《創造101》進行到第七期,都豔依然經常在機房通宵剪片,但她已經開始思考和挑選更多的後續合作,也計劃在節目之後對團隊進行重新梳理。

不能說是更放鬆和自信了,“但確實相對而言調節得好了一些”。

以下是與《創造101》製片人、七維動力創始人都豔的部分對話整理:

記者:一直以來,外界就有很多關於你創業的傳聞。

都豔:外面找我們的人很多,每一年大家都在說我們要不要出去試一試,大家覺得我的價值遠不於此,我應該去再試一下。

在一年又一年做《歌手》的過程中,你會發現差距越來越大,別人覺得你們在做一個很好的項目,大家的生活很安定,同事和領導也認為你給平臺創造了不少榮譽,很尊重和珍惜你,但是我卻有一種在溫室的感覺,因為人已經進入了舒適區,所以當時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我要不要再試一下,再去挑戰一下。

但老實說,和24歲時候的我相比,對於現在這個年紀的我而言,做出選擇更難,過程也是痛苦的。但最終還是想再試一下,這可能是湖南人的一個特點,就是有的時候到了那一刻不想放棄,想再試一下。

但是如果你問我是不是覺得自身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是不是已經做了充分的市場調研,認為這個市場對我有需求了,老實說我是沒有的。

記者:考慮過去平臺或者其它公司嗎?

都豔:沒有,我覺得沒有比湖南衛視更好的平臺了。如果要去平臺的話,我為什麼要離開湖南衛視呢?我是一個很忠誠的人,我並不因為平臺對我不好,我不滿意覺得委屈才要離開的,而是我想試一試離開了這麼多優秀的夥伴和資源我是不是也可以活?即使活不下來我也覺得那是自己的問題而不是別人的問題。

記者:當時有特別想做的節目嗎?

都豔:我一直想做選秀,儘管我並沒有覺得我要把選秀作為我的第一個主打項目。2004年到2006年,我跟著團隊做了三年的《超級女聲》,那個時候因為我自己也很年輕,看到的也更多是美好和單純,因為有王平姐、洪老師的過濾,我們在設計和執行上相對也是比較純粹的。但是經過這麼多項目,經過這麼多年我自己的成長,也包括我通過《歌手》接觸了非常多優秀的音樂人和團隊,當我回過頭去看我所經歷過的一切的時候,我依然想做選秀,我想重新做選秀。

記者:為什麼對選秀有這麼大的執念?

都豔:因為年輕。

記者:它的魅力點在哪裡?

都豔:選秀只是一個表現的形式和載體,我真正想做的是裡面的年輕人。我最想做青少年的內容,我想要為他們做一些好的內容,我們一直說“少年強則中國強”,只有青年人的基礎越來越好,這個國家在更新換代的過程中才會越來越好。但你想做好的內容是需要找到一個點和切口去突破的,而選秀正好是一個大的集約式的爆發。你可以看到很多年輕人不一樣的個人思想,而他們彼此之間又具有對立性,就像《創造101》,這些姑娘來自不同的經紀公司,她們有著不同的原生家庭,又整體呈現出一種社會現象。

記者:你第一次看到“101”這個模式的時候有什麼感受?

都豔:2016年1月,第一季節目播出的時候,我當時在做《歌手》,組裡的孩子在看這個節目,我當時就被這個模式吸引了,覺得這個導演好高明,他直探了整個行業的現狀,並且在整個工業體系下,找到了最核心的經紀公司,所以在當時這個節目就吸引了我。

記者:騰訊視頻什麼時候找到了你們?

都豔:2017年夏天開始接觸,10月接到了這個案子。

記者:這是你們離開體制創業後的第一個項目。

都豔:肯定希望它能夠立住,但是並不是說為了做成爆款,為了守住名聲去選擇它,不是這樣的思考方式。而是你既然要做了,你只能選擇做好,這是沒得選的,別人是不會聽你講理由的。

公司當時只11個人,是全團隊投入的。因為不管你擅長什麼,你只有把第一件事情做成了,才會有第二件和第三件。

記者:對於節目的賽制和流程進行了很多改造,這是一個逐步明確的過程嗎?還是開始就已經決定了?

都豔:在接到案子的時候就明確的知道一定要改,但不是為了改而改。

我們要有本土化的改造,你必須改成中國人熟悉的語境,必須改成我們的生態和我們的文化土壤裡大家願意看到的。

一直以來大家都習慣了一個好模式,101這個模式也確實非常的好。但是,我們在把這個模式拿過來用時,很多時候你只看到了別人的殼,卻看不到裡面的血肉,它的血肉是基於他們的文化基因和所要傳遞的價值的,經常我們拿回來之後,大家只畫了外面的皮,從做內容的角度來說,我其實是很心疼的,覺得很可惜,其實可以更好的。

同時,這是一個真人秀,但很多參加節目的選手都是看過原節目的,她們已經知道遊戲規則了,那當她進入這個真人秀時你看到的到底是她的真實面還是表演面,這是你必須要面對的問題,也是所有導演都需要問自己的。

你當然可以直接照搬,但是我覺得要對這些選手負責,要真正意義上去激活她們心中的慾望,用這些賽制激發她們的慾望,也讓更多人有至少一次展現的機會。

另一方面,是我們未來如果想要繼續走下去,是必須要原創的,這也是我們逼自己必須做出的創新的重要原因,我們對自己是有標準和要求的。我們要對節目有自己的審美和理解。

記者:會聽到一些反對的聲音。

都豔:我們也不是為改而改,我們並不是說通過這種方式是為了讓別人認可我們有多棒,我們做內容秉持的一個觀點就是決不自嗨,你首先要先誠懇和謙虛地看別人的邏輯和結構,然後再去呼應我們自身的一些情況,做本土化的改造和轉化,這個過程其實是很艱難的,並且註定要面對很多質疑和的挑戰,但我們還是要做。

記者:在《歌手》上,你們就在本土化這件事情上下了很多功夫。

都豔:這些偉大的綜藝導演最優秀的地方其實在於他們並不是出於做一個節目的考慮,而是真正意義上看到了市場和行業的需求,然後由此應運一些內容,他其實是通過一個內容去做一個試驗,然後把一個行業和社會的現狀展現給大家。

《歌手》的原邏輯是在團體偶像充斥屏幕的時候,導演希望提供更多機會讓一些好的聲音被聽見,讓一些沒有機會上電視節目的歌手登上舞臺。

但當我們回到中國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個要命的問題,就是大家最開始的出發點都是“我要邀請過氣歌手”,但是在現在這麼殘酷的市場競爭下觀眾為什麼要看過氣歌手呢?

所以當洪濤老師帶領的團隊拿到這個案子的時候,我們首先明確的是不是要做過氣歌手,而是要找到那些有人格魅力,行業經驗並且願意為這個行業去助力發聲的人。我們換了一個角度,雖然邀請的歌手沒有變,但是要告訴大家,做歌手的生存狀態,他們所面臨的窘境,內心的慾望,想做的事和為人的閃光點。

記者:真人秀的部分在《創造101》中被強調了。

都豔:舞臺其實只是她最後作品的呈現,但為了舞臺上那一刻的光彩亮相她在下面做了很多事情,真人秀的部分加強其實是讓你去了解她真實的想法狀態和做過的努力,當你帶著這些理解再去看她的表演,哪怕她有一些失誤和偏差,你也會覺得她太不容易了。

記者:這和年輕人在節目上的口味變化有關嗎?

都豔:從《超級女聲》到《快樂男聲》,他們的模式和規則其實代表一種“舞臺型”成長。每個禮拜都用直播去打磨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而且是獨立作戰。我一直認為如果2005年我們就把幕後的故事展現給大家,這些粉絲會更加狂熱。但是那個時候我們沒有辦法那麼做,因為當時大家看電視的習慣還是像看晚會一樣,是為了看舞臺,看一個絢爛的秀,所以那時候會說選秀是造夢的舞臺。

我們當年很多節目的結構和模式沒有那麼去做,所以大家會覺得有“超女模式”這種固定的模式,時代進步到今天,現在其實是後選秀時代。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的選秀時代了,後選秀時代大家都清楚,我不僅要讓你看到臺前,還要讓你看到幕後,不管是幕後的真實、殘酷、熱血或是正能量,甚至是消極面,我都給你看,我把我的真實面貌展現給你,我不掩飾。

記者:包括《歌手》、《爸爸去哪兒》等,這一批新節目的出現其實給綜藝語言的表達帶來了變化,包括在當時我們會去討論機位、跟隨PD這樣的話題,但是現在感覺已經成為一種標配了,怎麼在硬件之上再去找新的理念的進步?

都豔:人。其實你用多少臺機器,用多少種高科技的設計,只要你資金雄厚,下力氣去做它就能做成。但最終的核心競爭力是“人”,什麼人做成什麼樣的事。

記者:你們要如何在市場中建立屬於自己的識別度,形成核心的競爭力?

都豔:至少我覺得我們這家公司,不管我們接什麼樣的案子以什麼樣的邏輯,我做的是作品,不管這個作品出來你的接受度和滿意度有多少,但是我有我們的誠意,有我們的表達訴求和自我要求。很多時候接的其實是“活”,接一個“活”和真的做一個作品是完全不同。我們的起點是做好每一個作品,先把作品做好,不然也是在浪費夥伴們的青春。

記者:《創造101》會是一個指向性的開始嗎?

都豔:我覺得它是一個偶然性的開始,反正從哪個路徑開始它都是要走的。

記者:你怎麼看和同行公司之間的競爭?

都豔:這個市場的競爭是特別多元的,不僅僅是誰的內容做得好,而是誰的選擇好,包括選擇投資人,選擇平臺,選擇案子,所以做選擇,做決策,做每一個判斷的時候就比較辛苦。

記者:基於互聯網的新一代的綜藝公司,越來越多地和產業發生鏈接。

都豔:實際上,很多內容都是互相促進的,在傳統媒體,以往做內容的出發點可能就是做一個好節目。但是在做這個節目的時候,你會發現很多資源願意向你靠攏,你也願意在原來“做好節目就夠了”的思維基礎上,去嘗試做新的拓展和可能,因為這個市場是開放的,行業邊界被打破了。

記者:這也是你下一步想要做的嗎?

都豔:對。我不單單只是想做綜藝,因為如果只是做綜藝還是太侷限了,其實我想嘗試更多和產業打通的內容。

我們最擅長的是做內容,那我們就從內容的原點入手,然後由此延伸,我不僅可以做內容,我還可以幫助你做內容的設計和發端,也可以去和所有的資源對接和嫁接,在內容形態上也會更多樣,短視頻、長視頻、電視劇等等,只是綜藝的確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記者:這對你個人的成長其實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都豔:我還在一個學習和摸索的過程中,老實說,我們在體制內,一直專注於內容,所以在一個一個項目的過程中,你其實來不及思考太多,甚至是覆盤。

現在走出來了,別人看你們是認為你們頂著過去的經驗和光環的,期待值也很高,但對於我們而言,我們選擇了另一條跑道,其實也是在挑戰自己。 變化太多了,合作伙伴變了,工作方式變了,理念變了,整個社會對你的看法和期待值也變了。 我最近真的沒時間,但是每天也逼著自己想,所以我現在同步也在談後續的一些合作和工作,做一些判斷和篩選。

記者:節目播到現在,會覺得比原來更放鬆了嗎?

都豔:不是放鬆和自信,但相對而言調節得會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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