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04 民國師生戀——魯迅

“我先前偶一想到愛,總立刻自己慚愧,怕不配,因而也不敢愛某一個人,但看清了他們的言行的內幕,便使我自信我絕不是必須自己貶抑到那樣的人了,我可以愛。”


後人來看這段話,很難想象它出自“橫眉冷對”的魯迅。其實魯迅除了是“民族魂”外,還是民國最出名師生戀的男主角。


民國師生戀——魯迅


1923年秋天,魯迅應好友許壽裳之邀,到北京女子高等師範學校講課,身材高大的廣東女生許廣平總是坐在第一排聽課,不過當時魯迅對這位其貌不揚的女生未留下太多印象。


許廣平卻對這位老師記憶深刻。“突然,一個黑影子投進教室來了,首先惹人注意的便是他那大約有兩寸長的頭髮,粗而且硬,筆挺的豎立著,真當得’怒髮衝冠’的一個‘衝’字。一向以為這句話有點誇大,看到了這,也就恍然大悟了。褪色的暗綠夾袍,褪色的黑馬褂,差不多打成一片。手彎上,衣身上許多補釘,則炫著異樣的新鮮色彩,好似特製的花紋。皮鞋的四周也滿是補釘。人又鶻落,常從講壇跳上跳下,因此兩膝蓋的大補釘,也遮蓋不住了。一句話說完:一團的黑。那補釘呢,就是黑夜的星星,特別熠眼耀人。小姐們譁笑了!‘怪物,有似出喪時那乞丐的頭兒’。也許有人這麼想。講授功課,在迅速的進行。當那笑聲還沒有停止的一剎那,人們不知為什麼全都肅然了。沒有一個人逃課,也沒有一個人在聽講之外,拿出什麼東西來偷偷做。鐘聲剛止,還來不及包圍著請教,人不見了,那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許久許久,同學們醒過來了,那是初春的和風,新從冰冷的世間吹拂著人們,陰森森中感到一絲絲的暖氣。不約而同的大家吐了一口氣迴轉過來了??”

普通的師生關係延續了一年多,直到1925年3月,許廣平寫信向魯迅求教,原本疏遠的師生關係才有了突破。

魯迅在此時早已有了妻室。那是1906年6月,當時他正在日本仙台留學,忽然接到母親的來信,說是病重,讓他速速返國。魯迅一回到家,卻發現家裡張燈結綵,母親正在張羅為他娶媳婦,這人便是朱安。

朱安並不漂亮,額頭很明顯地朝前突出,小臉狹長,卻有一個顯得頗肥碩的鼻子。婚禮時,魯迅沒有半點反抗,他裝上假辮,帶了紅纓大帽,按照當地儀式,與朱安拜了堂,然後任由人扶著,像木偶人似的上了樓上的新房。再了數天,就回日本繼續求學去了。後來他曾對好友許壽裳說:“這是母親給我的一件禮物,我只能好好地供養它,愛情是我所不知道的。”

新青年魯迅長期為這樁舊式婚姻所煎熬,許廣平也受著娃娃親的困擾。有著相同苦惱的兩個人在書信交流不同的愛情觀的時候,漸漸惺惺相惜。

《兩地書》一向被認為是魯迅和許廣平間的“情書”。《兩地書》共分三集。第一集是1925年3月11日到7月30日四個半月間在北京的通信。第二集是1926年9月至1927年1月在廈門與廣州間的通信。第三集是1929年5月13日至6月1日不到20天間,北平與上海的二十二封通信。從前兩階段可看出兩人從師生關係到最後同居的過程。

1927年,喊出“我可以愛”的魯迅和許廣平確定了關係。10月3日遷居上海,開始同居生活。儘管在之後的10年間,他們的相處受過很多非議與指責,但兩個人“緊咬了牙關”,不離不棄。許廣平的陪伴對於魯迅的創作來說大有裨益,“從廣州到上海以後,雖然彼此朝夕相見,然而他整個的精神,都放在工作上,所以後期十年的著作成績,比較二十年前的著作生涯雖只佔三分之一,而其成就,則以短短的十年而超過了20年。”


民國師生戀——魯迅


魯迅的“師生戀”,其“出格”在於對包辦婚姻的反抗,以及為了愛情,可以不在乎自己在公眾心中建立起的權威形象的崩塌。而沈從文“師生戀”的出格則是窮小子對富家女的愛情告白和追求。

二姐張兆和和小妹張充和性子裡不一樣。沈從文追兆和時,兆和說她“頑固地不愛他”,可她卻在沈從文曠日彌久的追求下慢慢動心。

沈從文,這個只有小學文化的湘西“鄉下人”剛闖蕩到大城市時連標點符號都不會用,但為了為了吃飽穿暖,卻不得不不捨晝夜地奮筆疾書。後經徐志摩等人的推薦,年近三十的他才來到胡適主持的中國公學,當了一名教授低年紀文學課的講師,算是有了一份比較體面的工作。又何曾想到,在這所江南學府,他會愛上他的學生。

在中國公學,張兆和是個“回頭率”極高的美麗女孩。額頭飽滿,鼻樑高挺,秀髮齊耳,下巴稍尖,輪廓分明。在課堂上,沈從文對張兆和一見鍾情,這個潦倒的書生開始了漫長的求愛歷程。

沈從文追的很緊,信一封封來。張兆和只肯定沈從文是個好人,但對他竟是毫無感覺。還是個孩子的張兆和找不到適當的辦法拒絕沈老師的熱情。她以為沉默是最好的拒絕方式,因而對沈從文的求愛信照例不復。可沈從文不管這些,依舊勤快地寫他的情書。

沈從文曾與張兆和的同室好友王華蓮談過一次,試圖從王處探問一下張兆和對這件事的態度,並希望王能夠玉成其事。但王華蓮的話很讓沈從文失望:成百上千的優秀男士在追求張兆和,她有時一連收到幾十封求愛信,照例都不回信;如果都要回信,她就沒時間唸書了;她很煩別人老寫信給她。在王華蓮面前,每講到動情或失望處,沈從文都會像孩子般地傷心痛哭。然而,這些非但沒能打動張兆和,甚至連王華蓮這位信使亦未生惻隱之心。

沈從文還求助胡適。胡適當即表示要幫沈從文解決難題,並認為如果自己出面,事情應該不會太難。然而,胡校長顯然高估了自己的能量。1930年7月的一個下午,略顯靦腆的張兆和出現在胡校長的客廳。剛見面時,胡校長大誇沈從文是天才,是中國小說家中最有希望的。待得知了張兆和的態度後,胡適才“不再嘮叨”了,只是“為沈嘆了一氣,說是社會上有了這樣的天才,人人應該幫助他,使他有發展的機會!”在隨後寫給沈從文的信中,胡適說:“這個女子不能瞭解你,更不能瞭解你的愛,你錯用情了……”

但沈從文沒因此感覺受挫,他依然一封封寫。他有時在信裡,把自己放得很低。

“望到北平高空明藍的天,使人只想下跪,你給我的影響恰如這天空,距離得那麼遠,我日裡望著,晚上做夢,總夢到生著翅膀,向上飛舉。向上飛去,便看到許多星子,都成為你的眼睛了。”

“××,莫生我的氣,許我在夢裡,用嘴吻你的腳,我的自卑處,是覺得如一個奴隸蹲到地下用嘴接近你的腳,也近於十分褻瀆了你的。”

有時語氣裡,有“捨我其誰”的霸氣。“愛情使男人變成傻子的同時,也變成了奴隸!不過,有幸碰到讓你甘心做奴隸的女人,你也就不枉來這人世間走一遭。做奴隸算什麼?就是做牛做馬,或被五馬分屍、大卸八塊,你也是應該豁出去的!”

民國師生戀——魯迅

張兆和沈從文


沈從文對張兆和沒有絲毫的放鬆。字裡行間,透露出她對張兆和那種已濃烈到無法稀釋的愛情。

面對如此攻勢,張兆和感到憤怒。在1930年7月8日的日記中張兆和寫道:“他對蓮說,如果得到使他失敗的消息,他只有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刻苦自己,使自己向上,這是一條積極的路,但多半是不走這條的,另一條有兩條分支,一是自殺,一是,他說,說得含含糊糊,’我不是說恐嚇話……我總是的,總會出一口氣的!’出什麼氣呢?要鬧得我和他同歸於盡嗎?那簡直是小孩子的氣量了!我想了想,我不怕!”

在當時的張兆和看來,沈從文彷彿非逼迫她就範不可。

在沈從文鍥而不捨的追求之下,張兆和心還是動搖起來:“自己到如此地步,還處處為人著想,我雖不覺得他可愛,但這一片心腸總是可憐可敬的了。”“是誰個安排了這樣不近情理的事,叫人人看了搖頭?”看得出來,她的“動搖”幾乎完全出自同情。

經過近四年的努力,沈從文這個“頑固”的年輕作家,硬是憑著一股韌勁,終於將張兆和追到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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