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8 貶官什麼都喜歡將其貶到“嶺南”?其實,官員到此就跟流放差不多

元豐八年正月初,雄心大志的宋神宗趙頊由於對西夏戰事的慘敗,精神上受到沉重的打擊,病情惡化。大臣們亂成一團,王珪等人開始勸趙頊早日立儲。趙頊此時已經有不祥的預感,無奈地點頭同意了。神宗六子趙傭,改名為“煦”,被立為太子,國家大事由皇太后暫為處理。

可以說,宋神宗是個不稱職的天子,這是後世給他的蓋棺定論。其實,他差一點就成了有所作為的皇帝,這個滿腦子理想主義的皇帝,也曾做過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實行變法。那麼,為什麼筆者會在這裡說“差一點”呢?那是因為,他這一輩子最大的敗筆就是:停止變法。

貶官什麼都喜歡將其貶到“嶺南”?其實,官員到此就跟流放差不多

一念之間,宋神宗失去了名垂千古的機會,後人對他的評價也再難做出改變。

很多朋友都說,宋朝沒能推進民主制,其罪在與宋神宗。然而,筆者認為:這就像指責C羅納爾多為什麼不打籃球一樣荒謬。其實,宋神宗在變法上的敗筆在於生不逢時,在那個年代,只能做出符合國家現狀的改革,換做其他皇帝來,恐怕也難改其結果。

三十八歲的宋神宗駕崩了,將國家這桶漿糊交給了兒子宋哲宗。繼位的哲宗只是個九歲的小屁孩,這種年紀只適合在街上玩泥巴,很明顯不適合上朝聽政。新皇年幼,後宮之主按照歷史慣例走上前臺,替兒子“垂簾聽政”。這位後宮之主正是宋神宗的生母——高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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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后的做法跟後世的慈禧如出一轍,聽政之初,就請了朝中的守舊派司馬光來當宰相,與兒子推行的新政背道而馳。而司馬光在十幾年賦閒中變得愈發頑固,剛一上臺就燃起三把大火,將王安石苦心經營十年的新政付之一炬。

當年王安石的“勞役法”堪稱利國利民的大好政策,可惜,仍未逃過司馬光的毒手,被司馬光三下五除二地廢除了。

朱熹是個明眼人,他一針見血地評價道:“司馬光其實就是個死腦筋,但凡讓老百姓掏錢的政策,他都是一竿子打死。”司馬光根本不知道,王安石的“勞役法”出臺之後,民間對其倍加讚譽。王安石的鐵哥們蘇軾找到司馬光,求他手下留情。

並且,蘇軾還對其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不論是差役還是免役,都有優缺點,還得從長計議。”誰知,司馬光根本不領情,扭頭便走。蘇軾直追進政事堂,繼續跟司馬光講道理,誰知司馬光竟生氣了。蘇軾離開後連呼:“這司馬光就是一頭司馬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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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被廢除得差不多了,該輪到那些新黨了。

司馬光在老太后的授意下,開始肅清以蔡確、章惇為核心的新黨,這群人全部被趕出政治核心,下放到地方。早年在新黨內鬥時被逐出核心的呂惠卿也未能倖免,被司馬光貶到建州,在建州做官的這九年裡,呂惠卿每天戰戰兢兢,就連涼水都不敢碰,生怕感染風寒,再被扣上對朝廷不敬的帽子。

司馬光大刀闊斧地整治新黨,其動作之大,就連舊黨們都看不過去了。例如,蔡確被貶途中,百無聊賴地寫了首詩《夏日遊車蓋亭》:

紙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拋書午夢長。

睡起莞然成獨笑,數聲漁笛在滄浪。

人家都已經被貶出朝廷了,寫寫詩發發牢騷本無可厚非,可是,偏偏被司馬光一派聽到了,在太后面前參了蔡確一本。高太后勃然大怒,第二天早朝與大臣商議懲戒蔡確。有人說,將蔡確貶得遠些,最好趕到嶺南去。這時,右相範純仁憂心忡忡地說:“早在丁謂被貶嶺南後,那條路已經好久都沒人走過了,今天連蔡確都被貶了,恐怕有朝一日我們也得被貶到嶺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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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可能有朋友會問了,被貶嶺南又有何妨?

先秦時期,古籍中對長江以南沿海一帶的部落,常統稱為“越”,文獻上稱之為“百越”,這其中,還包括吳越、閩越、揚越、南越、西甌、駱越等。嶺南地區分屬南越、西甌、駱越三個部落:南越部落演化為今天廣東地區的壯族、瑤族、畲族,而西甌、駱越演化為今天廣西、海南、西南地區的壯族、瑤族、黎族、布依族、傣族、侗族、畲族、仡佬族、毛南族、京族、仫佬族、水族等的少數民族。

可能大家不知道的是,北宋時期的嶺南尚屬未開發的土地,人跡罕至,瘴氣遍佈。所以,這裡說是被貶嶺南,實際上,就是被流放。一首《夏日遊車蓋亭》成了宋哲宗時期牽連最廣、處罰最嚴重的文字獄,守舊派們利用高太后對新政的不滿,咬文嚼字,將整個新黨一網打盡。

高太后和司馬光給宋朝開了一個壞頭,自此之後,一個政策不是被全盤肯定就是被全盤否定,所有人,都被這種極端思想折騰的死去活來,非舊既新、非善既惡的高壓態勢成了靖康之變的導火索。

古代權臣當道,一介權臣一種政策,說不定,司馬光下臺後國家又是一番新形勢呢?但那都是後來的事兒,我們的話題不能離開這個時間段。剛才的闡述似乎忽略了一個重要角色,那就是宋哲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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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宗雖然還未成年,但他心裡有數。早年父皇在世時,曾安排蔡確等人排練歡迎儀式,迎接來自契丹的遼國使臣。年幼的哲宗問蔡確:“遼國使臣不是人嗎?”蔡確笑著說道:“他們自然是人,只不過,他們不是我國的人,是契丹的人。”

哲宗若有所思,答道:“他們如果是人,大夥何必怕他們呢?”從這就能看出,宋哲宗可不是“何不食肉糜”的傻皇帝,反而,是個有思想有膽識的統治者。眼看著宋哲宗已經十七歲,可是,老太后仍不放棄政權。

此時,所有國家大事都由她一人說了算,宋哲宗根本插不上話。就連大臣們都不拿哲宗當回事,大事小情都稟報太后,根本不經小皇帝的耳朵。而在朝廷開大會的時候,官員們站在中間,宋哲宗和老太后一前一後對坐,文武大臣若與太后講話,就難免背對著宋哲宗。

後來,宋哲宗親政時還提起過這件事:“當時我只能看到官員們的屁股。”宋哲宗到了青春期,逐漸有了自己的主見。在高太后與守舊派們的陰影中,哲宗心裡怨恨的種子發了芽。當然,這時的宋哲宗並無有效的反抗方式,他只能沉默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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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次,朝議宋哲宗靜靜地坐在龍椅上,一語不發,高太后問道:“你為什麼不吭聲,難道你沒有自己的見解嗎?”宋哲宗面無表情地答道:“太后都已經解決的問題,我又怎能干涉呢?”高太后身居高位,眼力過人,她從這幾句話中就已察覺到哲宗的怨恨。

1093年,老太后病危,將守舊派們召集到皇宮,向他們囑咐道:“我已命不久矣,在我離世後,皇上不可能放權給你們。如果,你們有些自知之明,應該早日另謀出路,主動脫身,將自己的位置讓給皇上的人,否則,必遭殺身之禍。”

果不其然,哲宗重掌政權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沿襲父親的新政。史籍中頻頻出現一個詞,叫做“紹述”,也就是效仿前人的理論,按老皇帝的指示辦。當然,對於哲宗來說,所謂“紹述”就是子承父業,將神宗時期的新政作為自己的發展目標。

不久,那些曾經被守舊派們排擠出朝廷的新黨們,陸陸續續回到政治核心。首個官復原職的就是章惇,哲宗將他任命為宰相。就在拜相的第一天,章惇就上奏道:“司馬光就是個奸邪小人,應該第一個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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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守舊派們終於自食其果,被老太后和司馬光們罷黜的新黨一個接一個地返回朝廷,而那批守舊派走上了當年新黨的老路,或被貶,或流放。元祐年間,守舊派們曾廢除了王安石的外交政策,將大量邊境土地割讓給西夏求和。

以後來人的身份看,司馬光等人在做這件事時實在有些軟弱,按照當時大宋的國力來看,根本不需以低姿態換取邊境和平。章惇僅以“挾奸罔上”的罪名,就將司馬光等為首的十一位守舊派官員全部定了罪。

然而“罪魁禍首”司馬光早已離世,該如何處罰呢?

哲宗先是收回了司馬光的諡號,隨後,又罷免了他生前的一切官職,就連當年哲宗身不由己題的石碑也全部摧毀,司馬家的後代全部被貶。章惇原想著將司馬光掘墳鞭屍,但是,哲宗覺得這種做法有失人道,這才制止了章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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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年,在朝廷表示兔死狐悲的右相範純仁一語成讖,守舊派們全都被哲宗流放到嶺南。倘若宋哲宗能多活些日子,或某個後宮嬪妃能替他生個兒子,恐怕宋朝會走向另一條路。然而神宗與哲宗的故事就像一個魔咒,延續到下一代,將宋朝重新導向守舊的老路。

1110年,哲宗駕崩,連個繼承人都沒有的哲宗,在去世前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兄弟趙佶,也就是宋徽宗。按說,趙佶並非神宗之子,根本沒資格繼承王位,那麼,為什麼由他來登基?這一切都是向太后和章惇從中作梗所致。

宋徽宗能力平平,於是,向太后效仿高太后,也搞了一場垂簾聽政。值得諷刺的是,向太后是個不折不扣的守舊派,在其聽政後,僅用了九個月的時間,就重演了當年高太后的改革——新黨一律廢除,守舊派重新崛起。

宋徽宗大夥都比較瞭解,可能這是宋朝唯一一位毫無治國能力的皇帝。有這樣的皇帝當政,奸佞小人們就像看到臭雞蛋的蒼蠅,蔡京一黨打著“變法”的旗號把持朝政。當蔡京上位後,不論先前的新黨還是守舊派,只要與自己做對,全部當成奸黨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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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範純仁、蘇軾等忠臣先後辭世,朝廷已徹底淪為小人云集的汙穢之地。後來,發生的一切驗證了這一點,新舊黨爭的兩次重演,讓奸臣們坐收漁翁之利,最終,他們將大宋拖入萬劫不復的懸崖中。

靖康之難後,北宋滅亡,此時已經退位的宋徽宗趙佶與北宋皇帝欽宗趙桓以及皇室、皇族、貴戚、近臣、各種工匠等14000多人,被押往金國。徽、欽二帝先後被囚禁在燕京、中京、上京、韓州等地,最後,遷徙至五國城,徽、欽二帝在五國城囚禁的時間最長。

【《宋史》、《熙寧新法》、《靖康之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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