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9 曾國藩的“上位者”哲學——臥薪嚐膽,不輕易出底牌!

大臣建樹之基,在得一行省為之用;而其績效所就之大小,尤視所憑之地以為準。

——薛福成

曾國藩的“上位者”哲學——臥薪嚐膽,不輕易出底牌!

臥薪嘗膽,不輕易出底牌

過早將自己的底牌亮出去,往往會在以後的交戰中失敗。羽翼未豐滿時,更不可四處張揚。《易經》乾卦中的“潛龍在淵”,就是指君子待時而動,要善於保存自己,不可輕舉妄動。曾國藩早在京城為官,深研《易經》,對“潛龍在淵”尤為加意。他初建湘軍時,水陸兩軍加一起只有一萬餘人,這時若和太平天國的百萬之師相對抗,無異以卵擊石。因此曾國藩為保護他的起家資本,四次抗清廷聖旨,而且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師吳文鎔被太平軍擊敗,見死不救,可以說把事做得夠絕情了。

1853年,曾國藩把練勇萬人的計劃告訴了愛將江忠源。江忠源不知深淺,立刻向清廷合盤奏出,結果船炮未齊就招來咸豐皇帝的一連串徵調諭旨。第一次是1853年,太平天國西征軍進至蘄、黃一帶,武漢危急,清廷接連下令曾國藩率炮船增援湖北。第二次是同年12月,太平軍大將胡以晃進攻廬州,清廷令曾國藩督帶船炮兵勇速赴安徽救援。第三次是1854年2月,太平軍襲破清軍黃州大營,清廷再次催促曾國藩赴援武漢。曾國藩深知太平軍兵多將廣,訓練有素,絕非一般農民起義隊伍可比,沒有一支勁旅是不能貿然去碰的。況且與太平軍爭雄首先是在水上而不在陸上,沒有一支得力的炮船和熟練的水勇,是無法與擁有千船百舸的太平軍相抗衡的,甚至連兵力調動和糧餉供應都會發生困難。因而,曾國藩打定主意:船要精工良木,堅固耐用!炮要不惜重金,全購洋炮。船炮不齊,決不出徵。他在給朋友的信中說,“劍戟不利不可以斷割,毛羽不豐不可以高飛”。“此次募勇成軍以出”,“庶與此劇賊一決死戰,斷不敢招集烏合,倉卒成行,又蹈六月援江之故轍。雖蒙糜餉之譏,獲逗留之咎,亦不敢辭”。一時形成“千呼萬喚不出來”的局面。

其實,清廷催曾國藩赴援外省,不過以湖南鄉勇可用,令其前去配合綠營作戰,以解決兵力不足的困難,這也是過去常有的事,決非要他充當主力,獨力擔負與太平軍作戰的重任。所以當曾國藩在奏摺中處處以四省合防為詞,聲言“事勢所在,關係至重,有不能草草一出者”時,咸豐皇帝即以譏諷的口吻在奏摺上批道:“今覽你的奏章,簡直以為數省軍務一身承當,試問汝之才力能乎否乎?平日矜詡自誇,以為天下人才沒有超過自己的,及至臨事,果能盡符其言甚好,若稍涉張皇,豈不貽笑於天下!”可見,咸豐皇帝對曾國藩是很不理解的,在他看來不過是無知書生的好高騖遠和自我吹噓,並非深思熟慮的舉動。因而,咸豐皇帝再次促其“趕緊赴援”,並以嚴厲的口吻對曾國藩說:“你能自擔重任,當然不能與畏葸者比,言既出諸你口,必須盡如所言,辦與朕看。”曾國藩接到諭旨後,仍然拒絕出征。他在奏摺中陳述船炮未備、兵勇不齊的情況之後,激昂慷慨地表示:“臣自知才智淺薄,惟有愚誠不敢避死而已,至於成敗利鈍,一無可恃。皇上如果責臣以成效,則臣惶悚無地,與其將來毫無功績受大言欺君之罪,不如此時據實陳明受畏葸不前之罪。”並進一步傾訴說:“臣不嫻習武事,既不能在籍服喪守孝貽譏於士林,又復以大言僨事貽笑於天下,臣亦何顏自立於天地之間乎!每到夜間焦思愁悶,只有痛哭而已。為臣請皇上垂鑑,憐臣之進退兩難,誡臣以敬慎,不遽責臣以成效。臣自當殫盡血誠,斷不敢妄自矜詡,亦不敢稍涉退縮。”咸豐皇帝看了奏摺,深為曾國藩的一片“血誠”所感動,從此不再催其赴援外省,並以“硃批”安慰他說:“成敗利鈍固不可逆睹,然汝之心可質天日,非獨朕知。”曾國藩“聞命感激,至於泣下”,更以十倍的努力,加緊了出征的準備。多少年後,他還對此念念不忘,並專門請人從京中抄回原奏(因底稿在九江與座船一起丟失),與咸豐皇帝的“硃諭”一起保存, “同志恩遇”。

曾國藩的“上位者”哲學——臥薪嚐膽,不輕易出底牌!

曾國藩為堅持船炮不齊不出省作戰的原則,不僅拒絕了清朝最高統治者咸豐皇帝的命令,也擯棄了師友的私人情誼。當湖北第一次危急時,他於咸豐諭旨之先,已接到湖廣總督吳文鎔求其急速援救的函札。吳文鎔是曾國藩的老師,長期以來二人交誼甚厚,無論公理私情他都是應該迅速赴援的。但是,曾國藩接到吳的信函後仍不想赴援,只是由於王■誓報江西謝邦翰等人被殲之仇,積極要求赴援湖北,才不得不勉強同意。後來一接到“武昌解嚴,暫緩赴鄂”的諭旨,便乘機取消了王■赴鄂之行。不久太平軍西征部隊回師西上,吳文鎔接連發信向曾國藩求援。曾皆覆函拒絕,並反覆說明不能草草輕發的道理。吳文鎔終於被其說服,雖自度必死,仍令曾國藩萬勿草草而出。還特致書說:

我今為人所逼,以一死報國,無復他望。君所練水師各軍,必等稍有把握,然後可以出而應敵,不要因為我的緣故,輕率東下,東南大局,完全依仗你一人,務以持重為意,倘若你有不測之險,恐怕連後來的繼承人都找不到了。我雖然是老師,牽涉國家的份量還是不如你重要。希望三思。

當太平軍進攻廬州時,江忠源危在旦夕,曾國藩亦拒絕出征,僅派劉長佑和江忠睿率1000新勇由陸路赴援。結果江、吳二人先後兵敗自殺。這對曾國藩是個沉重的打擊。江忠源在曾國藩諸門生中,辦團練最早,最有實戰經驗,同時也任職最高,最得清政府的信任。曾國藩曾打算練勇萬人概交江忠源指揮,完成鎮壓太平天國革命的重任,而自己只在後方辦理練兵籌餉等事。不料未待出征而江忠源斃命,這無異於砍去曾國藩的左膀右臂,使他明知自己不善帶兵而又不得不親自出徵。吳文的死對曾國藩打擊更甚,吳文身任湖廣總督,既是曾國藩的老師,又是他強有力的後臺。若吳文仍在,處處有人幫他說話,或許不至陷入後來那樣的政治困境。

可見,曾國藩堅持不輕易出省作戰的方針,雖然使他贏得了充分的準備時間,為其後的軍事勝利打下了基礎,但同時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曾國藩深通天道盈縮、洪荒變換的道理,他常常告誡諸將說:

寧可好幾個月不開一仗,決不可以開仗而毫無安排、準備和算計。凡是用兵的道理,本來力量強而故意顯示給敵人以懦弱的多半會打勝仗,本來力量弱小而故意顯示給敵人以強大的多半會打敗仗。敵人向我進攻,一定要仔細考究衡量而後應戰的多半會打勝仗;隨意而沒有仔細考究衡量,輕率地發兵向敵人進攻的多半會打敗仗。兵者是不得已而用之的,應常常存留著一顆不敢為先之心,必須讓對方打第二下,我才打第一下。

與強悍敵人交手,總要以能看出敵人的漏洞和毛病為第一重要的道理。如果在敵方完全沒有漏洞、毛病,而我方貿然前進,那麼在我方必有漏洞和毛病,被對方看出來了。不要乘自己有急躁情緒的時候,不要為大家的議論所動搖,自然能夠瞄準敵方可破的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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