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日頭條免費看完《囧媽》,最想說說的不是徐崢,而是片中真正的主角——
“囧媽”黃梅瑩。
在此之前的印象中,黃梅瑩老師雖已是熒幕上的“媽媽專業戶”,但這些角色大多是配角,真正能叫得上名字的作品並不多。
《金粉世家》的冷清秋媽媽已是2002年的古早作品,拿下金雞獎最佳女配的《孔雀》也已經過去了15年。在接到《囧媽》之前,黃梅瑩已經整整五年沒有演過戲了。
這不僅是她第一次挑戰喜劇,更是演繹生涯中為數不多的大熒幕主角。在幾乎已經要完全放下對錶演藝術的執念時,70歲的她就這樣和“盧小花”相遇了。
是的,很多人一定都不知道,黃梅瑩已經70歲了。
和“盧小花”的名字一樣,劇中的她是個上了年紀的少女,電影中的她即便總愛嘮嘮叨叨,神態舉止間也流露出優雅風韻和小女孩的任性可愛。
尤其在最後登上舞臺悠悠唱出《紅莓花兒開》,彷彿一瞬間讓時光靜止,眼神裡滿是年輕時的夢想和情愫,那一刻,她是發光的。
最讓人敬佩的還是劇中幾場特技戲,野外遭遇黑熊的部分,黃梅瑩有大量奔跑、爬樹、跌倒的動作戲,更要吊威亞拍攝高空動作,即便對於年輕演員來說這也是不小的體能挑戰。
拍攝時,徐崢和工作人員不放心她的身體,可沒想到黃梅瑩卻很興奮,她堅持不用替身,又一次突破了自己沒有嘗試過的工作,70歲吊著威亞拍攝完成了拍攝。
一流的演技加上絕對的敬業態度,黃梅瑩為《囧媽》加分了太多,而當她在劇中娓娓道出年輕時的舞臺夢時,也不禁對這位優雅的媽媽產生好奇:
年輕時的她,該是怎樣的風華絕代?
可又為什麼,她的光彩偏要遲到這麼多年才被人們看到?
被命運捉弄的電影夢
黃梅瑩出生在上海的富裕家庭,從小就是住在小洋樓中長大的公主,衣食無憂,受到良好的教育,所以自幼便有了大家閨秀的氣質。
不僅家庭條件好,黃梅瑩還是標準的美人。一雙大眼睛,明眸皓齒,臉龐精緻,放在當下的審美來看也是絕對的驚豔出眾。
13歲時,長相出眾的黃梅瑩被選中在電影裡當群眾演員,演員夢自那時起開始在心中悄悄萌芽。
幾年後,黃梅瑩考入總政文工團,又經過幾年的學習,被分配到歌舞團,成了一名歌唱演員兼任報幕員。雖然也算是進入了文藝行業,可報幕員的工作還是離她的演員夢相距甚遠。
不甘一成不變的她決心轉行電影,幾經周折,她得到著名導演李前寬的幫助,進入了八一電影廠。
終於踏入電影界,可命運似乎有意和這位美人開玩笑。
27歲,黃梅瑩才有機會正式出演第一部電影《萬水千山》,29歲時她又接拍了一部重要的作品《瞬間》,可沒想到卻因為題材敏感,剛一上映就遭到禁播,包含心血的成果無緣熒幕,也讓黃梅瑩的電影夢出師未捷。
在這次挫折之後,黃梅瑩的電影之路又接連遭遇打擊:她先是出演了電影《星星欲曉》中一位女醫生的角色,可卻因為內容太強調悲劇性,電影沒有拍完。
1980年,黃梅瑩擔當電影《苦戀》的女一號,頂著農村毒辣的太陽連日拍攝,皮膚曬得黝黑,可最終也因為各種爭議,電影沒有公開放映,而是成了“內部影片”。
就這樣,在一次次的遺憾之中,黃梅瑩成了演技被業內盛讚的“內部明星”,卻始終沒有得到廣大觀眾的認可。年輕的她,無數次和機遇擦肩而過。
直到1990年火遍全國的電視劇《渴望》播出,黃梅瑩才真正被觀眾熟知。這一年,她已經40歲。
劇中的王亞茹一角不僅不是女主角,而且還是個比較負面的角色,她性情多變、蠻橫無理,時常在弟弟和弟媳之間挑撥。這個不太討喜的角色,卻被黃梅瑩徹底演活了,她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反派”,而是有了複雜的人性、豐滿的底色。
“孔雀”終於開屏
這一次從電影到電視的跳躍,成了黃梅瑩事業上的轉折。可在這個出名要趁早的行當,40歲,意味著一個女演員已經錯過了她機會最多的青春芳華。所以,在這之後的黃梅瑩即便已經被觀眾們所接受,能夠演繹的角色也大多成了家庭劇中的媽媽和配角。
當然,各不相同的“媽媽”,也被黃梅瑩一一用心詮釋,有了各自生動的血和肉。
《金粉世家》的冷太太,穿著旗袍,挽著優雅的髮髻,沒有人比黃梅瑩的上海女性氣質更適合這樣的形象。舉手投足,都流露出骨子裡的溫柔和堅韌。
2005年,黃梅瑩參演了顧長衛導演的《孔雀》,再次回到她一直嚮往的大銀幕。
為了符合角色“肥胖而憔悴”的母親形象,黃梅瑩讓自己一邊增肥,一邊減少睡眠;為了說一口地道的安陽話,她找來老師、買了復讀機錄下臺詞,一句一句地反覆摳。終於,銀幕外精緻的上海女子,成了故事裡粗糙而滿是煙火氣的母親。
這一次,她的付出終於得到了公眾的肯定——2005年,黃梅瑩獲得第2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最佳女配角獎。
“儘管一生再黯淡,平庸的歲月再漫長,也總可以等到開屏的瞬間。這樣的瞬間,便足以將生命照亮。”顧長衛對《孔雀》的詮釋,也恰好成了黃梅瑩電影生涯最好的註解。
70歲再次圓夢
多年來,黃梅瑩拍戲有自己“老一套”的習慣:必須做筆頭工作,把角色的來龍去脈落在紙上細細梳理,把人物的過去和現在、矛盾和特徵都捋順了,才能開始表演。
拍攝《囧媽》時,多年沒有接戲的黃梅瑩依舊延續著自己的工作方式,這也著實讓第一次合作的徐崢頗為驚訝、印象深刻。
有一天,徐崢收到了黃梅瑩發來的一條近萬字的信息,內容是她對於角色的理解體會。黃梅瑩把“盧小花”幾十年的故事和情感變化寫得清清楚楚,她用自己的感悟,為人物的框架注入了豐富的血液:
“她首先是一個自我感覺良好、能歌善舞、風韻猶存的老太太。她年輕時候是個美女,老了以後偶爾也會在臉上露出少女的笑容。她經歷了她那一代人的跌宕,走到了晚年,也會感覺到孤獨寂寞和焦慮,為自己的晚年,為她的兒子焦慮。我覺得她還有夢想,這次俄羅斯之旅,就是她追求夢想的一次旅行。”
正是這樣的深刻理解,才能為人物的行為找到邏輯支撐,從而讓表演有情有理,有據可依。
所以,劇中的每一個微小表情都恰到好處,即便只看截圖,也能讀懂其中各不相同的情緒。
不僅認真專業,外表溫婉的黃梅瑩,內心卻一直不懼怕挑戰。早在多年前詮釋《渴望》的方面形象時,她就曾說:“這種類型的人物我從來沒有演過,有新鮮感,想演一演試試看。另外,這個人物性格比較複雜,有柔的戲,有激情的戲,還有大發脾氣的戲,跳躍起伏比較大,從磨練演技的角度說,比較過癮。”
這一次挑戰喜劇,劇中是盧小花的圓夢之旅,劇外,實則也是再次圓了黃梅瑩的夢。
所以,當盧小花站上舞臺,大幕升起燈光落下的那一刻,黃梅瑩和盧小花實則合而為一,成為了同一個人。
她說:“我原本已經放棄了對錶演藝術的奢望,但是作為一個演員來講,潛意識裡還是有一種遺憾,我覺得是徐崢幫我彌補了這個遺憾,圓了這個夢。”
一字一句情真意切,又讓人心疼動容。
多年前,作家杜麗曾這樣評價黃梅瑩在《孔雀》的表演:
“如果沒有這個角色,這個上個世紀70、80年代的美人兒,也就在時間裡老去。其實,是命運,不能忘記她。是命運,再次找到了她。而她為了這個角色徹底抓破了從前的自己——從靈魂到美貌對得起命運推薦和信任。”
多年過後,或許是“命運”再次找到了黃梅瑩,又或許,“孔雀”註定要開屏,“盧小花”也註定要在寒冬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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