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2 故事:多年未歸,權利被架空,曾經的僕人升為貴人,她豈能輕易罷休?

故事:多年未歸,權利被架空,曾經的僕人升為貴人,她豈能輕易罷休?

整整走了一天,車駕總算是進了上京城。

暮色四合,夕陽斜移。大半個天空紅彤彤的,和不遠處的火燒雲相映成趣。

車駕在皇子府門口穩穩停了,早有蘭馨帶著府上一眾僕人在府門口等候。佑昕一個縱身跳下馬來,轉過頭去,小蠻扶著耀月也下了馬車。

“奴才給主子請安,”一眾人在地上跪了,刑多瑞打個千,急忙上前,看著佑昕的眼神閃著淚光,“主子,您回來了!”

佑昕淡淡‘恩’一聲,不多話。耀月的視線從蘭馨身上略過,她身邊站著一個小男孩,清秀的面龐略微帶著些嬰兒肥,一雙大眼睛似黑寶石似的,看著他們嬌怯怯的。耀月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看向蘭馨,“這是允池麼?”

佑昕眼神一動,順著耀月的話望過去。小男孩似乎繼承了母親全副的容貌,清秀溫潤,唇紅齒白,是個漂亮的孩子。此時看見眾人的眼神都投向他,小小的身子扭了扭,悄悄躲到了蘭馨的身後。

允池生於元朔二十八年,到如今,已是兩歲大的孩子了。

佑昕看著允池,心上升起一股別樣的情緒,這個,是他的兒子。

從出生到現在,他只在為母親奔喪時見過他一面,可那時他只顧著傷心痛苦,壓根沒將這孩子放在心上。腦海中想要努力的回想起當時他的樣子,卻早已面容模糊記憶全非。

原來,他長的這樣漂亮。

瞧著佑昕和耀月的眼神都放在了允池身上,蘭馨對著佑昕露出一絲善意的微笑,而後低下頭溫柔的蹲下身,聲線柔和,“允池,這個是爹爹。”

蘭馨溫柔的看著允池,眼神了含了很多鼓勵和溫暖,乍見這麼多生人,小小的允池雖還怕,可他記得母親之前跟他說過的話,這是他的爹爹,他想要爹爹的疼愛。

黑寶石一般的眼睛在地上轉了一圈,允池從母親身後走出,蹣跚著在佑昕面前站定。

夕陽西下,暮色的光線灑下金輝,可是父親是那樣高大,將頭頂的光線遮的嚴嚴實實。他努力的仰起頭,卻不能看清楚父親的容貌,光線陰影中,父親的輪廓陌生而遙遠,就如同天邊的那抹夕陽。

允池忘記了母親教給他的禮儀,只是站在原地仰頭看著父親。佑昕眼中閃過一道溫情,對著孩子笑了笑,彎腰將允池抱了起來。

身子突然騰空,允池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卻死死咬著唇沒有叫出聲。佑昕高高抱起他,讓他稚嫩的臉龐和自己平行,原本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光線忽然就在二人頭頂上綻放開來。

允池被光線猛的一刺,不由自主的閉了閉眼睛,可當他再度睜開眼睛時,卻驚奇的發現,父親的臉龐,這樣的清晰。

他有著濃黑的眉毛。他的眼睛亮閃閃的,就像是黑亮的珠子,散發著誘人的光彩。他對著他咧開嘴笑,那笑容是那樣的晴朗,就像夏日裡的驕陽,燦爛而奪目。

母親說,爹爹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他有著世上最溫暖的笑容。

允池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像是母親兒時給他玩的撥浪鼓。羞澀的低下眼睛,允池低聲而急切的喚,“爹爹。”

佑昕捏了捏允池的臉蛋,看向蘭馨,眼神中帶出一絲淡漠,“這些日子,辛苦你了。”

蘭馨眉眼低垂,溫婉而笑,如夏日裡的紫薇花,“爺說笑了,比起爺和主子,妾身和允池已是享福。”

這樣的場面溫馨,卻多了一絲平淡,耀月抬起頭看看天邊只剩一輪的夕陽,笑著走上前,“咱們快別站在這裡敘話了,不知道的,還當是送別呢。”

大家忍不住笑,佑昕隨即攜了眾人進了府。

鳳棲梧依舊如原樣,井井有條,一絲一毫不曾變動。小蠻扶著耀月進了門,耀月臉上立時顯出一抹疲色來。泰陵那地方比之上京太過清冷,終究不是有福之人所呆的地方。

趁著耀月梳洗的空檔,小蠻帶著下人快速將房間收拾一遍。雖說蘭馨在她們回來之前就已經打掃妥當,可小蠻知道耀月的習慣,仍舊重新佈置一番,而後往香爐裡灑了一把玉簪花粉。淡淡的白煙‘嗤啦’一聲嫋嫋升騰,驅散這滿室的冷清生疏。

靠坐與窗邊小榻上,耀月長長舒口氣。

總算是回來了。

小蠻從外間進來,手中的青瓷花碗還散著熱氣,看著耀月蒼白的神色,禁不住的心疼,“小姐,累了吧?”

她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說。說耀月身子不好吧,可正經還沒病過,在泰陵一年,除了偶爾風寒,倒一切正常。可要說她身子不好吧,長年累月,無論是嚴寒還是酷暑,耀月的臉色從來都是蒼白的,尤其是她的手,任何時候摸起來都是寒涼一片,叫人從心裡打怵!

大夫說過,耀月傷了元氣,身子已近虧空,再想回到從前,怕是不可能了。

她還記得當時佑昕的表情,眥目瞪裂,悲傷而憤恨。

“小姐,這人參湯我一路上都溫著的,剛去小廚房熱了,趁熱喝吧。”

小蠻將藥碗塞進耀月手裡,耀月瞧著眼前這黑漆漆的東西,頗有些無奈,“我什麼時候才能不吃這東西?都吃了快一年了,也沒見有多大效用。”

“人家大夫可是說了,小姐身子弱,不能大補,只能從日常飲食中一點一點的補。”小蠻堅決的搖搖頭,又將碗往她手裡推了推,“皇子說了,你的臉色什麼時候能好起來,這湯也就不必喝了。”

瞧著小蠻的神色,耀月知道多說無益,只能嘆口氣,仰頭喝了。

外間閃過幾個丫頭的身影,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正忙著安置行李。耀月凝神沉思,發了一會呆,喚了小蠻前來,“趕明兒個,你在府裡挑幾個趁手的丫頭在我房裡使喚,現在這些,統統讓她們去做別的吧。”

小蠻眼神一轉,猶豫道,“小姐的意思?”

“我們八成是最後一次離開上京了,既是這樣,皇上又給了我那樣的差事,我不能不防著。”

“小姐?”

耀月似乎是第一次說出這樣的話,小蠻有些吃驚,接口問道,“您不放心蘭馨夫人麼。”

“上一次我回上京便發現了。這皇子府大半時間都是她一個人待著,我冷眼瞧著,府裡的下人對她很是尊敬,就連刑多瑞,都對她禮遇有加。雖說她是允池的生母,理當如此,可說到底,她只是個淑人,是妾氏,並沒有管理皇子府的權利。”

耀月沒有接著往下說,她和佑昕之間的夫妻關係本就是一筆爛帳,能在他們之間插進腳來,並且在皇子府佔有一席之地的女人本身就不簡單。

這皇子府往後還會有別的女人,女人多了,爭風吃醋之事便多。她雖不會管他們,可不代表她會對她們放任自流。何況她和佑昕之間還有那麼可怖的秘密,若是被人以爭寵之名做下禍事,那她可真的是要無顏面對江東父老了!

閒話幾句,待吩咐妥當,這一路上耀月早已疲累,隨即早早歇了。翌日一大早,天還未亮,小蠻便伺候著耀月起了身。

今兒是他們回宮參見太后的日子,她不得不慎重。

皇貴妃和皇后薨後,六宮萎靡,且皇帝性格大變,喜怒無常,不少妃嬪都無辜遭了貶斥,妃位上只剩下了順妃,也是整日裡戰戰兢兢不肯出頭。太后無奈,只能接管後宮,前朝也時有看顧,怕皇帝一個順心隨意再惹出什麼事端來。他們此次回來,也是奉了太后的旨意,今時今日,太后的地位已於從前不能同日而語,她絕不能在這種小事上讓太后抓了辮子。

按照規矩,皇子后妃此等覲見要按品級梳大妝,小蠻帶著兩個丫頭細心為耀月裝扮,約莫半個時辰,耀月已然全副皇子妃裝扮,一頂孔雀金冠置於額前,尊貴非凡。只是耀月如今清瘦的厲害,寬大的朝服套在身上空蕩蕩的,略顯單薄。

馬車在東四長街上晃晃悠悠,走的不緊不慢。佑昕沉默的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麼。轉過頭,身旁的女子嬌弱蒼白,面容沉靜如水,越發的柔和。

佑昕有些發呆,好像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習慣於從旁看著耀月。

察覺到他的注視,耀月轉過眼睛,疑惑的淺笑,“怎麼了?”

“•••沒什麼,”佑昕有些侷促,彷彿被抓到做錯事的孩子,“就是看著你臉色不好,擔心你。”

原來是這個。

耀月噗嗤一笑,笑他的傻氣,“又不是從今天開始才這樣的。其實我的身體好些了,那人參湯還是有點用處的,只是我從小臉色就白,所以別人看著誤以為我身子弱,其實,我好很多了。”

耀月還像往常那樣笑著安慰他,似乎這幾年來什麼都沒發生過。佑昕心口忽然就覺得悶得慌,像是堵了一塊大石頭,臉色漸漸晦暗下來。

難道,在意的人,從來就只有他麼?

佑昕轉過臉不再說話,心裡卻像是被人揪著,喘不上氣。

‘得得’的馬蹄聲響徹在寂靜的東四長街上,前面定安門清晰可見。

這是皇城的最後一道關卡。

順利進了宮,馬車又前行一段距離,到達玉祥門。按規矩,馬車只能到這裡,或換轎,或步行前往各宮。耀月這幾日坐車坐的骨頭都快散了,實在不願意再坐轎,佑昕便陪著她一路往壽安宮去。

清晨的皇城,安詳而寧靜。

鳥兒在枝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宮女來往穿梭,朱顏玉色,粉衣薄紗。御花園的花兒此時開的正好,還帶著露珠,好幾個宮女手持琉璃瓶在花間來來去去採集晨露。

一派朝氣蓬勃。

剛走過御花園,對面來了一行人,耀月細看,走在前頭的,是個素衣女子,似乎是哪宮的妃嬪。元朔二十九年選秀,因著皇貴妃薨,皇帝竟然將大半秀女都留做了妃嬪,因此後宮裡大多都是新面孔。

女子又走近了些。一件月白色金絲桃湘繡罩衫下,嫩黃百羅裙微微拖地。一頭青絲柔順的披於腦後,金珠步搖搖逸生姿,鬢邊一朵木芙蓉粉香欲露,雪膚香腮,朱唇美目,襯托的女子嬌媚豔麗。

耀月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不自覺的皺了皺眉。

這女子,怎麼生的這樣的面熟。

好像•••在哪裡見過?

說話間,女子已然走至他們面前,佑昕和耀月停了腳步,女子嫻熟的一笑,衝著二人福身行禮,“嬪妾程乾宮怡貴人見過皇子,皇子妃。”

聽得程乾宮三字,佑昕面容一緊,眉間聚攏起一束陰暗。耀月大吃一驚,看著怡貴人怔楞在當下,怡貴人將目光轉向耀月,從容一笑,“娘娘,好久不見。”

“你是••••怡人?”

耀月儘量壓制住自己的顫抖,眼前的女子明媚嬌豔,與當初元城帝姬身邊的那個大宮女早已是截然不同。可是,程乾宮的宮女太監不是都被處理了麼,她怎麼成了皇帝的妃嬪??

佑昕並不知曉這其中的來由,見耀月如此吃驚,不由的有些不解。怡人溫婉笑了,不卑不亢,“娘娘好記性,正是怡人。”

耀月勉強笑了。她與怡人並不熟悉,只是知道有這麼個人罷了,再見面,自然也談不上多熟稔。況且怡人雖只是貴人,可那通身的氣派和略微冷傲的面容都說明她此時不但是皇上的妃嬪,還很有可能是皇上的寵妃。面對這樣的人,耀月自然是要謹慎幾分。

怡人客套了幾句,此時快要下朝,言說要去給皇上請安,便福身離去。佑昕看著她的身影,納悶道,“你認識她?”

“恩,”想起當時的那些事,耀月心裡慌亂,略微將前塵往事解釋一番,末了,有些疑惑,“不知怎麼,成了父皇的妃嬪。”

佑昕的眼神隨著耀月的話而一冷,再看向怡人遠走的身影,半響後,吐出幾個字,“狐媚!”

“什麼?”耀月沒聽清,以為是自己聽錯,佑昕轉回眼神,藏不住的鋒利,“程乾宮早已沒了舊人,她卻成了父皇寵妃,這女人也不是什麼善茬。”

這回輪到耀月驚詫,諾諾了半響,耀月才不解的看向佑昕,“你怎麼知道她是寵妃?”

“她一個貴人,遇見皇子皇妃這樣的倨傲,如果沒有父皇寵著,她哪裡來的底氣?再說,這個時候還是商討政事的時候,她卻能去欽安殿給父皇請安,父皇對她的寵愛不是一般。”

佑昕一番話,說的耀月直沉默。兩人在原地站了半天,才又繼續前行。相對於佑昕的憤怒和鄙視,耀月卻多了一分疑惑。若說怡人是寵妃,怎麼父皇只讓她做個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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