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0 終評|《熱愛》:當代都市生活的新世相,不是“圍城”而是熱愛

歲末暖心,都市歡樂大劇《熱愛》迎來了收官。

全劇的結尾與開篇的場景首尾呼應。相親角的徵婚大媽們熱情地圍著高大帥氣的男主尚晉(楊玏飾);而女主李貌(啜妮飾)彷彿像偶然路過的局外人,用手機拍下平淡卻珍貴的生活一刻。

一群鴿子飛過,幸福裡不乏靈動樂趣的人生百態仍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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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看《熱愛》的過程,是一個驚喜不斷的過程。

這種驚喜,首先來自於語言類生活喜劇的笑料頻出;其次來自於眾多戲骨輪番登場,帶出不同人生況味;最後是我對這部劇創新之處的後知後覺——這部不走尋常路的劇集有對一般市場類型的蔑視和反抗,甚或寬厚悲憫。

《熱愛》由周亞平任出品人,宋方金編劇,王小列執導,講述了青島青年尚晉大學哲學系畢業後,考了北京幸福裡小區的調解員;女朋友李貌是個北京姑娘,跟閨蜜毛毛開了一家名為“新圍城”的室內設計工作室。兩人從戀愛步入婚姻,將兩個家庭和工作上遇到的各色人等都連接在了一起,上演了一出出或嬉笑怒罵、或溫馨感人的百態生活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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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好群戲

出品人周亞平在談及他的另外一部作品《飛鳥集》時曾說:“當我們在講青春劇時,很多時候寫的就是當下社會里的‘二代’,甚至‘三代’們的故事。然而,這些‘二代’們在包括電視劇在內的公共敘事中,形象是存在偏差的。在許多青春劇中,‘二代’們好像都是甜蜜、美好、幸運、財富的先天性承繼者。”周亞平的反向踐行實際上在《熱愛》中就已經開始了。

以上聚焦於“二代”甚至“三代”的華麗青春生活敘述,自然造成了當下青春劇的矯情和符號化。而《熱愛》是落地的,不止在於通過兩對新婚青年串聯起四個家庭,還在於,它巧妙地通過男主尚晉作為社區調解員的身份,串聯起了各行各業、各種階層、各種心懷故事的人。

兩對青年的婚姻和創業,與多個家庭的矛盾問題是主線。

男主的山東家庭與女主的北京家庭,雙方初見的場景簡直天雷勾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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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見女方父母在其家裡大醉一場,女主見男方父母同樣喝醉不省人事。有意思的是,在醉酒中袒露出的性格卻博得了對方父母的認可。

股票投資失敗,買房首付竹籃打水一場空,尚晉父母管紅花(劉敏濤飾)和尚得志(梁冠華飾)夫妻略施小計,讓兒媳李貌啞聲吃大虧;另一邊李貌父母李雙全(張晨光飾)和萬山紅(牛莉飾)心中替女兒不平,憋了大招,家宴吃得有些像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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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一輩的人情世故,新一代年輕人或許不懂。

比如管科長為了面子工程,慌稱住在了較豪華的四季酒店,實際上住在四季旁邊的小旅館;不料李雙全一家突然登門,她在麵館裡吃麵又謊稱在酒店大堂喝咖啡;最後,為了應付場面咬牙訂了豪華的“斯基”酒店的總統套房……幽默搞笑的場景背後,是父輩辛酸的真實提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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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敏濤、柯藍、牛莉三位飾演的媽媽的對手戲蠻有意思。

牛莉飾演的是個二婚催婚媽媽萬師傅,是典型的老北京人的代表,有驕傲有自豪。她的生活讓人羨慕,丈夫體貼,飯都不用做,同時又有點迷糊和可愛。柯藍飾演的“死對頭”常有麗,沒事跳跳廣場舞、嚼嚼舌根子,愛佔便宜且強勢,她的狀態是享受美好生活。劉敏濤飾演的管科長也是個難纏的主兒,開口必提“三點”,喜歡開會、來套路、擺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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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媽媽對兒女掏心掏肺,在兒女之外三人呈現的狀態更可愛。

男主尚晉的工作日常是輔線,也是串聯各色人物輪番登場的連接點。

《熱愛》罕見地彙集了72名知名演員。

開篇圍繞相親這個話題,很多實力派演員輪番登臺,比如安排尚晉去相親角調節問題的居委會主任(郝蕾飾),為兒子尋覓佳偶的外地爸爸(鞏漢林飾),與萬山紅吵架的證據學講師媽媽(李勤勤飾)。王迅飾演的摳門證據學講師就為了8塊錢的咖啡鬧到了居委會,還貢獻了個相親出示身份證的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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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部分角色都是由尚晉的調解工作帶出來的。

時刻和自己內心做鬥爭的億萬富翁梅然光(範偉飾),用“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些問題談崩潰了許多心理學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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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有一些故事,寫得大膽有趣。

比如花店的店主楊櫻(張歆藝飾),因為看不慣渣男給自己的妻子和情人同時各送了一束花,故意把他們搞錯而招致花店被砸,最後不得不關門。比如蹭流水席的殺人犯,被尚晉以下棋為由誆騙到室內,又被他的真摯打動非常自然地敞開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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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晉調解的很多場面看似小品化,其實別有味道。他不疾不徐,善於把握對方心理與性格,講究語言藝術,幽默犀利。各種奇葩配角到位的表演也很搞笑,更重要的是,一些社會熱點、話題性問題也從側面自然流露出來。

重新熱愛北京

《熱愛》中給我最意料之外的情節,是男主與其家庭對北京的態度。

尚晉為了與李貌在一起考取了調解員,爭取戶口留在北京,這個獨苗的選擇絲毫沒有引起父母的質疑。更意料之外的是,管科長和尚得志夫婦非常爽快且主動地要為兒子的小家,搬到北京來租住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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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想,這兩個情節的設置又極其符合《熱愛》中對北京的刻畫。

北上廣焦慮?逃離北上廣?完全沒有的。

管科長和尚得志夫婦初到北京的驚喜感慨,是大多數人初次對北京的那種單純的、傳統的、油然而生的“首都感情”。這很難與當下的北上廣焦慮聯繫在一起。

而《熱愛》中屢次出現的那個幸福裡的廣場舞畫面,就是對北京日常生活的一種提煉。柯藍領舞的廣場舞,她臉上掛著的那種單純的笑,她那件blingbling的衛衣,和扎眼的紫紅頭髮,你都會覺得是一種活力的日常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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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掌櫃、萬師傅、尚掌門這些稱呼,很難在都市劇中發現。

更別提李氏推手、風雷十二掌這些武術的概念,貫穿在整部劇的始終。

這也是《熱愛》的特別之處。武術決鬥與咖啡廳混合在一起,身兼數職的小“網紅”李才還要召開發佈會。

《熱愛》原名《新圍城》,“圍城”一詞的語彙意義大家都瞭然於胸,最基本的意義是講婚姻家庭的困境,但我覺得“新”字首先新在了態度上,對這一座“圍城”,《熱愛》給出的態度是曠達的,而不是對人生悲愁無奈感喟的;而對一座北京城,更是發自內心熱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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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城的關係,體現在一種武術的“俠”義感覺上。

而李氏推手傳人李雙全,風雷十二掌掌門人尚得志,都已是隱於普通家庭的俠,高手可以在民間,一個賣蹄花,一個整天跟在老婆屁股後面轉,都是市民百姓。

“俠”就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真正的俠是串聯起所有家庭、各色人物關鍵的尚晉。他的職業是幸福裡小區的一名調解員,專門幫人調解問題,解決矛盾衝突,就是一種日常的“俠”的概念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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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晉的這種“俠”的形象,讓一座城有了暖意。他緩和了人與人的關係,從而也緩和了人與城的關係。電視裡演繹得那麼接近生活,又那麼與生活不一樣,所以給了人期待。期待有一天,我們的生活,也如同《熱愛》裡那般,有人能仗義執言,有人拔刀相助,我們也會如此回報社會。

張歆藝扮演的花店老闆,角色設置非常有趣,見不得男人周旋在老婆和小三之間,故意搞了破壞,也有點“俠”的意味。而她作為一個逃婚者,從上海回老家結婚,最後卻逃到北京。

北京的意義,確實是一種包容性的感覺,接納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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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雙全前妻重返北京,感慨道“四十五歲前,我沒夢見過北京。四十五歲後,我常夢見我住的那條街道。”無論是故鄉人,還是尚晉這種北漂青年,還是形形色色各種有故事的人,都決定在北京生活。

很長一段時間,電影或者電視劇中的“北京”都成為一種焦慮的代言,從這個角度上說,《熱愛》有一種重回《奮鬥》《北京青年》的那種激情與積極的“老派”感。當然,《熱愛》不完全等同於青春敘述,它輻射面更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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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熱愛》試圖去呈現一種“新世相”。

這個“新世相圖”的基調,出品人周亞平也剖析過,必須“承天氣、接地氣”,健康、正向,寫得入木、熱情、充滿喜感。核心即是對生活、生存、生命的敬畏與熱愛。

我覺得《熱愛》做到了。

最後幾集,在“調解三人組”的節目中,在“要不要回親生父母身邊”的調解主題中,以小見大,展現了人間百態。

大眾需要一個大團圓來安撫,尚晉卻沒有這樣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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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信條是理智,不是愛。因而他認為,不是生活裡所有的問題都能靠愛來解決的,愛不能解決問題,錢也不能解決,但理智可以。

我們不需要表面的大團圓,“愛並不是一個高度,愛不是用來仰望和提升的,它是靈長類動物發展的基礎性物質,維繫了人類的生存和發展。”

對待問題的態度和解決方式都該變了,這是《熱愛》給“新世相”的落點。

編劇宋方金,曾分析劇中人物解決問題的方式——即寬容與互諒、真誠與信任、求同存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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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李掌櫃和萬山紅夫妻、管紅花和尚掌門夫妻、常有理和馬得路、安心與李才和箱子姑娘,兩代人甚至三代人的相處之道,需要理性與智慧的共同參與,人際關係逐漸化戾氣為祥和。

青年人的價值引領,表達得確實比較有意思。

尚晉與李貌,毛毛與馬得路,包括李才,都是在與老一輩迂迴地、不乏引導性的鬥智鬥勇中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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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劇中的年輕人顯得懂事且“老派”,做事講究,邏輯“自成一派”,而大部分的父輩人物,都是各種問題纏身,比如劇中很多時候是父輩惹了問題,年輕人火急火燎去解決去安撫。

從李雙全的推手,到李才的策劃人,推手的含義變遷,從李雙全到兒子李才身份的轉換上得以體現。青年人的價值更讓人豁然開朗了,他們用以理服人的智慧,化解生活中的煩惱問題,用詼諧梳理情感關係,將戾氣與焦慮轉換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自己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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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熱愛》的內核。

生活已經變得浮躁不堪,大部分的劇集都圍繞著“事”在強力推進,而在這樣的寒冬,北京衛視和優酷能夠選擇這樣一部如同熱茶一般滋味百轉千回的暖心劇集,何嘗不是新“視”相。

“愛”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也未必能迎來大團圓,但“求同存異”的開放心態,卻可以為單調乏味的創作生態,帶來新的生機。

正如大家所言:“藝術的車站,從來不是來接熟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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