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4 凌晨的搶救室裡,我多了一個“兄弟”!

凌晨的搶救室裡,我多了一個“兄弟”!

凌晨三點,我正趴在電腦前。


幾個病人和家屬將我圍在中間,靜靜的盯著我看著那些沒有情節只有骨與肉的片子。


他們在等待著結果,等待著我開口說話。


然而,我還沒有來得及張嘴,就被一箇中年男人渾厚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而沉重的急診室氛圍。


“醫生,XX讓我過來的!”這位皮膚黝黑、帶著金鍊子的中年男子衝破了人群,擠在了我的面前。


他口中的XX,我根本不認識,甚至完全沒有聽過:“你有什麼事情嗎?”。


圍在我身邊等待診治的其它患者和我抱有一樣的疑問,或許他們對這位突然插隊的男人還會懷有一絲敵意。


“我家老爺子心口不舒服!”他拿著掛號單的手指向了門外。


不管他口中的XX是誰,也無論他強行插隊的行為是否合適,患者的“心口”不舒服是必須要引起重視的,因為可能事關心臟。


面對疾病,醫者從不敢大意;面對患者,醫者從不能懈怠。


因為醫者的一次大意就可能給患者帶來滅頂之災,因為醫者的一次疏忽就可能給幾個家庭帶來覆亡之痛。


對其它病人略作解釋後,我跟隨著這位中年男子走出了凌晨十分擁擠的急診室。


只見同樣皮膚黝黑的患者,正蹲在地板上,似乎在做嘔吐狀。

凌晨的搶救室裡,我多了一個“兄弟”!


簡單的詢問了病史之後,我發現患者所謂的“心口”指的正是心前區、胸骨後,更加引起我重視的是,患者此刻的血壓已經高達190/110mmHg。


我欲圖將患者帶進搶救室,監測生命體徵、控制血壓、完善心電圖等相關檢查。


這位自稱是患者兒子的中年男子卻開口問道:“大概要多少錢,都是兄弟,便宜點!”。


我特別詫異,自己什麼時候有了這個“兄弟”?


不用說是朋友,就算是我自己患病治病,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


醫院不是醫生個人的,患者的病情不是醫生所能夠決定的,所以這位家屬的江湖話有些讓人苦笑不得。


搭班護士趙大膽看了看我,略作微笑而不語,我看了看她,只能故作悲痛狀。


很明顯,對於這樣的江湖兒女,必須要用江湖話:“兄弟,哪裡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老爺子這種情況不僅要控制血壓,該做的檢查還是要做的,不然怎麼對症下藥?能省的我肯定給你省,不能省的你也不要讓我為難。”

雖然當下的季節並不是很熱,但是家屬胳膊上的兩條青龍卻格外的顯眼,甚至有些呼之欲出。

“你就是不把我當自己人?”

“兄弟是兄弟,看病是看病。”我一臉無辜卻又不得不認真應付著,深怕他會來一股無名業火。

“你看看要多少錢?老爺子在這裡沒有醫保。”他嘴巴里叼著一根還沒有點燃的香菸問道。

“全部在一起要五百多,後面還要多少錢,要看檢查結果!”

聽見五百多這個結果後,他笑了,這種笑容比怒目而視更加讓我覺得可怕。


“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兄弟呀!還說是自己人呢!”他指著笑罵道。


凌晨的搶救室裡,我多了一個“兄弟”!


對於一位七十多歲的高血壓老人來說,胸悶、胸痛、噁心、氣喘,是一組危險的症狀,它們往往一位著急性冠脈綜合症、急性左心衰等危重疾病。


而在完成心電圖、心肌酶譜、DD二聚體、電解質等檢查,予以降壓、擴冠、平喘等對症治療,並予以吸氧、監測生命體徵等處置後,五百多塊錢不僅不多,反而要捉襟見肘,根本不夠了!


“兄弟,你要這麼說就沒有意思了。都是XX的熟人,我能坑你嗎?你要是在我這裡看,我就必須對你負責!不僅需要這些錢,後面可能還需要一些!”雖然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憑空冒出來的XX,但這個時候Xx的名頭還是要借來一用的!


聽見這火藥味十足的對話後,趙大膽又看了看我,似乎再說:“見好就收,小心控制不住場面”。


聽見我的回答後,這位紋著兩條青龍的大哥也愣住了,幾秒鐘的遲疑後,他又指著我怒中帶罵的說道:“好吧,老子今天就信你了!”。


他再也沒有說什麼,而是配合的去為患者交了錢。


今天四個多小時的治療後,患者的症狀得以有效緩解:血壓得到控制、心力衰竭得到緩解。


我勸患者住院進一步治療,金鍊子大青龍社會哥卻瞞滿不在乎的拒絕了:“回家不喝酒、不抽菸,什麼都好了!”。


而且患者本人對我的話也毫不在意,只是說:“下次再來,下次再來。”


分別前,我對患者嘮叨道:“回家買個電子血壓計,沒事多量量,根據量血壓的結果調整降壓藥!”。


大青龍不可一世的炫耀道:“不要買,明天回老家,從社區中心要一個!”。


我撇了他一眼,並無他言,雖然對患者的病情不放心,但卻巴不得這位所謂XX的熟人,所謂我的“兄弟”,能夠早一點從給我的視野中離開。


生活中,有很多這樣一言不合就開罵,甚至開打的金鍊子。


現實中,有很多這樣毫無常識,對醫療充滿敵意的社會哥。


實際上,有很多這樣咋咋呼呼,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的大青龍。


但,很快,我便發現自己錯怪了他!


輸液完畢後,他乘著患者如廁之機,偷偷的告訴我:“老爺子在這裡沒有醫保,看病都是全自費。”


“我知道呀,所以我能省的都給你省了!”我以為他要發難,趕緊補充道,看著他手中的名牌香菸,又在心中鄙視著他。。


沒想到他的話卻很快又讓我刮目相看了:“這裡我們看不起,明天就回老家住院去。回老家能報很多,我要是不說血壓計不要錢,老爺子肯定不肯讓我買!”。

聽完他的話後,我看了看他,這是不是瞥了一眼,而是認真的看了。

“哦,那明天就回去住院吧。”內心中有一萬句話要說,卻只蹦出這麼簡單的幾個字。

這對父子離開後,搶救室裡的其它病人家屬調侃道:“醫生不僅要會看病,還要會討價還價.......”

趙大膽也嘲笑我道:“今天被欺負了吧,被指揮了吧?”

家屬們說的不錯,我最厭煩的就是在治病救人之時,還要算經濟賬。

趙大膽說的也不錯,我最不喜的便是被患者或家屬指揮診治,甚至強迫診治。

然而,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

作為醫生,誰能逃離這樣的現實工作環境?

作為個人,誰能過著不需要算計金錢的日子呢?

同這位金鍊子、大青龍、社會哥相比,有些人卻又要讓人不恥了!

凌晨七點鐘的時候,急診室裡又闖進來一位41歲,西裝革履、文質彬彬、帶著金絲眼鏡的男士。

他的主訴是:“心悸一小時”!

我同樣第一時間為他完善了心電圖檢查,做了測量血壓等體格檢查,並沒有發現明顯異常。

患者因為趕著上班,類似症狀反覆發作,於是拒絕進一步檢查,只好簽字離院。

離開醫院前,我除了做一些病情上的交代之外,還囑咐道:“走之前把心電圖的錢交一下。”

他滿口答應著離開了,徑直走向了大門外,頭也不回的,心安理得的走向了自己的明天......

我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遇見這位自稱兄弟的兄弟,但我知道我很可能再也不會遇見這位眼鏡男士了。



我想很多一線醫生都會遇見過這兩種人,甚至是常常遇見了。

你有什麼樣的經歷,能說出來同大家分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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