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9 除夕夜在單位宿舍“隔離”

【總第30期】

讀創/深圳商報記者 黃順

主人公:

郭彬,30歲,

深圳市公安局掃黑除惡攻堅隊二大隊民警。

除夕夜在单位宿舍“隔离”

2020年1月24日,大年三十,晚7點。

郭彬在單位吃完一份盒飯作為年夜飯,打通老婆的手機,與兒子視頻聊天。兒子2歲,坐在兒童餐椅裡,脖子上繫著口水巾,正吃著媽媽喂的飯。看到郭彬的臉,笑。

“爸爸!你在哪裡?”

“我在出差呢。”郭彬沒敢說他在單位,因為兒子黏他,要是知道他在深圳,一定會吵著讓他下班馬上回來。而兒子雖然小,但已經基本理解“出差”的概念了:就是很遠的地方,鬧也沒用,去不到。

“爸爸,你答應過年送我的玩具呢?”

“……呃,爸爸忘了。回頭一定給你買。”

對了,那一刻郭彬和老婆孩子同在深圳。之所以沒能回家,是因為,他被隔離了。

根據上級指令,郭彬和另外兩名同事一起,到武漢對一宗新型套路貸涉黑涉惡案件收網。

他們負責抓捕此案當中進行軟暴力催收的嫌疑人,現場控制了幾百人,並帶回深圳,刑事拘留65人。

還有很多具體的事要進一步追蹤,比如後續的現場再勘查,物證的扣押、提取、甄別等等。1月14日,郭彬再赴武漢。正值春運高峰期,郭彬在高鐵上站了5個小時,抵達。

1月16日,回深圳。

本來1月20日他還要去武漢的,但由於實在買不到票,無奈作罷。

那時候大家還沒有意識到新冠肺炎疫情的嚴重性。

1月23日,武漢封城。

因為之前去過武漢,郭彬和兩位同事需要被隔離。手頭還有很多活兒,加上不想連累家人,郭彬選擇在單位宿舍隔離。

雖然隔離,但實際上每天的工作量是不小的。最主要的,就是電話尋找大量的受害事主。

因為涉案的套路貸團伙做的是全國性小額貸款平臺,用無抵押、無擔保、抵利息這些字眼去引誘人貸款,所以受害事主遍佈全國範圍。

郭彬每天要撥打100個左右的電話,向事主核實。而對方多數以為遇到了騙子,大部分的回應都是直接掛斷。郭彬理解他們的感受,並不往心裡去。

除夕,一天忙碌下來,口乾舌燥,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被隔離”這一事實。單位的後勤保障很到位,專門安排了廚房師傅,給郭彬送來了盒飯。

有魚,有肉,有蔬菜,明顯比平時加了量。但那一刻,郭彬一邊吃著年夜飯,一邊看著夜幕降臨,突然感到了孤獨。吃了一半,他躺到狹窄的宿舍床上,閉上眼睛讓自己緩口氣。然後起身,對著空氣揮了幾下拳頭,讓自己再次充滿力量。

接著,開始了文章開頭的視頻。那時候,他的內心已經很平靜,眼裡全是對家人的愛。

視頻裡,老婆告訴郭彬,兒子在家裡玩的時候聽到鄰居家的狗叫聲,有點害怕,然後自言自語給自己壯膽:“不怕不怕,我爸爸是警察叔叔。”老婆說,她糾正兒子,應該是“警察爸爸”,而不是“警察叔叔”。

郭彬哭笑不得。

老婆又說,隔離完了就趕緊回家。要不然老是見不到你,兒子真要把你當叔叔了。

郭彬說,好,老婆辛苦了!

老婆眼圈一紅,嘴上卻說,沒事,爸媽身體都好,我會照顧好家裡。

一晃,14天過去了。

但接下來的兩天,郭彬沒有回家。因為好不容易從宿舍“放”出來,一大堆事等著他:比如要趕緊和電話聯繫上的深圳事主做筆錄,要分析套路貸團伙的電腦服務器內容,還要和同事當面溝通很多案件的細節,需要加班。

有一件事讓他感動。

一位在深圳的事主,之前電話反覆溝通過,說好到掃黑攻堅隊做筆錄,前提是“‘報銷’個口罩”,因為來一趟需要“花費”一個口罩。郭彬答應了,就想著從單位發的僅有的一些口罩裡省下來,不是問題。

事主是個大叔。做筆錄的當天,大叔聽說郭彬剛剛被隔離完,還加班,過年都沒有回家,不僅沒有再要口罩,反而把身上兩個備用的口罩拿出來,向郭彬遞過去,只說了四個字:不容易,給!

終於要回家了。

郭彬開車握著方向盤,嘴角掛笑。他突然想起來,應該提前在網上給兒子買一個玩具,快遞到單位的,這樣就可以回家的時候給兒子一個驚喜。真是忙忘了,得趕緊補上。

家裡的門一打開。兩歲的兒子喊著“爸爸”飛奔過來,一下子圈住了郭彬的大腿,不肯放。郭彬抱起兒子,把老婆也摟到了懷裡。

老婆長舒了一口氣,似乎要把多日來的壓力都呼出去,然後說:只要身體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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