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7 守護:一個小區保安的十二小時

□陳正洋

2020年2月25日,早上7點。鄭州市農業南路東瑞園社區北大門。

天還沒亮透,四周有些昏暗。小區保安白世丞開始了他一天的工作。他坐在自動門內側用隔離帶圍著的長桌前。桌上,是一本“外來人員登記冊”和一支黑色簽字筆。桌子的外面,是用一排黃色塑料椎和尼龍條隔離出來的通道,通道每隔一米就有一道黃黑相間的橫線,那是排隊進出者的間隔標識。

此刻,自動鐵門內的小區和門外的街道一樣冷清、安靜。白世丞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清冷和狀態,他穿著好幾層衣服,最外面罩著黑色絨領大衣,壯碩的身子坐在塑料凳上顯得有些侷促。他翻看著淺紅色紙張裝訂成的登記冊,偶爾會拿出手機查看一番。

這已經是他連續值守的第32天。若在一個多月前,此時的小區內外應該已是人來車往,空地上大媽們的廣場舞也會跳得正歡。但這場突發的疫情,改變了人們的生活,也改變了白世丞的生活。

白世丞今年24歲,平頂山市郟縣人,是這個小區保安中的一員,他還是班長。

“我是去年7月份開始當保安的。”淡藍色的口罩緊繃在寬大的臉上,讓他的方言聽起來不太清晰。這個90後青年在保安隊裡是最年輕的,和他一起值班的一般都是“大爺”輩的,所以由眼明手快的他負責外來人員登記核查的工作。“2月10日之前外來人員很多,那時候兩天就要登記滿厚厚一本。”

守护:一个小区保安的十二小时

7點半光景,天色大亮,太陽從小區東側學校的教學樓樓頂上冒出來,紅彤彤的。白世丞拿起腳邊的一把噴壺開始打氣,然後往大門內的地上噴灑消毒液。此刻,大門口推著電動車要去上班或拎著袋子出門買菜的人多了起來,在用隔離帶圍成的排隊區接受例行檢查。他們需要先掃描二維碼,待顯示成功後將上面的信息展示給兩名站崗的保安。其中一個保安會舉起一把測溫槍對準居民的手腕測溫,若溫度在正常範圍內,方可放行。據瞭解,這個二維碼是2月10日開始使用的。一個騎單車上班的小區居民抱怨說,測量溫度十分重要,但別的小區保安把測溫槍對準人的腦門,讓人感覺不舒服。

8點40分左右,有人被保安拒絕:“截圖不行!重新掃描!”一個著急出門的男子為了節省掃碼的時間,將之前的掃碼結果截了圖,卻被細心的保安發現了。這個戴黑色口罩的男子對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不住地點頭,有些侷促地重新掃了二維碼,匆匆而去。

“我們的檢查很嚴格!”白世丞說,“現在一天進出小區的有二三百人,必須嚴格審查。不然,發生疫情,前功盡棄!”他說,一些老年人不會使用手機掃碼,需要幫他們操作,小區也給沒有手機的居民發了登記卡,用來代替掃碼。

上午11點,陽光燦爛。天藍,風弱,暖融融。小區籃球場邊的柳樹已嫩葉萌發,不遠處的幾棵紅葉李樹的枝頭,掛滿了玫紅的花蕾,有鳥兒站在旁邊的健身器材上鳴唱。小區的路上、草坪旁,開始有人活動,人們都戴著口罩,藍的、白的、黑的、粉的,這些各色各樣的口罩,與綠樹、花蕾和鳥兒一道,構成了這個春天的風景。

中午時分,正是快遞派送的時候。快遞小哥在離白世丞不遠的地方,隔著鐵欄將快遞交給取件人,雙方對視,核對,配合默契,一切都在靜悄悄中完成。這時候,也是保安隊的午飯時間。他們分批去食堂吃飯,作為班長,白世丞最後一個離開。他說:“讓年紀大的同事先吃,我年輕,晚點吃。”他介紹說,保安隊一日三餐時間分別在早上6點、中午11點半和晚上6點,他自己一般不吃早飯。“累的時候晚上八九點就睡了。”他說,“早上多睡十幾分鍾,一整天的狀態都會好!”

“我從大年初一就開始值班了。”白世丞說,過年時正好趕上疫情,值班任務重,想著自己接觸的人多,回郟縣老家也不安全,就選擇留守。他說,他的父母都還比較年輕,自己也沒結婚,留下來也是應該的。

午後,小區又寂靜下來。白世丞解開了棉衣,說穿這麼多是怕感冒。“感冒發燒了可不得了,麻煩太大!”他介紹說,小區保安的宿舍是在一棟樓的地下室,五六個人一間,並不冷。就是地下室不通水,平時洗漱如廁不太方便。白世丞平時洗澡都去外面的公共澡堂,疫情突發,所有澡堂都關門了,這讓他從1月21日至今一個多月都沒有真正洗過澡。2個月沒有假日、1個月無法洗澡、每天連續12個小時在崗工作,這對白世丞是個考驗。他說,抱怨肯定是有的,幹不下去也可以辭職,但是保安隊沒有人離開。“關鍵時刻,你不頂上去讓誰來頂?想想那些在隔離病房堅守的醫生護士,咱這點困難不值一提!”他說,單位領導很關心他們的生活,想方設法改善他們的伙食,給他們買最好的防護口罩,這讓他們很溫暖。“非常時期,需要堅守,也需要堅強。”他說。

下午6點多,天色漸暗。下班回家的人們在大門外排起了隊,依次掃碼,接受體溫檢測,然後進小區。許多人手裡提了一袋袋順路買的果蔬食品,神情略顯疲憊,但依然目光沉靜。一切井然有序。

人們沉默著,在沉默中等待著,等待摘掉口罩呼吸新鮮空氣的那一天。他們相信,這一天不遠了。

晚7點,小區內外已是萬家燈火,白世丞一天的工作接近尾聲。但他好像並不急著交班,依然穩穩地坐在塑料凳上,仔細檢查核實著進入小區的人員。直到7點一刻,他才和夜班人員交接完畢。回宿舍的路上,他說:“說不擔心家人那是假話。”他的奶奶年前來鄭州做手術,過年也沒能見到奶奶。他說,疫情結束後,他要回家看看老人。

暮色中與白世丞揮別。一直沒機會看他長什麼模樣,但我知道這並不重要。非常時期,戰“疫”關口,每個中國人的心都是相通的。

(繪圖/王偉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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