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女子宗师要少年有恩就要及时报,可要求却让少年始料未及

小说:女子宗师要少年有恩就要及时报,可要求却让少年始料未及

慕容海棠安静站在一旁,任由年轻人宣泄,这个时候,她知道再多的语言也显得苍白无力,何况自己本就不是那种擅长言语安慰之人。

雀儿站在女子身旁,抽抽噎噎,小脸犹见泪痕。

不知过了过久,不想看到少年就此消沉下去的慕容海棠开口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林鹿跪在老人遗体前,久久沉默不语,片刻后说道:“先火化了师父,然后带他回家。”

少年口中的家,自然不是那几间草屋,而是千里之外的蜀山。

林鹿看到倒在草丛间的黑熊,后者趴在地上呼吸微弱,显然是受伤不轻,少年走到黑熊身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后者低声呜咽,眼神十分柔和,似乎想要去蹭一下少年,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

林鹿起身到四周寻捡枯柴树枝,小丫头雀儿跟在后头帮忙。

阴云密布,俞佑康的遗体被摆放在堆积起来的枯柴上,林鹿静默良久,然后掏出随身携带的火石,将一团枯草点燃,青烟袅袅,老人的身体渐渐被火光包围。

看着老人被火舌吞噬,林鹿心神恍惚,想起当初青山一遇,对方侃侃而谈,后来更是被父亲轰出家门,无尽的悲凉就涌上心头,若不是老人铁了心要收自己为徒,自己又岂有今日,然而就如俞佑康所言,两人的师徒缘分实在太短了,满打满算不足一年时间,他还没来得及跟师父一起仗剑走江湖,还没来得及练剑有成来证明老人的眼光独到,这些都是少年在除了报仇之外存有的一些额外心思,只是如今随着老人的离开仿佛一切都变了味儿。

林鹿忽然抬头望向西边,山川重重,青木森森,一眼望不到尽头。

“蜀山...”少年呢喃细语,满脸戚容。

天空突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增添了几分寒意,慕容海棠望了一眼漫天细雨,只这一望,漫天雨水撒向山谷,却独独没有落到这方天地,火苗依然肆无忌惮的乱窜。

“魔教在哪里?”林鹿突然开口问道。

慕容海棠淡淡回应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知道。”

慕容海棠黛眉微蹙,极不适应对方现在的说话态度,只是转念一想,知道对方心情低落,便不再计较,但仍旧微嘲道:“难不成以你现在的本事还想上门报仇?”

“上门报仇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我还没傻到去白白送死,可我很想知道它到底在哪里。”

慕容海棠看着少年此时有些木然生冷的面庞,心情复杂,先失亲生父母,再失有再生之恩的师父,接二连三遭受失去亲人的打击,可想而知其心中所承受的痛苦,更主要的是,年轻人从此便要背负血海深仇,那种滋味她再清楚不过,慕容海棠淡淡道:“魔教原本是中原武林中的一支教派,数十年前被江湖中人联手赶了出去,如今远在西凉。”

“西凉地处西域,距此有万里之遥。”慕容海棠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其实你现在不用知道它具体在哪儿,只要你到了西凉境内,随便拉个人问一问就知道了,因为罗刹教在西凉的地位不同于在大隋朝,那是他们的国教,也可以说是他们的圣教,既受西凉皇室的供奉,也受西凉子民的拥戴,很多西凉人都有罗刹教的背景,要找到它很容易。”

林鹿眉头微皱,这跟自己心目中所想象的人人喊打的魔教显然有些差别,慕容海棠见少年脸色异样,提醒道:“别想了,以你现在的境界实力,就算对方站在你面前,你也杀不掉对方,死的反而会是你。”

林鹿淡淡道:“我知道。”

慕容海棠望着冲天火光说道:“其实俞老前辈未必想要你替他报仇。”

林鹿平静道:“想不想要我替他报仇是他的事,决定报不报仇则是我的事,如今他老人家已经死了,影响不了我的决定。”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绕,实际上一点也不绕,那便是在年轻人的仇人名单上又添了两人。

慕容海棠静静注视着对方,冷不丁笑了一下,心想这小子的性格果真有趣,怪不得当年天元会跟他说那么多,两个人看似性格温润,其实骨子里都是极其固执的家伙,一旦认定了的东西别人再怎么劝也没用。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山雨渐散,火势也渐渐弱了,最后只剩下几点火星子,林鹿走到那堆灰烬前,刚要捧起老人的骨灰,却发现没有盛放的东西,于是直接脱下衣服,将骨灰一捧一捧放在上面。

兜了骨灰的少年沉默走在山谷中,他半身赤裸,肌肉结实有力,与刚进山时判若两人,雀儿跟在身后,小丫头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贪嘴,两人就不会出来打猎,不出来打猎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越想心里越难过,她突然拉住林鹿的手,难过道:“林鹿,都是我不好。”

林鹿低头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模样,笑道:“不关你的事。”

然而越是如此,小姑娘越是过意不去,她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道:“林鹿,你打我吧,你骂我吧,我知道都是我惹的祸,你打我骂我心里会好受一点,我不怕疼。”

林鹿哭笑不得,他停下来半蹲着,伸手替对方抹掉眼泪,柔声道:“都说了跟你没关系,师父相信缘法,那这就是我们师徒俩该有的劫数,不怪任何人。”

少年抬头望向乌云还未完全散去的天空,“如果非要怪,就怪老天无眼吧。”

说完牵着小丫头继续前行,几道闪电伴随着雷鸣突然砸在少年身后的山巅,像是愤怒的咆哮,林鹿没有回头,任凭闪电嘶吼,雷霆震怒。

“林鹿!”雀儿突然失声大叫。

在小丫头喊声响起的一刹那,慕容海棠已经来到两人身边,女子一手搭住少年肩膀,一手捏住少年脉搏,黛眉紧蹙,果不其然,又是那道冥顽不灵的阴寒之气在作怪,慕容海棠催动气海,一股绵延不绝的温和之气注入对方体内,雀儿担忧的看着少年,生怕对方就此一命呜呼。

半柱香之后,少年悠悠醒转。

“我刚才怎么了?”林鹿茫然问道。

慕容海棠脸色难看,早前替对方注入真气时便已经预料到那股阴寒之气的诡异,可没想到竟会如此厉害频发。

见女子面容有异,林鹿追问道:“慕容前辈,我到底怎么了?”

慕容海棠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对方在你体内种下了一道阴寒之气,诡异至极,我只能暂时替你镇压住,但不能彻底根除。”

林鹿心神一震,脱口道:“是大圣手,阎本鹤的大圣手。”

慕容海棠闻言心神一凛,脸色愈发难看。

林鹿苦涩问道:“前辈,能否告诉我,我还能活多久?”

慕容海棠见对方神情落寞,说道:“寒毒如此频发且难以压制,如果换做别人恐怕早就死了,好在你底子不弱,勉强捡回一条命,只是想要彻底清除寒毒,得另寻他法。”

慕容海棠这番话并没有直接回答对方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与其让对方活在可能随时会死去的阴影中,不如给对方一丝希望。

“蜀山乃千年大宗,底蕴深厚,相信他们应该会有治你的法子。”慕容海棠接着道,“只不过在去之前你需要好好恢复,就凭你现在这个状况,我怕你还没走出这十万大山就被野兽吃了。”

林鹿点了点头,慕容海棠乃是距天罡境只有半步之遥的武道宗师,连她都没有办法彻底根除寒毒,去蜀山真的有用吗?可不去蜀山难道只能等死吗?他摇了摇头,不管有没有用,至少得把师父送回山才行。

其实并不是少年怕死,只是不甘心如果自己就这么死了,仇人却还活得逍遥自在,那无疑是天底下最令人不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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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林鹿四下打量一番,物是人非,平时俞佑康习惯躺上一躺的躺椅还摆在院中,只是此时看上去就显得有些落寞孤单,少年进屋找了一个空酒坛,然后将俞佑康的骨灰倒在坛中封好。

由于担心年轻人随时会寒毒复发,慕容海棠跟雀儿决定搬过来住,知道女子爱干净,晚上林鹿将空闲的两间屋子仔仔细细收拾了一番,只是慕容海棠并不领情,指着另一间面无表情问道:“那间是谁的?”

“我的。”,

“嗯。”女子淡淡应了一声,便直接走了进去。

林鹿无奈,只好搬到了另一间屋子。

雀儿跟在慕容海棠身后,女子突然转身问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小丫头一愣,随即回道:“我不跟你睡难道跟林鹿睡去吗?男女授受不亲,我可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慕容海棠点了点对方脑门,“你还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你也没少被人家牵被人家背啊。”

雀儿嘻嘻一笑,“人家还是个孩子嘛。”

“就你理由多。”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容海棠几乎隔三差五就会给林鹿灌输真气,如此频繁的替年轻人运功疗伤,自然需要极为深厚的底子做后盾,好在慕容海棠身为一品大宗师,对别人而言犹如无底洞一般的少年,女子在输送真气之后也并不觉得消耗如何巨大,只是寒毒反复无常,让女子十分无奈。

林鹿盘坐在床上闭目凝神,半个时辰之后睁开双眼,然后缓缓吐出一口极浅淡的雾气,这些日子里,除了慕容海棠替自己输送真气之外,少年每日都会将蜀山心法运行一遍,直到气机走遍周身百骸才罢休,大概在冬末时分,林鹿明显感觉到那股阴寒之气来得不如最开始那般频繁,有时十天半月才会发作一次。

“看来修行蜀山功法确实有效。”想到此节,林鹿心情稍好,既然有效果就说明总有医治的方法,说不定还有根除的那一天,而且既然修行蜀山功法能压制寒毒,那以后也不用老是麻烦慕容前辈了。

林鹿突然心神一动,慕容前辈这段时间替自己运功疗伤,消耗甚大,自己却从来没有问过为什么,年轻人自知自己与对方的关系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深厚,难道会是因为当年跟天元前辈相遇有关?少年一时想不明白,摇了摇头,不再庸人自扰,自言自语道:“也罢,欠了前辈这么大的恩情,今后无论如何也要想方设法报答。”

“你要报答谁?”慕容海棠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她淡淡问道。

林鹿赶紧躬身一揖,郑重道:“当然是前辈你了,这段时间若不是你替晚辈运功疗伤,晚辈性命难保,前辈的大恩大德,林鹿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慕容海棠冷着脸道,“谁稀罕你的没齿难忘,有恩就要及时报,我怕你活不了那么久。”

林鹿闻言一怔,对方忽然这般说话,让少年一时不知所措,随即苦笑道:“前辈,你的大恩林鹿自当铭记于心,将来一定会报答你,只是我现在寒毒缠身,想要报答恐怕也无能为力。”

慕容海棠侧身坐在板凳上,绝美容颜上依旧带着一丝冰冷,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年轻人措手不及,“怎么,难道你连一碗鸡汤都熬不了?”

林鹿一愣,随即开怀一笑,赶紧应道:“当然能,前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抓山鸡。”

“不用了,已经准备好了。”

话音刚落,雀儿拎着一只肥硕的野鸡从门外跳出来,笑得很开心,“林鹿,你欠我的鸡汤,我可记着呢。”

“我也记着。”林鹿笑道,“慕容前辈,雀儿,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给你们炖一锅又鲜又美味的鸡汤。”说罢接过野鸡便往外走。

“等一下。”

林鹿驻足不前,转身问道:“前辈还有什么事?”

慕容海棠眉头微皱,眼睛看向别处,淡漠道:“我比你长不了几岁,别一口一个前辈的叫,以后叫我...”

“海棠姑娘。”

一旁的雀儿笑着接话道,“我师父本来就不老,你老这么喊就跟喊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婆婆一样,我师父不喜欢。”

慕容海棠瞪了一眼小丫头,但也没有反对后者的话,小丫头嘿嘿一笑。

林鹿愣在门口,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还傻站着干什么?”慕容海棠冷冷道。

“是,慕容...海棠姑娘。”林鹿改口道,然后拎着野鸡走向院子。

看着少年忙碌的背影,一袭红衣的女子端坐在板凳上,嘴角突然扬起一抹难得的笑容,无比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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