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在過去的一個月裡,來自全世界的科學家每一天都在針對新型冠狀病毒公開發表新的論文,這些論文涉及許多不同領域,包括病毒的傳染性、傳播途徑、毒性、致病機理等等。新病毒對我們而言是一種未知,但每一天都有科學家提供新知,幫助我們去理解未知。

《人物》記者在閱讀論文的過程中,注意到了一個並不常見的研究方向——未被發現的感染病例(Undocumented Infection)。在SARS期間,未發現的感染病例並不多見,多數感染者有顯而易見的症狀,SARS的無症狀感染率非常低。從醫學統計角度來說,無症狀感染意味著這些病例是未經醫學記錄的、醫學監控視野之外的潛在危機。那麼,在這次新冠病毒疫情中,未發現的感染病例究竟有多少?這些隱匿的傳染意味著什麼?

為此,我們採訪了哥倫比亞大學梅爾曼公共衛生學院的教授Jeffrey Shaman,他是一個傳染病預測專家,專注研究傳染病的傳播路徑以及傳播預測,擅長利用數學模型進行傳染病的流行暴發預測。每年,他的團隊都會在美國發布實時流感預測,「像天氣預報一樣預測流感」,一方面提醒普通人接種疫苗、預防感染,另一方面也對政府提示風險,讓政府有據地提前調配物資和醫護人員,應對傳染。

在這次的新冠病毒研究中,他還沒有開始進行傳染病預測的研究。他告訴《人物》,在建立預測模型之前,更重要的關鍵問題是先搞清楚未發現的感染狀況,他的團隊已經發表了兩篇與之相關論文。根據2月17日在醫學論文預印平臺medRxiv發表的最新研究,Shaman和團隊推斷在1月23日武漢封城之前,所有新冠病毒感染病例中有86%的感染是未被醫學發現的。普通人面對未被發現的感染者,依然有52%被傳染的風險。也正是因為大量存在的未被發現感染者,造成了新病毒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快速傳播。大量未被發現的感染病例導致全國整體傳播風險升高了66.4%。

《人物》對Shaman的早期採訪在2月10日進行,當時第二篇論文還在最後敏感性分析階段,最後一次採訪於2月19日進行,是基於最後結果進行的闡釋。需要指出的是,科學是人類對於未知的不斷探索過程,尤其當我們的對手是陌生的新病毒,對它的理解也是一個不斷更新的過程。目前科學家對於病毒的理解尚處於探索階段,我們正在瞭解病毒的新信息,但只要還在積極探索,我們還將瞭解更多。

以下是《人物》與流行病學家Jeffrey Shaman的對話。

文|

李斐然

人物:現在正在做的研究是什麼?

Shaman:我特別關注的是那些未被發現的感染病例——它們究竟在這次傳染病暴發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它們是否加速了傳染的流行?(如果是,它們)在多大程度上加速了傳染?相比於那些有明確醫學記錄的確診感染病例,這些未被發現的感染群體和這一次疫情暴發有多大的相關性,該如何進行科學界定?

我需要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會關注這個群體。通常情況下,人們被病毒感染之後,只有出現明顯的症狀,這個人才會意識到,我生病了,不舒服,得去看醫生了。到了醫院,醫生通過檢測手段識別到這種病毒,在醫學記錄中留下這個病例,這叫做確診病例(Documented Cases)。這樣一來,像我這樣的流行病學家才能得到數據,瞭解到這種病毒在人群當中的存在率。

然而,並不是每一種病毒感染都會造成明顯的症狀。我們在對很多呼吸道病毒進行監測的時候發現,很多時候病人雖然生病,但症狀很輕,輕到並不影響他的日常生活,於是,相當大比例的感染者不會主動選擇尋求醫學幫助。這種狀況在流感(Influenza)、副流行性感冒(Parainfluenza)、腺病毒(Adenovirus)、呼吸道合胞病毒(Respiratory syncytial virus)、鼻病毒(Rhinovirus,引發一般感冒的第一常見病毒)和冠狀病毒(Coronavirus,引發一般感冒的第二常見病毒)造成的感染中都常常發生,(未發現的感染病例)是一種常見現象。他們雖然生病,但是症狀非常輕微,他們可能不會意識到自己生病了,也不會改變自己的行為習慣,依然會出門、見朋友、去工作。這些輕症感染者存在於醫學統計體系之外,但是如果他們依然具有傳染性,還在持續不斷造成他人感染,這會讓問題變得異常棘手。

根據我們的監測結果,對於(普通的)季節性冠狀病毒感染(注:seasonal coronavirus infection,不是此次的新型冠狀病毒,指的是引發人類普通感冒的常見病原體),只有4%的人會去醫院,即便是流感,5個人裡也只有一個人會去找醫生看病。這意味著,大量呼吸道病毒感染是常規醫學監測無法察覺到的。在SARS期間,這個問題並不明顯,因為根據數據統計,多數感染者有顯而易見的症狀,SARS的無症狀感染率非常低。然而,很不幸的是,在這一次的新冠病毒肺炎疫情中,出現很多無症狀感染者、輕症感染者,他們的身體狀況沒有壞到讓人意識到自己需要去看醫生,所以他們很可能是存在於統計體系之外的未發現感染。針對這一次的新病毒,到底有多少感染是未被發現的,這是我們努力想要搞清楚的問題。

人物:在最新發布的論文裡,你的發現是什麼?

Shaman:我們推算出,在1月23日武漢封城之前,所有新冠病毒感染病例中有86%的感染是未被醫學發現的。普通人面對未發現的感染者,依然有52%被傳染的風險。也正是因為大量存在的未發現感染者,造成了新病毒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快速傳播。大量未被發現的感染病例導致全國整體傳播風險升高了66.4%。我們推算的基礎傳染數R0值為2.23,與早期研究結果一致,不過我們發現,由於中國所採取的嚴格管控限制,這個數值有顯著下降。

人物:「武漢封城之前,86%的感染未被醫學發現」,這個結論意味著什麼?

Shaman:我相信正是因為這些未被醫學發現的感染病例,造成了這個病毒如此快速的傳播。輕症感染者同樣具有傳染性,不斷造成新的傳染。即便是出現明顯症狀的感染者,在症狀出現之前也有可能造成傳染。我認為,這一切都意味著,這個病毒還處於「自然狀態」,儘管今天中國採取了大量嚴格的管控措施,但這個病毒已經掌握了在人際間高效且快速傳播的能力。

現在我們應當特別留意新病毒在日本、新加坡、越南和韓國的情況,看報告感染病例數是否還會繼續上升。如果傳染病在那裡繼續傳播,它勢必會成為一場全球大流行病。

這次的研究發現,對於疫情的高度重視、嚴格的旅行管控措施,以及越來越多的個人防護措施應用,它們實現了新病毒傳染的顯著下降。對於中國來說,疾病控制卓有成效。但是遊戲終局是什麼?中國在國家內消滅新病毒已是艱難挑戰,可是即便完成了這項艱鉅任務,一旦旅行限制放寬,人可以在不同國家間流動,這個病毒又會從其他國家再次輸入中國,捲土重來。此時此刻,中國正在施行的嚴格管控措施是爭取時間——利用這個珍貴的時間窗口,研製疫苗,開發新的藥物。

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人物:《Science》的文章援引香港大學建模師Joseph Wu的觀點,根據一個國際科學家團隊的計算,武漢的旅行限制措施雖然被科學家稱為人類歷史上規模最大的隔離措施,但它僅將病毒在中國其他城市的傳播時間推遲了2.91天。從傳染病預測專業來看,如何判斷控制措施在多大程度上限制了病毒的傳播,有沒有辦法可以計算出量化結果?

Shaman:我們的第二篇論文其中一部分內容就在研究這個問題。我們的確看到了管控措施對於病毒傳播的影響,它延緩了一定時間之內病毒在人群中的傳播,給了我們時間去研究對策。目前的難題是,一旦管控措施放鬆,人們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學校重新開學,武漢人離開自己的家,人們回到他們之前的行為模式中,這個病毒回到自己的原始狀態,很有可能會捲土重來,再度造成新的暴發。這是一個合理的擔心,除非我們能夠消滅這個病毒,但(消滅)這件事我認為非常不可能。

我的看法之所以這樣悲觀,是因為這個病毒在中國國內的迅速傳播,以及在世界其他國家的傳播,都非常快。新病毒在人們還沒注意到它的存在之前,就實現瞭如此高效的傳播,這說明病毒傳播中存在大量隱匿擴散和未發現的感染,導致它難以控制。

人物:你說「無法消滅」是什麼意思?我們沒有辦法像對付SARS那樣,消滅這個新病毒嗎?

Shaman:大概率上不可能。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消滅SARS,它只是得到了充分抑制,不足以繼續在人類宿主間傳播。新冠病毒已經傳播到了世界上其他25個國家,很可能還會繼續傳播,我想它可能最終會成為一個季節性流行病毒,進入「人類尚未消滅的疾病」序列。

人類有很多無法根除的傳染病,像是SARS和MERS,它們都是原本不應該在人類之間傳播的病毒。還有流感、麻疹、鼠疫、瘧疾,這些傳染病已經與人類共存超過80年了,我們並沒有做到徹底消滅它們。到目前為止,人類在世界範圍內成功根除的傳染病只有天花。

這並不只是疫苗的問題,比如我們也有麻疹疫苗,但麻疹也並沒有被徹底消滅。疫苗能夠在多大程度上起作用,取決於接種效率。只有全世界人口有效接種,才有可能將病毒驅逐到滅絕,這是異常艱難的挑戰。

人物:你的預測模型目前研究的是武漢封城前的未發現感染。那麼,在1月23日之後,未發現的感染病例狀況情況如何?特別是最近,人們開始逐漸恢復往常的生活,開始工作,目前的未發現感染狀況變得好一點了嗎?

Shaman:目前無法確定,尚且需要觀察幾周以內的新狀況。

人物:你的傳染病模型所推算的結果,可靠性有多少?

Shaman:我們所使用的傳染病數學模型,研究的是病原體的傳播動力學模型。這一次我們知道有記錄的確診病例數據,但我們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染未被發現,不知道有多少人已經暴露在感染源面前,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有多少人有感染風險,這些都是我們看不到的情況。不過,將數學模型和統計數據結合,使用貝葉斯推斷(注:Beyesian Inference,是推論統計的一種方法,它使用貝葉斯定理,在有更多證據及信息時,更新特定假設的概率),儘管數據有限,只要觀察足夠充分,我們依然能夠推斷出那些看不到的真相。

這其實是我們進行傳染病預測時使用的標準流程,在大多數傳染病暴發期間,都會出現統計數據準確性問題,比如寨卡病毒和埃博拉病毒,數據上報問題非常大。數據一定存在噪音,我們的工作就是處理這些噪音,這也是我們不斷做敏感性分析的原因,我們有一套成型的方法去驗證結論是否可靠,給到數據一個置信區間。

目前已經有很多關於新冠病毒的研究,你可以看到很多論文,研究R0的,研究傳播途徑的,研究潛伏期的,我們希望能將這些研究向前更推進一步,聚焦在一個我們認為至關重要、卻很少研究的因素——未發現的感染病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真正去理解我們所採取的防疫措施,也才能預判我們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控制這個病毒的傳播。

人物:這項研究的數據來自哪裡?是不是可靠?

Shaman:我們從中國的國家疾控中心獲得每天的數據更新,國家級和省級的衛生負責人會給我們提供詳盡的數據,跟我打交道的人都是中國人,我們使用的是來自中國的直接信息。

人物:在你此前的流感預測模型裡,你的模型可以從各種渠道獲得有效信息,特別是會使用到不同種類的數據源,不僅包括醫院裡的流感就診信息,還可以導入人們在藥店買治感冒藥的購買記錄、搜索「流感」或者流感症狀的記錄,還有社交媒體上對流感的談論、人們的通勤模式等等,用它們來捕捉疾病的早期信號。這一次針對新病毒的預測模型,你也可以用這種方法嗎?

Shaman:很遺憾,這次並沒有很多可用的數據。之前的方法之所以可行,是基於人們一般的網絡使用習慣,從通常狀況中捕捉異動,識別傳染病的早期信號。雖然現在社交媒體上有很多關於新病毒的信息,但是因為此時此刻人們處於恐慌狀態,搜索習慣發生了改變,在社交媒體上關注和討論的話題也集中於這個信息點,大量高關聯度信息吞沒了真實的個體疾病信號,現在很難從中捕捉有效信息。我們現階段只能依靠於醫學監測體系的統計信息。

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人物:在中國,很多人在期盼著夏天到來。因為我們上一次對付SARS的記憶是,當天氣變暖,氣溫升高,這種病毒就似乎逐漸消失了。這給了很多中國人一種信心,暖和的天氣能夠殺死冠狀病毒。但是我也注意到,這個論斷背後也有相互矛盾的事實,比如新型冠狀病毒在熱帶國家也有傳播案例報告。你的研究領域除了傳染病預測,還包括了環境因素對於傳染病的影響。你研究了很多傳染病和氣候之間的關係。以你作為流行病學家的角度來看,我們能指望夏天嗎?

Shaman:我覺得還是有可能的。現在流傳的四種(人類常見)冠狀病毒,分別叫做HKU1、NL63、OC43和HCoV229E(注:這四種人類冠狀病毒是人類感冒的常見病原體,通常不會造成嚴重疾病),都是很花哨的名字。它們出現在熱帶之外的地方,在美國有,在中國除了中國最南方以外也有,它們也都是多發在冬天。雖然我們還沒有搞明白造成這種特徵的原因是什麼,病毒到底對什麼敏感,但是這些觀察到的特徵讓它們看上去的確像是「winter bugs」(冬天的病毒)。

需要強調的是,這並不意味著人們在夏天就不會被感染了。人們還是會照樣得病,但是人數比例會少很多。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對這種新病毒不夠了解,不知道它會怎麼樣。它有可能跟其他冠狀病毒一樣,對熱敏感,這樣也許到了夏天,它會轉移到南半球,在澳大利亞和南美洲的冬天流行。但對於這一點我們沒有足夠的研究可以證明。

在這件事情上,知道病毒的基因序列幫不了我們。我們需要在實驗室環境下培養活病毒,試驗它對不同溫度和溼度的敏感性。

理解病毒的敏感性是一件複雜的事,呼吸道疾病病毒對什麼敏感?為什麼具有季節週期性?答案很多,有時候取決於人群流動,有時候取決於人體免疫系統的工作水平,因為曬太陽的時候,人類的免疫系統工作效率更高(注:在抗生素髮明之前,治療結核病的其中一種方法就是曬太陽)。當一個病毒離開宿主,它在特定的溫度和溼度條件下存活幾率如何,這需要大量研究,並不是一個能夠很快回答的問題。

人物:我們需要多久知道答案?

Shaman:我想沒有任何人能夠提前告訴我們答案。大概率上,最快回答這個問題的方法是,等到夏天吧。

人物:我們現在每天都能看到關於病毒的新消息,看上去它似乎變狡猾了,又是能通過飛沫、接觸、糞口傳播,又是在核酸檢測中連續多次陰性結果後突然陽性。病毒是變了嗎?

Shaman:病毒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它並不是變強了,至少沒有證據足以證明它變強了。我們會覺得它似乎變得狡猾,只是因為人們一開始沒有認知到它的複雜。我們對它不瞭解的事情太多了。我們還需要了解它的毒性、它的傳播模式、如何治療它,還有要研製疫苗。對我來說,我的主要研究方向是病毒在人群中如何傳播,我努力搞清楚這個過程中的病毒特徵。而對於研究疫苗的科學家、研究病毒毒性的科學家,他們所要聚焦的方向又會不同。正因為如此,全世界的科學家在此時也需要更多合作。

人物:現在有人持一種觀點是,新冠病毒的輕症甚至無症狀患者比例高,有30%的人症狀表現輕微,感覺就像一個稍微有點嚴重的流感。這種認知對嗎?

Shaman:我認為這有點道理。基於我看到的狀況,因為有足夠多的輕症病例,我理解現在所發生的疫情,看上去很像一場非常糟糕的嚴重流感大流行。它對於老年人來說,這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可能造成他們的健康負擔,甚至是生命危機。

傳染病通常有兩種命運,要麼像SARS那樣,退回到它的動物宿主中去,在人際間消失;要麼像2009年的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病毒席捲全球,感染很多人,逐漸變異,最終成為和其他季節性冠狀病毒類似的模式,每隔一段時間出現幾次。

這一次,我很懷疑我們是不是能夠控制住它的傳播,我會繼續研究它,我很希望我是錯的。

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人物:從預測模型上能看到拐點嗎?

Shaman:我認為這很難說。從最近幾天的數據來看,確診病例數量在減少,這非常令人鼓舞,它說明管控措施很有可能發揮了作用,有效影響了病毒傳播。但是,我們還需要多觀察幾周的狀況,來判斷這些措施是不是能夠繼續發揮作用。如果下降趨勢能夠繼續,那麼傳染病的確在走下坡路。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它不會再次回頭,比如因為管控措施放鬆而引發了再次暴發。

人物:中國最近連續數日的確診病例都在下降。上次(注:2月10日)我們談起的時候,你認為還需要時間觀察,目前還無法判斷趨勢,你現在怎麼看?

Shaman:這些數字證明,現在的管控措施的確持續起到了作用。我現在的擔憂是中國之外。此時此刻問題關鍵就在於,中國之外正在發生著什麼?在其他地方,是否已經出現了再一次(傳染病)暴發?

人物:我們怎麼才能避免最壞的結果?

Shaman:最關鍵的是,我們現在需要對這個新病毒有更多瞭解,它如何傳播、如何控制傳播速度、如何有效治療、如何研製疫苗。研製疫苗是一項跟時間比賽的挑戰,在2009年的甲型H1N1流感大流行期間,人們就成功地及時研製出疫苗——從鑑定出新病毒到可以大量生產疫苗,花了大概6個月。如果在這次疫情中,疫苗也能夠及時研製成功,這將是最大的關鍵點。

我能預想的最好結果是,如果中國所採取的嚴格管控能夠有效阻止病毒傳播,為疫苗和藥物研製爭取到了時間,那我們就真的有可能將它控制住。

(感謝論文第一作者李瑞雲對本文專業表述的建議)

對話美國流行病學家:未發現的新冠感染者對我們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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