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若不是對岳父瞭解甚多,他反而懷疑,小偷是被岳父逼得跳窗

小說:若不是對岳父瞭解甚多,他反而懷疑,小偷是被岳父逼得跳窗

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在通報案情的時候,也跟他們特別指出了一點,陽臺防盜窗上那個大洞,最初目擊者們都以為,這是小偷進入的途徑,還義憤填膺地聲討了一下防盜窗的商家偷工減料,但是有經驗的警察同志一眼就看出不對,鋼絲的豁口是向外而不是向內的,證明這不是進口,反而是出口。

這就比較奇怪了,按照一般入室搶劫的流程,小偷剪開防盜窗,進入室內,進行劫掠之後通過門或者其他途徑離開,這是很普遍的,而現在的現場偵查卻似乎指向一個不合邏輯的方向:小偷通過門或者其他途徑悄悄進入,大肆破壞之後,用比較粗暴的方式豁開防盜窗逃竄。

中間還夾著一個失蹤的潘教授。

楊可站在原地,摸著下巴,如果不是對岳父大人知之甚深,他幾乎要認為是小偷在行竊的時候遇上了潘教授,被老爺子追得無路可逃,只能手撕鋼絲,跳窗而逃,然後潘教授不肯罷休,追了上去。

別說潘教授如今六十三的高齡,就是他年紀輕輕還是野外勘測隊成員,負重幾十公斤爬山越嶺的時候也未必能這麼勇猛。

這個小區比較老舊,住戶又大多是學校的職工,離派出所很近,附近外來人口流動少,一般情況下治安是很好的,也因此天眼的覆蓋率並不那麼高,物業自己裝的攝像頭不知什麼原因,昨天在雷暴雨肆虐的時候出現了接觸不良的情況,中間斷斷續續少了二十多分鐘的畫面,所以也找不到什麼線索。

昨天的雷打得實在太響了,302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樓上樓下居然都沒聽到聲音。

楊可轉身回到客廳,看著一地的狼藉,簡直沒處下腳,也不知道小偷哪來的毛病,不但陳列在博物架,電視櫃,茶几……上面的石頭散落一地,連潘教授放在抽屜裡的,用盒子或者玻璃瓶裝好的都被翻出來,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上面的標籤都脫落了大半。

他長嘆一聲,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收拾的難度,光這間客廳一天一夜也收拾不好啊,石頭和標籤還得對上呢,這可是個大工程。

但是,總不能不弄吧,將來怎麼面對老師呢?楊可頭疼地想到,如果是歐陽嘉來處理,肯定冷淡地一揮手:“不就是石頭?來,拿幾個箱子來,都往裡面堆,裝好了扔陽臺。”

都可以想到她不感興趣的樣子了:“反正是石頭,哪怕丟外面風吹日曬又怎麼樣?”

這可是你爸爸一生的心血,也不知道從哪個山哪個礦親手敲下來的標本,一筆一劃的寫上名字,珍而重之地裝在盒子裡,沒事常拿出來看看的寶貝啊,每一樣都帶著他人生的步伐和回憶。

好吧,媳婦一定會說‘我前二十年的人生裡,可沒有他的存在和回憶。’

他認命地在地板上好歹騰出一塊地方,盤膝坐了下來,開始認認真真地拾掇。

“黃鐵礦……瑪瑙……尖晶石……水晶……電氣石……石膏……”楊可雖然不務正業遊手好閒,到底也是四年本科讀下來,普通石頭還是一望即知什麼種類,標籤在附近的就趕緊撿回來貼上。

但是,他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皺起了眉頭。

當初看到現場的時候,他是太震驚了,又被警察攔在外面,沒有仔細觀察,到了派出所,看的又是照片,全景上只能看到家裡被破壞得一塌糊塗,滿地都是石頭,當時警察同志揣測是小偷找不到值錢的物品,於是搞破壞以發洩怒火。

但是也沒有哪個小偷這麼大氣性,把石頭丟了一地不說,還狠狠地砸成碎片的吧?

他撿起一塊斷裂的糖心瑪瑙,放到眼前細看,這顆瑪瑙有胡桃那麼大,小巧玲瓏,外面是一層薄而半透明的玉化層,中間部分則是珊瑚色的包裹體,顏色鮮明可愛,如果不是被砸成碎片了,雕個小金魚應該不錯……文玩市場正流行這個。

打住!他搖搖頭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小心地挪開一具足有籃球大的簇生晶體方解石標本。帶著薄繭的手指又從地上撿起了半顆水晶,比他尾指節還要小的標準六面體的晶柱,中間斷裂了,露出裡面的異形金屬包裹體——潘教授曾經給他看過,笑著說裡面藏了個宇宙飛船。

“這就有點扯了。”他翻來覆去地看著,喃喃地說。

歐陽嘉回到公司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格子間的同事們不是外出就餐,就是拿著外賣在茶水間吃飯,走廊裡瀰漫著混雜的食物氣息,不但沒有刺激到她的食慾,反而讓她瞬間就飽了。

“蕾娜,沒事吧?”小助理正在減肥,一份色拉就當午餐,現在正在喝自帶的蔬菜汁,看見她回來,急忙跳起來表示關心,“你突然走了,我很擔心呢。”

歐陽嘉已經收拾好心情,臉上還掛著恰如其分的微笑,對她禮貌地點了點頭:“一點私事,已經處理好了。”

“啊,那就好!”小助理看著她推開辦公室的門,一邊張望喋喋不休地問,“需要咖啡嗎?還是茶?上午的資料我已經給你放在桌上了,下午的會還開嗎?”

“開。”歐陽嘉言簡意賅地說。

她把房門在背後關上,隔絕了小助理的探頭探腦,這時候才彷彿多了一點人氣兒,雙手握拳,湊到唇邊,死死地抵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沒事的!沒事的!”她不斷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歐陽嘉,你可以的!什麼都打倒不了你,你是了不起的姑娘!我相信你!”

她閉起眼睛,進行了幾次深呼吸,情緒徹底平穩下來,走到窗前,看著窗外的高樓大廈。

從一個沒有名校背景,沒有留學經歷,懵懵懂懂坐在格子間的普通OL,到如今擁有自己的個人辦公室,這都是她披荊斬棘贏來的,她現在坐上了這個位置,更感到壓力大,如果成功,三十歲的時候,也許她就可以挑戰羅明的位置……如果失敗……

她不敢去想,從小到大,歐陽嘉的人生就不允許失敗。

在內心深處,她甚至有一種陰暗的惱火想法,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事呢?為什麼不是別人,偏偏是她父親呢?那個嗜石如命,醉心蒐集的血緣上的父親,到底有什麼值得小偷入室搶劫的呢!

但就是發生了,真麻煩!

“好了,你得接受現實。”她對自己說,“做好你該做的事,不要被別的分去了精力。”

這是她僅僅允許自己放鬆的三分鐘,三分鐘之後,她已經坐回了桌前,打開電腦和資料,開始彌補上午份額的工作。

她一直工作到很晚,中間小助理進來問了一次,看她還在忙,識趣地換了杯咖啡就自己下班了,等歐陽嘉從下午的工作會議裡理出頭緒,再抬頭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夜色深沉。

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四十七分了,有兩個被屏蔽的電話,是楊可打來的。

歐陽嘉伸了個懶腰,活動著因為久坐而僵硬的身體,把雙手搓熱了輪番在後頸按摩著,同時轉動著脖頸,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得上頸椎病,到時候一旦犯病鬧什麼美尼爾氏綜合徵,影響工作就不好了。

雖然上午耽誤了幾個小時,但目前進度還在她掌控之中,如無意外,下週一例會上,她應該能就這個投資項目說出自己的意見,希望能過得了羅明那一關。

唉,這開門炮可一定不能啞火,風控那邊的部門最不好說話了,沒有十足的把握她最好不要去冒險,被打回來重做就難看了。

這麼想著,她收拾起筆記本,把要緊的文件裝進包裡,準備回去休息,住在附近的酒店就是這點方便,下樓走幾步就到了,省的叫車還耽誤時間。

拎好包,打開辦公室的門的時候,她稍微驚了一下,知道晚,但沒想到今天這麼巧,外面的格子間已經全部黑了燈,似乎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已經走了。

歐陽嘉模模糊糊地想著自己剛入職的時候可曾有時間在十二點之前回過家,應該是很少。

該說一代不如一代嗎?好像也把自己給說老了呢。

她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關燈關門一氣呵成,踩著高跟鞋向電梯走去,節能燈慘白的光芒照著空無一人的前方,她不緊不慢地走著,一片寂靜的走廊上,只有她的鞋跟發出清脆的敲擊地面聲,咔噠咔噠,非常有節奏感。

也有點恐怖。

歐陽嘉不禁想這種時候萬一有人突然出現——她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敏感地站住了,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

天花板上的燈低調地亮著,灑下單色的冷光,照得什麼都白慘慘的,兩側的辦公室門關得緊緊的,格子間裡黑洞洞,沒有任何人活動的跡象。

“真是自己嚇自己。”她嘀咕了一句,轉身繼續往電梯走。

歐陽嘉沒有發現,在她轉過身之後,那些看不到的地方,逐漸聚集起淡淡的黑影,和她腳下伴生的人影不同,並不像是燈光投射而形成的,反而像是本來隱藏在牆壁,地磚,天花板等等地方,隨著活動的人群逐漸消失,而慢慢地浮現出來。

白天喧囂的寫字樓,人來人往,一切都是那麼正常,而一旦進入黑夜,一盞盞的燈熄滅,大樓整個陷入睡眠,另外不為人知的世界開始活躍,在人的眼睛看不見的地方,永遠有著迷之黑影重重。

而歐陽嘉對這一切懵然無知,跟平時一樣,走到電梯的位置,伸手按下了下行的按鈕。

電梯停在28樓,這就蠻奇怪的,難道這個點了,還有人上了28樓而且一直沒下來嗎?她無聊地想著,看著那個下行的按鈕亮了好幾秒,但樓層卻絲毫沒動。

“怎麼回事?”她不耐煩地轉向另兩個電梯,來回按了幾遍,但大概超過十二點,電梯被鎖住了,上面顯示著E的字樣,她只能重新又回到最初那個電梯。

奇怪,她剛才離開也就走了兩三米,轉了幾個身的工夫,這一下,樓層顯示又變成-3了。

-3是停車場,有人下去不奇怪,奇怪的是怎麼就這一分鐘,電梯就從28直降-3,而且還沒有在她這一層停呢?

歐陽嘉皺著眉頭,伸出手指,狠狠地按了幾下,這次倒是很正常,顯示數字開始上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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