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之俠者——虯鬚客!

嘉靖中,嚴嵩義子趙文華鎮東南。冒功害賢,遂升工部尚書,復加右副都御史總督江浙,權傾一方。

趙在任貪得無厭,非止剋扣軍餉。一方百姓,過路商賈,無不遭殃。嘉靖三十四年秋。商人王損挈家自江夏下揚州。時遇趙調演軍馬,舟阻於瓜洲。兩廂避之不及,人從紛亂。趙座鉅艦中,偶覲私船上一婦人,真仙姿國色也。

古之俠者——虯鬚客!


趙即差心腹,誣以通倭之罪,捕王生下獄。婦人損之妻柳氏也,即奪而納之!王家籌措黃金百兩獻之,僅獲免罪,妻不得歸也。

王生憤懣不堪,求告無門,終日於市醉飲哭泣不止,知者無不憐之。

古之俠者——虯鬚客!

一日晚,王生酒入三分,悲悽又來。思及唐劉禹錫李逢吉事,與己何類。乃憑窗呤其《四愁》詩。

(其一):玉釵重合兩無緣,魚在深潭鶴在天。得意紫鸞休舞鏡,能言青鳥罷銜箋。金盆已覆難收水,玉軫長拋不續絃。若向靡蕪山下過,遙將紅淚灑窮泉。

(其二):鸞飛遠樹棲何處?鳳得新巢已去心。紅璧尚流香漠漠,碧雲初斷信沉沉。情知點汙投泥玉,猶自經營買笑金。從此山頭似人石,丈夫形狀淚痕深。

(其三):人曾何處更尋看,雖是生離死一般。買笑樹邊花已老,畫眉窗下月猶殘。雲藏巫峽音容斷,路隔星橋過往難。莫怪詩成無淚滴。盡傾東海也須幹。

(其四):三山不見海沉沉,豈有仙蹤更可尋。青鳥去時雲路斷,姮娥歸處月宮深。紗窗遙想春相憶,書幌誰憐夜獨吟?料得夜來天上鏡,只因偏照兩人心。

古之俠者——虯鬚客!

王生因情所致,聲哽悲楚聞者莫不下淚。忽肆中末座有虯鬚之客,聞而大笑。眾皆怪之。客曰:“笑孺子哀心何奈?豈欲天報之矣?誠非丈夫之能也!”聞者訕其妄言,唯王生視其儀表不俗。即跪客前曰:“實已萬般無奈,願先生教我!”客初不納,後感其誠。乃曰:“吾本不欲多事,感子多情,兼趙文華屠割生民,神人共怒。今為汝鏟此人間不平。”

客中無不訕其大言不慚,王生也疑其為醉語。客並不理,乃復飲數鬥,食三升。邀王生共出。

古之俠者——虯鬚客!


時趙文華駐武衛營,甲士三千。客攜生行近曰:“汝於此少候。吾替汝取賢閣。恐其不信,但求一信物示之!”生即以夫妻結子與之。

客即往軍門,重營柵閣,推而傾之!一營兵眾譁然,出迎之,無不一觸傾頹。若排山倒海,無可當者。直入中軍擒趙文華。曰:“賊子悅色貪財,罪惡滔天,本當殺卻,今敕退還王生之妻,從此改過。否則必見頭隨刀落!”趙魂飛天外,急遣人取柳氏至,客以結子示之。趙腹大如鼓,重逾數百,兼身和重甲,客一手提之,如提童雅。護柳氏出軍門。甲士雖眾,懼其神威,且事及長官性命,並無一人輕動。

古之俠者——虯鬚客!


既出,夫妻相見。客曰:“汝回即發,不可更停於此!”王生攜妻再拜救命之恩,乃去。客即舉趙軀,就腹輕拍數下曰:

“任此酒囊飯袋,天下何安?”遂即拋去。眾軍救之回,無敢上前緝者。客揚長而去!

王生歸,即刻促舟解維回江夏,趙亦不敢追。

逾一年,趙腹裂而亡,朝廷查其罪,禍及其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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