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三國末期東吳朝局中諸葛恪留下了很特殊的一筆,在孫權死後,廢帝孫亮繼位,諸葛恪作為輔政大臣,在執政初期得到了國內極大支持,隊內改革體制,對位取得對曹魏的軍事勝利,也就是東興之戰,諸葛恪在東吳的聲望打到了鼎盛,但是在新城之敗後,諸葛恪一下子就成為了全國公敵,最終被誅殺,諸葛恪從聲望的頂點到被殺,前後也就是1年的光景,雖然新城之戰,是諸葛恪的一次大敗,但是一場戰爭的勝負還不足以決定諸葛恪的命運,其實諸葛恪的結局是被江東士族遺棄的結果。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諸葛恪的父親是東吳元勳諸葛瑾,諸葛恪早期在東吳的仕途,混的最出彩的一點就是,平定山越,山越是漢末三國時期東吳境內山賊式武裝集團的統稱,可以說東吳一直在和山越這個龐大鬆散的實力做較量,諸葛恪為自己打下在東吳的基礎就是在平定丹陽山上的山越人,本來很多人都不看好諸葛恪能夠完成這項任務,但諸葛恪還是有智謀的,可以說他兵不血刃的就制服了對手。

《三國志.諸葛恪傳》乃分內諸將,羅兵幽阻,但繕籓籬,不與交鋒,候其谷稼將熟,輒縱兵芟刈,使無遺種。舊谷既盡,新田不收,平民屯居,略無所入,於是山民飢窮,漸出降首。

諸葛恪做法還是很直接的,也就是斷對方的糧,再難纏的對手只要沒吃的,也就兇不起來了,果然,最終躲在山裡的山越人只能出來歸附了,諸葛恪也是安撫接納,諸葛恪也是因此得到了孫權的看重。在東吳權勢最大的陸遜死後,諸葛恪也成為了分化原陸遜職權的五人之一。

《三國志.吳主傳》秋九月,以驃騎將軍步騭為丞相,車騎將軍硃然為左大司馬,衛將軍全琮為右大司馬,鎮南將軍呂岱為上大將軍,威北將軍諸葛恪為大將軍

而到了孫權晚年病重時期,諸葛恪也成為了輔政大臣的人選之一,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諸葛恪不是孫權認為的最佳人選。

《吳書》權寢疾,議所付託。時朝臣鹹皆注意於恪,而孫峻表恪器任輔政,可付大事。權嫌恪剛很自用,峻以當今朝臣皆莫及,遂固保之,乃徵恪。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孫權是認為諸葛恪剛愎自用,不堪大任的,只是朝臣都推舉諸葛恪,孫權當時已經是病重了,早已沒有精力去和朝臣們鬥了,這是朝臣商量的結果,孫權只能接受,不能反駁,即便孫權晚年曾經打壓江東士族,可是眼看就要掛了,一切維穩最重要,所以最終諸葛恪還是成為了輔政大臣。

《建康實錄.太組卷》夏四月乙未,帝崩於內殿,遺詔太子太傅諸葛恪與太常滕胤、衛將軍孫峻等輔太子亮。

其實按照諸葛恪的出身來說,他是不會得到大多數朝臣們支持的,大家都知道東吳的統治其實是孫氏和江東士族共治,而不是孫家獨大的一言堂,江東士族主要是指江東本地的顧陸朱張的四大家族,孫氏沒有足夠的力量將江東士族連根拔起,加上統治江東還需要得到人家的支持,所以孫氏對江東士族只能是既打壓也拉攏,而在孫氏和江東士族之間的一股平衡力量就是淮泗集團以及孫權扶持的後“淮泗集團”了。

《三國志.三嗣主傳》用集我大皇帝......於是張昭為師傅,周瑜、陸公、魯肅、呂蒙之疇入為腹心,出作股肱;甘寧、淩統、程普、賀齊、硃桓、硃然之徒奮其威,韓當、潘璋、黃蓋、蔣欽、周泰之屬宣其力。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淮泗集團指跟隨孫策進入江東的江北勢力,比如周瑜魯肅等,諸葛恪父子也是這一派系的,淮泗集團的最大特點就是其成員來自天南地北,這給孫氏集團早期打天下的時候注入了擴張的基因,也就是孫策那一代,淮泗集團沒有江東士族守著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想法,只要擴張才能給他們帶來最大的利益,可惜原本的淮泗集團功臣宿將很快凋零,孫權接管基業後,雖然前期在拉攏江東士族,當時也是啟用了一批年輕俊才的,呂蒙就是代表之一,這一批人雖不是淮泗集團,但是他們在東吳的作用其實是一樣,所以個人將其視為後“淮泗集團”。

而且你也可以看到孫權晚年的重要人事任命,也是儘量避開江東士族,分化原陸遜職權的五人是步騭、朱然、全琮、呂岱、諸葛恪,輔政的是諸葛恪、滕胤、孫峻,孫峻是宗室,其他人也不是江東士族出身,孫權制造了壓制江東士族的局面,也是想要讓自己的後人能夠相對平穩的接管江山。

如果從這個大環境看的話,諸葛恪是很難得到江東士族支持的,那麼就應該沒有什麼“朝臣鹹皆注意於恪”,個人覺得當時諸葛恪能夠得到如此廣泛的支持,除了他原本就有政治資本外,諸葛恪很有可能在孫權死前就私下和江東士族打成了默契,形成了利益交換。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諸葛恪想要成為第一輔政大臣,而江東士族必然是希望在新君繼位後,在原有的利益基礎上再擴大權益,這一點在孫亮繼位後也是體現出來了。

《三國志.諸葛恪傳》於是罷視聽,息校官,原逋責,除關稅,事崇恩澤,眾莫不悅。恪每出入,百姓延頸,思見其狀。

《建康實錄.廢帝卷》恪始為政,罷視聽,息校官,原逋債,除關稅,崇恩澤,遠近歡悅,每一出入,百姓延頸,思見其面。

記載中都提到了諸葛恪在執政初期,“罷視聽,息校官”,就是廢除了孫權時期對江東士族的監視控制,而且還減免賦稅,這都是極大程度的擴大了江東士族的權益,單純的看,這是諸葛恪在討好士族集團啊,可是無利不起早,諸葛恪能夠給予江東士族利益,也是得到了江東士族背後的支持,他也是平穩的當上了東吳的輔政大臣,可以說當時諸葛恪和江東士族是利益共同體,諸葛恪也多少成為了江東士族的一個代表。

而且在諸葛恪上任前,險些被孫弘擺一道。

《三國志.諸葛恪傳》弘素與恪不平,懼為恪所治,秘權死問,欲矯詔除恪。峻以告恪,恪請弘諮事,於坐中誅之,乃發喪制服。

先說明孫弘不是宗室,他想要矯詔除掉諸葛恪,但是被孫峻告發,結果被諸葛恪反殺,這也是能夠看出,在孫權死後的那段時間,諸葛恪的確是江東士族和宗室都支持的人,歷史的機遇落到了諸葛恪的身上。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所以說諸葛恪在前期執政時能夠實現東興之戰的壯舉,一次對曹魏的軍事勝利,無限的提升了諸葛恪的威望,尤其是,當時曹魏也是經歷過政變,司馬家掌握了曹魏政權,在司馬懿掛了,司馬師接管司馬氏的時候,在兩國都處於權利交替的過度時期,兩國爆發了一場戰爭。

《三國志.諸葛恪傳》恪以建興元年十月會眾於東興,更作大堤,左右結山俠築兩城,各留千人,使全端、留略守之,引軍而還。魏以吳軍入其疆土,恥於受侮,命大將胡遵、諸葛誕等率眾七萬,欲攻圍兩塢,圖壞堤遏。

《晉書.文帝紀》尋進號都督,統徵東將軍胡遵、鎮東將軍諸葛誕伐吳,戰於東關。二軍敗績,坐失侯。

東興之戰其實是諸葛恪主動挑起來的,看重的就是司馬師在剛剛掌管政權之初,未必會調集大軍和東吳發生戰爭,畢竟諸葛恪的權利來源是合法的,而且東吳軍隊最擅長打的就是防守反擊,打防守戰,可以說東吳還是有實力的,這也是東吳立國之本,再者江東士族也是支持的,此戰可以為東吳獲取相對穩定的外部環境,減弱曹魏的軍事壓力,這有利於維護江東士族集團的利益,所以說東興之戰吳軍才能上下一心。

可是好景不長,在東興之戰後的次年,也就是吳建興二年,就迫不及待的準備再次北征了,而且還是耗竭國力,集結了20餘萬眾的大規模北伐,很多人都覺得他瘋了,個人覺得,這是諸葛恪為了進一步鞏固自己權勢的一次豪賭。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雖然諸葛恪在東興之戰後聲望達到了巔峰,依然有江東士族的支持,可問題是,這種情況必然不會長久,因為諸葛恪在江東也沒有足夠深厚的根基,只是他暫時能夠代表士族集團的利益,所以大家才聽從於諸葛恪,那麼問題來了,諸葛恪的地位誰可以繼承,顯然不會是他的後人,同時他隨時也可以被士族集團所遺棄,而諸葛恪則奈何不了擁有龐大根基的江東士族。

《三國志.鄧艾傳》艾言景王曰:孫權已沒,大臣未附,吳名宗大族,皆有部曲,阻兵仗勢,足以建命。

《抱朴子.外篇.吳失》勢利傾於邦君,儲積富乎公室......僮僕成軍,閉門為市,牛羊掩原隰,田池布千里。

江東士族掌握著東吳的大量土地人口財富,又擁有私兵,這是孫權活著的時候都無法解決的勢力集團,打個不恰當的比方,江東士族就是東吳的寄生蟲,而且是東吳有些依賴的寄生蟲,兩者只能相互依存,一方始終無法吞噬另一方,那樣的話,兩者容易共同毀滅。

所以說在這個事實面前,諸葛恪想要鞏固自己的權勢,要麼是向江東士族妥協,給他們更多的權益,要麼是在對外戰爭中獲取足夠的資本,顯然諸葛恪選擇了後者,他選擇的時機也不能說不對,一來是趁東興之戰餘威尚在,二來是趁司馬師忙於穩定內部,無暇顧及東線戰事,所以諸葛恪決定豪賭一把,去打東吳曾經4次都未曾攻下的合肥,當然諸葛恪要去攻打的是後來滿寵修建的合肥新城。

《三國志.諸葛恪傳》於是違眾出軍,大發州郡二十萬眾,百姓騷動,始失人心。

《建康實錄.廢帝卷》既而北伐,眾殆人勞。

《三國志.滕胤傳》恪將悉眾伐魏,胤諫恪曰......今猥以勞役之後,興師出征,民疲力屈,遠主有備。若攻城不克,野略無獲,是喪前勞而招後責也。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可見當時諸葛恪前行北伐是多麼的不得人心,說白了就是江東士族極其反對,不支持這場戰爭,因為即便打下合肥對他們來說也是弊大於利的,拿下合肥新城,那麼魏吳兩國勢必會在淮南一線展開曠日持久的戰爭,唯一的外部支援是蜀漢,可是蜀漢北伐大多是徒勞無功,而諸葛恪想要利用江東士族的人力財力去給自己建立功勳,那絕對是不可能,從這個時候起,諸葛恪就已經被江東士族所遺棄了,他們在等待一個時機廢掉諸葛恪。

其實就當時的淮南一線情況而言,諸葛恪此次北伐還是很有機會的,因為當時曹魏的軍事部署似乎是已經放棄了合肥這個曾經的軍事重鎮。

《三國志.諸葛恪傳》恪意欲曜威淮南,驅略民人,而諸將或難之曰:「今引軍深入,疆埸之民,必相率遠遁,恐兵勞而功少,不如止圍新城。新城困,救必至,至而圖之,乃可大獲。」恪從其計,回軍還圍新城。

《魏略》及諸葛恪圍城,特與將軍樂方等三軍眾合有三千人,吏兵疾病及戰死者過半,而恪起土山急攻,城將陷,不可護。

諸葛恪的計劃是圍困合肥新城,伏擊曹魏援軍,也就是典型的圍點打援,可是當時新城的曹魏守軍只有3000人,3000對200000,這是巨大的差距,可以說,如果當時諸葛恪手下有曾經東吳的一眾猛將,新城旦夕可下,就是損失多少的問題。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而且曹魏是知道諸葛恪北伐的,但是並未提前增兵合肥新城,司馬師更是擺出了“賣到”新城的意思。

《晉書.景帝紀》帝曰:「恪卷甲深入,投兵死地,其鋒未易當。且新城小而固,攻之未可拔。」遂命諸將高壘以弊之。相持數月,恪攻城力屈,死傷太半。

司馬師在得知新城被圍後,並未讓各路援軍馳援,而是讓新城成為掰掉吳軍虎牙的一個扳手,可是他不可能不知道城內守軍只有3000人,對陣20萬,守軍是要有多大的決心啊,個人決定,當時司馬師當時就是打算用新城3000守軍的性命,挫敗吳軍的銳氣,之後在一錘定音。

所以說這是東吳最好的一次機會,可以拿下合肥新城,因為魏軍援軍短期內不會馳援,可尷尬的是,諸葛恪在新城城下圍攻了多月,就是打不下來。

《三國志.諸葛恪傳》攻守連月,城不拔。士卒疲勞,因暑飲水,洩下流腫,病者大半,死傷塗地。諸營吏日白病者多,恪以為詐,欲斬之,自是莫敢言。

《魏略》自受敵以來,已九十餘日矣。此城中本有四千餘人,而戰死者已過半,城雖陷,尚有半人不欲降,我當還為相語之,條名別善惡,明日早送名,且持我印綬去以為信。”乃投其印綬以與之。吳人聽其辭而不取印綬。不攻。頃之,特還,乃夜徹諸屋材柵,補其缺為二重。明日,謂吳人曰:“我但有鬥死耳!”吳人大怒,進攻之,不能拔,遂引去。

根據《魏略》的記載,當時諸葛恪圍攻新城已經90多天了,魏國援軍坐視吳軍攻城,可是諸葛恪在合肥新城之下就是毫無進展,即便新城城防堅固,手握20萬大軍的諸葛恪卻拿不下一座孤立無援的城池,而且吳軍將士也是不會死心塌地為諸葛恪賣命的,之前就說了,吳軍將士大多是江東士族的“私人財產”,自然是不肯賣命攻城,而且吳軍軍中發發生了疫情,大量將士無法戰鬥,諸葛恪以為是下面人撒謊。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其實諸葛恪可能猜對了,雖然古代大規模行軍,的確是有很大概率發生肆虐軍營的疫情,但是你可以去翻看東吳主動進攻的歷史記載,尤其是孫權征討合肥的時候,幾乎每次都有疫情發生,之後吳軍就退軍了,個人觀點不排除將士不賣命,故意謊報將士生病情況的事件發生,不然新城魏軍只有3000人,吳軍若是有戰意的話,是可以短期內拿下的。

《三國志.諸葛恪傳》士卒傷病,流曳道路,或頓僕坑壑,或見略獲,存亡忿痛,大小呼嗟。而恪晏然自若。出住江渚一月,圖起田於潯陽,詔召相銜,徐乃旋師。由此眾庶失望,而怨黷興矣。

恪徵行之後,曹所奏署令長職司,一罷更選,愈治威嚴,多所罪責,當進見者,無不竦息。又改易宿衛,用其親近,復敕兵嚴,欲向青、徐。

《建康實錄.廢帝卷》侍中、武衛將軍孫峻等因人不堪,密與帝謀誅之。其夜恪精爽不安。

新城之敗立刻就敗光了之前吳人對諸葛恪的好感,諸葛恪在國內的聲望也是急轉直下,他班師後開始任用親信,樹立威嚴,同時還有發兵北伐,這給人的感覺就是東興之戰前後的諸葛恪完全是兩個人,其實說白了就是諸葛恪知道自己戰敗歸國後得不到宗室和江東士族的支持了,自己地位不保只是時間問題,所以他想要保命必然要任用親信,他在東吳已經是孤家寡人了,連之前保護其上位的孫峻都跳出來密謀誅殺諸葛恪了。

諸葛恪,因利益相同被江東士族捧到巔峰,因利益相悖被士族遺棄

孫峻抓住了諸葛恪被江東士族遺棄的時機,自己趁機扳倒了諸葛恪,而他的權勢就更高了,畢竟他是三位輔政大臣之一,諸葛恪最終也是沒有懸念的被誅殺,他成為輔政大臣的2年時間,可謂是經歷了大起大落,其背後實質就是江東士族和其是利益共同體時,江東士族可以將諸葛恪捧到巔峰,但是當兩者利益向背離時,江東士族毫不猶豫的遺棄了諸葛恪,也註定了諸葛恪悲慘的結局。

參考資料《三國志.吳主傳》《三國志.三嗣主傳》《三國志.孫峻傳》《三國志.諸葛恪傳》《三國志.滕胤傳》《三國志.鄧艾傳》《建康實錄.太組卷》《建康實錄.廢帝卷》《晉書.景帝紀》《晉書.文帝紀》《抱朴子.外篇.吳失》《吳書》《魏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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