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如果問我日本作家裡,誰把愛情寫得最美。

我會毫不猶豫地回答,谷崎潤一郎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谷崎潤一郎

作為日本惡魔主義、唯美主義的代表,這位大文豪深受波德萊爾、愛倫坡和王爾德的影響。

這種混搭感聽上去有點兒分裂,但這恰恰是谷崎潤一郎有趣的地方。

他具有一種極致的浪漫主義情懷,卻從來不寫尋常的愛情。而那些畸戀,在他筆下總是能滋生出一種難以名狀的美感。

除了他,我想不到第二個人能夠達到這種境界。

其中《春琴抄》,絕對就堪稱一部世界級的畸戀傑作。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故事的主人公名叫春琴,出生在幕府時代大阪家藥材世家。

家境優渥不說,自小就被視為掌上明珠,嬌生慣養,性格里自然也就不乏高傲氣。

只可惜,春琴九歲不幸失明,性格愈發乖張。尤其對待下人,更是苛刻。

失明之後,春琴每日去春檢校學琴,琴技超人。

而自那時起,便由一個名叫佐助的小學徒作為侍童陪伴左右。

那年佐助13歲,他第一次見春琴,她便盲了,只是緊閉著雙眼。

雖然外人看來遺憾,可佐助卻並不那麼認為。

哪怕未能見得春琴的完整容貌,但於佐助而言,小姐永遠是完美的小姐,無任何瑕疵。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佐助每天牽著小姐的手,為她領路學琴,成為他人生之中的一大幸事。

誰料到,這日積月累佐助也慢慢喜歡上了三絃,便決心師從春琴,在侍從之餘,竟成了小姐的琴伴。

看到這裡,如果你認為這是一段大眾想象中的完美愛情,那就大錯特錯了。

身為盲人的春琴性格十分古怪,但偏偏只有佐助樂在其中。

用現在的話說,春琴簡直就是佐助的女神,春琴苛責他也好,虐待他也罷,佐助根本沒有半點責怪。

一個愈發肆意妄為,一個愈發包容呵護。

於是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師徒關係“,哪怕從來沒有承認過對彼此的感情,但大家早已把他們視為一體。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要說讓他倆成親,春琴的父母也不是沒想過,可這暴戾的春琴哪會輕易同意,只用一句“他只是下人”打發這個提議。但實際上,她的內心早已完全依賴著佐助。

她用極其嚴苛的教學來“欺負”佐助,也在女弟子對佐助表露熱情之時,故意刁難他。

但關於“愛“這種字眼,她壓根不提。

所以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佐助倒是甘之如飴,把春琴的一舉一動都視為恩寵。

而這樣的關係,一直持續到春琴三十七歲。

春琴三十七歲那年,照理說已經不算是個年輕的姑娘。

可偏在這時候,被人所害,毀了容貌。

這對本就高傲又自卑的春琴來說,是多麼大的打擊。她的自尊心讓她除了醫生之外,不讓任何人見其樣貌。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而此時,佐助做了一個意想不到的舉動。

書裡不帶粉飾地描述道:

有一天清晨,佐助從女傭的房間裡偷偷拿來她們使用的鏡子和縫衣針,然後端坐在地板上,一邊照著鏡子,一邊拿著縫衣針往自己眼睛裡扎去。他試著用針刺左眼珠,眼白很堅硬,刺不進去,黑眼珠比較軟,刺了兩三下,恰好碰到合適的部位,噗呲一聲,進針有兩分鐘左右,突然眼前白茫茫一片,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視力。接著他用同樣地辦法刺瞎右眼……

為了保留春琴在他眼裡那張完美的臉,為了能夠一生服侍小姐一人,他竟然活生生刺瞎了自己的雙眼。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而完事之後,他只對春琴說了一句:

師傅,我是盲人了,這樣一輩子也看不到您的臉了。

我相信,看到這裡,沒有人不會被佐助的行為所震撼。

這是怎樣一種扭曲到極致的愛戀啊。從小牽著手伴她上學,照料她的起居,忍受她所有執拗的脾氣,甚至為了她不惜自毀。

這樣極具日式的畸形愛戀,真的只能在谷崎潤一郎的筆下毫不噁心和情色。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或許你會問,他倆明明能夠修成正果結為良緣,為何搞得那麼狼狽?

而我想放下這個問題,重新談談谷崎潤一郎的另一本書《陰翳禮讚》

在這本書裡,谷崎潤一郎通篇都在講述著東亞美學,尤其是日本美學的核心——陰翳之美。

何為陰翳之美呢?大概就是說,許多東西的美感都是在含蓄、遮掩、朦朧與晦暗之上。

換簡單的話說,咱們去日料店喝味增湯和吃壽司用的器皿,一般都是以暗色為主。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日本最出名的漆器,哪怕有燙金,幾乎也都是以黑色色調為基礎。

而這種陰翳,其實就造成了東西方之間的美學差異。

咱們把這個理念對應到《春琴抄》裡呢?其實是一樣的。

一是盲人的視覺缺失所帶來的屏障感,其實就是一種含糊不清的狀態,而最後佐助自戳雙眼的舉動,更是把二人都陷入了陰暗之地。

二是兩人始終沒有說明的感情,也是一種欲說還休,它既不敞亮,也不坦誠。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像隔著一道屏風,只見其影,不見其人。

不僅是二者的關係,《春琴抄》裡處處都對應了《陰翳禮讚》裡的美學標準:

美,不存在於物體之中,而存在於物與物產生的陰翳的波紋和明暗之中。夜明珠置於暗處方能放出光彩,寶石曝露於陽光之下則失去魅力,離開陰翳的作用,也就沒有美。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所以一想到《陰翳禮讚》,我突然就對這個看上去有些讓人匪夷所思的故事釋然了。

佐助對春琴傾其所有的愛,是靠最後那切斷與世界的連結之舉,來進入春琴的世界。

而春琴唯在此時放下了所有的驕縱與高傲,回應了佐助的愛。

陰翳,成為了他倆世界的連通方式。

最有名的日式畸戀小說,連川端康成都為它嘆息

這也就是為何這是一個帶有“變態“色彩的純愛故事。

當然,故事我還沒有講完,之後佐助和春琴之間發生了什麼?他們的感情又會因此發生什麼轉變呢?

大家還是去看書吧。

畢竟連川端康成老爺子都對《春琴抄》這本書感嘆道:

如此名作,難以言喻,唯有嘆息。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