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理“地球之癌”的貴州關嶺樣本

“曾經是頑石滿山,如今是產業滿山”。位於滇桂黔石漠化片區的關嶺布依族苗族自治縣,國土石漠化比例曾高達33.91%,歷經多年脫貧攻堅,不僅遏制了石漠化擴張的態勢,而且使這一比例下降到了27.88%。

土地石漠化在學界被稱為“地球之癌”。如何才能把治理“地球之癌”和精準脫貧協同推進?貴州關嶺探索發展石漠經濟、循環經濟、混合經濟,為推動石漠化地區脫貧摘帽闖出了一條新路子。

石漠經濟:花椒與仙人掌同框

在關嶺縣花江鎮壩山村的石頭山上,能看到新奇的一幕:手臂粗的花椒樹蓋滿了整個山頭,半米高的火龍果擠滿了花椒樹之間的空地,連野草都難以成活的石山上,花椒樹和火龍果成了一對共生的“難兄難弟”。

50歲的本地農民曾德春說:“二十多年前,這裡還可以種玉米,後來土地越種越薄,山上長期只剩下火龍果可以存活。”為了討生活,十多年前,曾德春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開始引種花椒,才有瞭如今的滿山花椒樹。

“今年的純收入達到了30多萬元,光工人工資就發了6萬多。”曾德春一邊熟練地給花椒樹剪枝,一邊和記者閒談。他算了一筆賬:家裡現在種了100畝花椒,盛果期的花椒樹每畝能產鮮花椒800斤左右,每畝產值在1.1萬元到1.2萬元之間。為此,他說服了大學畢業的兒子放棄考公務員,跟隨他一起種花椒。

近日,記者沿著省道201穿過花江鎮峽谷村,沿途隨處可見火龍果種植農戶支起帳篷,把剛剛摘下來的火龍果擺出來叫賣。“火龍果販子的收購價是大果4塊一斤,中果3塊一斤,小果2塊一斤,今年我已經得了3000多塊的收入了。”峽谷村貧困戶譚明剛說。三年前,譚明剛把家裡的5畝石旮旯土地種上了火龍果,今年種植火龍果的收入預計可以突破1萬元。

記者在峽谷村看到,由於缺少土壤,很多火龍果苗都種植在巴掌大小的“石窩窩”中,僅根部覆蓋著一層薄薄的土。“儘管種植火龍果的效益還有待提升,但與之前種玉米相比就強多了,也大大遏制了水土流失。”峽谷村第一書記李能說。

“窮則思變,立足石漠化現狀,做好產業選擇是關鍵。”關嶺縣委副書記韋鋒說,針對石漠化地區的土地環境特點,選擇了花椒、火龍果、牧草等產業,發展“石漠經濟”,目前已經種植花椒3萬畝、火龍果1萬畝、牧草9.3萬畝,帶動了全縣1.25萬戶農戶脫貧致富,形成了治理石漠化與推進脫貧攻堅相互促進的良好局面。

截至2018年底,關嶺累計脫貧17875戶83303人,實現31個貧困村出列,貧困發生率從2014年末的31.32%下降至目前的7.51%。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從2014年的5986元,提高到了現在的8807元。

循環經濟:牛糞當成“寶貝”用

“關嶺牛”是雲貴高原上獨具特色的牛種,成為了近年來關嶺推進脫貧攻堅的主導產業,全縣存欄量達到17.2萬頭。

在關嶺縣新鋪鎮嶺豐村碩民種養農民專業合作社的牛舍內,11名當地群眾(其中貧困群眾9名)負責養殖334頭“關嶺牛”。養牛場的牛糞清理系統每天自動收集牛糞,並進行乾溼分離、發酵、裝袋。

“每天可以產出80袋牛糞肥料,以每袋6元的價格出售,光牛糞的收入就可基本支付3個養殖工人的工資。”嶺豐村黨支部書記駱斌說,這樣處理牛糞既不會造成環境汙染,又能夠變廢為寶。

養牛場的牛糞成為了附近農作物的天然農家肥。三年前,新鋪鎮大盤江村的山坡還是水土流失嚴重的石漠化重災區,村集體帶領村民壘起石壩,將寶貴的土壤集中在一起,然後種上李樹,套種皇竹草。

“為了改善土質,提高土壤肥力,近幾年來,光購買牛糞肥料施肥就花了近20萬元。”大盤江村第一書記陳正江說。如今,沿著盤山公路爬上大盤江村的山頂,道路兩邊隨處可見一簇簇生長旺盛的皇竹草,漫山遍野的蜂糖李從石旮旯裡頑強地生出新枝。

另一部分牛糞則用來培育養殖“關嶺牛”的牧草。在嶺豐村的4.5萬畝牧草基地上,2米多高的皇竹草長勢正盛,成為了當地群眾收入的主要來源。“這片牧草基地土層厚度不足5公分,喬木都種不活。施用牛糞肥料大大改善了土質,每畝牧草的年產量可達20到35噸,牧草每噸價格420元左右。”新鋪鎮黨委書記張向華說,牧草長起來之後,山坡上水土流失的現象也得到了有效遏制。

發展養牛主導產業,牛糞全部回收種牧草、經果林等,收割牧草就近為“關嶺牛”提供飼料,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循環產業鏈。

據瞭解,截至2018年底,關嶺縣水土流失面積降低至407.9平方公里,佔全縣國土面積的27.79%,比2015年下降3.01%。森林面積達到116.33萬畝,森林覆蓋率52.83%,比2014年提高了10.41%。

混合經濟:從旁觀者到主人翁

“發展扶貧產業,村幹部必須入股”,這是關嶺縣發展村級集體經濟和推進產業扶貧的一個創新舉措。“鼓勵村幹部入股,就是要讓這些產業發展的帶頭人多一份責任。如果他們對本村要發展的產業都沒有信心,怎麼能讓老百姓有信心?”關嶺縣委書記黃波說。

2016年以前,關嶺縣斷橋鎮大理村仍舊是集體經濟“空殼村”。當村支書蔣大才提出要發展牧草、蓮藕種植時,村裡大部分群眾都不相信能搞成功。“我自掏腰包10萬元入股,村黨支部副書記入股5萬元,村委會主任入股1萬元。”蔣大才說,去年種牧草的利潤達到了20萬元,賺回來了第一桶金。

今年開始,大理村有村民開始主動提出要入股合作社,跟著村集體種植牧草,還有6戶群眾自發拔掉玉米、改種牧草。建檔立卡貧困戶付小花一直在村裡的牧草和蓮藕基地上務工,今年6月份拿到了2500元工資。統計數據顯示,2017年以來,大理村的合作社已經發放務工工資66.6萬元。

新鋪鎮嶺豐村黨支部書記駱斌自掏腰包3萬元,入股了村裡的碩民種養農民專業合作社,用於養殖“關嶺牛”。“今年3月至今,母牛總共產下了90頭牛仔,只有2頭沒能成活。每次母牛下仔前,我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整晚整晚地‘伺候’在牛圈裡。”駱斌說,“養合作社也是在給自己養牛,每損失一頭,虧損的錢裡都有我的一份。”

斷橋鎮後寨村是關嶺縣有名的深度貧困村,貧困發生率最高的時候達到53%。2017年4月,該村黨支部因班子不團結、缺乏凝聚力,被評為軟弱渙散黨組織。2018年新的村黨支部班子調整以後,5名村幹部共掏出5萬元入股村級集體經濟合作社,用於發展土雞養殖和種植李子樹。

“村幹部從發展產業的旁觀者變成了主人翁,管護產業的責任心增強了,新植的李子樹成活率達到了90%以上。”後寨村村委會主任郭佳孟說:“村委會班子成員之間,村幹部和群眾之間,有了最直接的共同利益,進一步增強了全村的凝聚力和戰鬥力。”

關嶺縣的統計數據顯示,目前全縣村幹部通過現金、貸款等方式入股村級合作社的資金達到1700多萬元,激發了村級集體經濟發展的活力,目前全縣農村集體經濟固定資產總額達到了1.19億元。(記者歐甸丘、汪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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