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那也是同樣的一天

重複氣溫和零星小雨

你面視我坐下

地球在走動

我控制著煙量

害怕紅嫋出

初夏的天空,逃跑的雲

和細末的風聲

然而秒針於我們胸間

謀殺,急峻的槍聲

使我們以外的細節

如撕裂的花瓣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我們沒有刻下勳章

在掌上或在

不遠的黃桷樹上

燕子呢喃,使午晌

如一句話一樣迷惘

如中年人的凝視

疲憊而又蒼涼

你偶然如一個象徵

哪一個沿襲的偶數

使你穿上棕色的裙

和青格的襯衫?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開口即將死去

下午的線條輻射

風景受傷,圓柱和年輪

措手不及地旋轉

你不斷使我吃驚

一種短暫渲染你的行走

青蘋果和阿姨,我要構思

無數個你。無數個你

使每次見面都神秘

我們想起那個新英格蘭老人

在雪夜塘邊歇馬

他還得揹負幾千公里的路程

告別最白最白的樹林

一個月亮般的聲音

一張安眠藥的臉

凸凸凹凹的明天

會把你一寸寸偷竊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我想愉快地天晴

澎湃地化為陽光

也許能夠說明你

你會再一次

破曉,並選擇

一個向南的房間

一塊乾淨的地方

我們重新開始

沒有姓名和年齡

只有你面視我

坐下,讓地球走動

重複氣溫和零星小雨

也許,我們會成為雕像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那使人憂傷的是什麼?

是因為無端失落了一本書?

你記得——

曾經為那些新頁的氣味激動不已

它曾帶著許多聲音和眼睛進入你

它有被忽略的角落

而你曾在那兒躲藏

讓別人的呼吸匆匆掠過

你不冷,臘月也有陽光

現在連那些插圖也不見了

你想象上面的葡萄藤和少女

你想起一個孤獨的英雄在流血

你花一整天時間尋找它

你讓架上的書重新排列組合

你感到世界很大

你懷疑它是否存在過

那使人憂傷的是什麼?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

梅花便落了下來

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

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

危險的事固然美麗

不如看她騎馬歸來

面頰溫暖

羞慚。低下頭,回答著皇帝

一面鏡子永遠等候她

讓她坐到鏡中常坐的地方

望著窗外,只要想起一生中後悔的事

梅花便落滿了南山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像酒有時預感到黑夜

和它的迷醉者

未來也預感到我們

她突然揚聲問:你敢嗎?

雖然後輕細的對話已經開始。

我們不能預感永恆,

現實也不能說:現在。

於是,在一間未點燈的房間,

夜便孤立起來,

我們也被十點鐘脹滿。

但這到底是時日的哪個部件

當我們說:請來臨吧?!

有誰便踮足過來。

把濃茶和咖啡

通過輕柔的指尖

放在我們醉態的旁邊。

真是你嗎?雖然我們預感到了,

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星輝燦爛,在天上。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在我最孤獨的時候

我總是凝望雲天

我不知道我是在祈禱

或者,我已經倖存?

總是有個細小的聲音

在我內心的迷宮嚶嚶

它將引我到更遠

雖然我多麼不情願

到黃昏,街坊和向日葵

都顯得無比寧靜

我在想,那隻密林深處

練習閃爍的小鹿

是否已被那隻沉潛的猛虎

吃掉,當春葉繁衍?

唉,莫名發疼的細小聲音

我祈禱著同樣的犧牲……

我想我的好運氣

終有一天會來臨

我將被我終生想象著的

寥若星辰的

那麼幾個佼佼者

閱讀,並且喜愛。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彷彿過去重疊又重疊只剩下

一個昨天,月亮永遠是那麼圓

舊時的裝束從沒有地方的城市

清理出來,穿到你溫馨的身上

接著變天了,溼漉漉的梅雨早晨

我們的地方沒有傘,沒有號碼和電話

也沒有我們居住,一顆遺忘的樟腦

嫋嫋地,抑不住自己,嗅著

自己,嗅著自己早佈設好的空氣

我們自己似乎也分成了好多個

任憑空氣給我們側影和善惡

給我們災難以及隨之而來的動作

但有一天樟腦激動地憋白了臉

像沸騰的水預感到莫名的消息

滿室的茶花兀然突起,娟娟

你的手緊握在我的手裡

我們的掌紋正急速地改變

你把我一寸寸偷竊

如果用盡了全部的五種

還是置身在蒼茫之外

摸不到,合也合不上

像一片推敲宿疾的藥片

灰心,只好彗星一樣遊開

那麼迎面的纖塵會驚醒我

我看清一絲遊弋的醉態

和融冰的異地長風

把光明吹得忽明忽暗

讓我冷暖不定,朝向你

透過一樣錯誤的山水

青翠的石頭,另一邊的依偎

皓月朝夕照亮昨天

還有流水,天天不已的流水

把上下的陳設變了又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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