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被稱為“中國園林行業第一股”“PPP第一股”的東方園林，自去年曝出資金鍊緊張、PPP項目停滯後，近日又因裁員、欠薪事件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近日，多名被欠薪的東方園林原員工向中新經緯客戶端反映，公司拖欠其工資已達半年之久。25日，中新經緯客戶端了解到，當日有20多位員工到東方園林北京總部討薪，經協商，東方園林方面相關負責人稱，所有被欠薪員工的工資將在5月份發放到位，但對於補償和墊付的報銷款何時發放的問題，東方園林方面未給予明確回覆。
員工稱公司承認欠薪，未支付款項逾3億元
“公司承認欠薪，但就是不給，申請仲裁已經是我們討薪的唯一出路了。”東方園林原員工李先生對中新經緯客戶端說。此前有報道稱，此次東方園林欠薪事件牽扯近千人，金額達上億元。
此事得到了東方園林在職員工的部分證實。根據一位員工提供的聊天記錄，東方園林財務處某員工日前透露，除去獎金和其他費用，東方園林未支付的人力成本、報銷、工會經費三項款項總計超過了3億元。中新經緯客戶端查閱東方園林2018年年報發現，2018年報告期末，東方園林應付職工薪酬為2.55億元，比報告期初增加了1.7億元左右。
“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至今，已經陸續有上百名員工申請了勞動仲裁，有的員工被公司以‘不撤訴就不發工資’為由被迫撤銷仲裁，但員工撤銷仲裁後，也沒拿到工資，還有部分員工墊付的從幾萬元到十幾萬元不等的報銷款也沒有拿到。”離職員工侯女士對中新經緯客戶端說，雖然仲裁已於2019年3月被相關部門受理，但由於案件需要較長週期處理，至今還未收到仲裁結果。
東方園林一名內部員工稱，雖然普通員工的薪水一直被拖欠，但是職級11級以上的高管薪水卻從未斷過。中新經緯客戶端發現，2018年東方園林高管董事和監事累計報酬為1505.79萬元，且絕大多數高管薪酬在百萬元以上，最高薪酬為副董事長、聯席總裁趙冬，達到150萬元，董事長何巧女為120萬元。
此前，中新經緯客戶端就裁員、欠薪問題致電東方園林董秘辦時，相關負責人回應稱“薪資照常發放，且並無裁員”。24日，中新經緯客戶端再次致電併發採訪函給東方園林董秘辦，東方園林方面未給出任何回應。
25日，中新經緯客戶端了解到，當日有20多名員工到東方園林總部討薪。這些員工中大多為離職員工，有2人為在職員工，有的來討薪已不止一次，但至今仍未拿到薪酬。一名參與當日討薪的員工向中新經緯客戶端透露，經過協商，東方園林方面負責人承諾所有被欠薪員工的工資將在5月份發放到位，但對於補償和墊付的報銷款何時發放未給出明確回覆。
六成員工被“優化”，所有人都要籤“霸王協議”
“據我所知，東方園林已有六成員工被裁，目前在職的員工總人數已由原先的8000人左右縮減至約3000人。”東方園林一名前員工說。該員工還反映，在沒有拿到被欠工資和相關補償的情況下，每位被裁的員工在離職的時候都被要求籤了一份“霸王協議”。
該員工口中的的“霸王協議”是指每一位被裁員工均需簽署的《解除勞動關係協議書》。《協議書》的第六條明確要求，離職員工在解除勞動合同之日起，不得以任何理由向甲方索取其他任何費用或提出任何主張，雙方再無任何與勞動合同相關的法律或經濟糾紛，員工在職期間的所有勞動都獲得了正當充分的經濟報酬，在職期間的所有待遇和福利都獲得了足夠的經濟補償。自離職之日起，決不向公司提出任何與勞動關係相關的經濟仲裁或訴訟，如有違反，則離職員工需補償公司兩倍索要金額。
至於為何要籤該協議，“公司說協議是集團模板，一個字都不能改，想要補償就簽字，不籤也不行，強制走人。”一位被裁的員工表示。該員工還稱，公司對外不說是“裁員”，而是說“人員結構優化”，而她就是被“優化”的一員。
員工簽署的《解除勞動關係協議書》 來源：受訪者供圖
北京市中聞律師事務所律師趙金濤在接受中新經緯客戶端採訪時表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五十四條規定，在訂立合時顯失公平的，一方以欺詐、脅迫的手段或者乘人之危，使對方在違背真實意思的情況下訂立的合同，受損害方有權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變更或者撤銷。趙金濤認為，如果員工有當時籤合同時被脅迫的證據，該合同是可以被撤銷的。
負債率持續上升，一季度預計大幅虧損
在25日舉行的2018年度網上業績說明會上，東方園林副總裁、代財務負責人張振迪表示，2018年下半年以來，公司資金的流動性問題遭遇了較大挑戰。目前公司正在集中精力通過加大回款力度、拓寬融資渠道等方式籌措資金，已經陸續補發了大部分員工工資。
不過，裁員、欠薪風波背後，東方園林日益緊張的資金鍊問題卻不能不引起市場的關注。
資料顯示，東方園林主要提供生態溼地、園林建設和水利市政等設計施工。2017年，東方園林共計中標50個PPP項目，涉及水環境綜合治理、全域旅遊、市政園林和土壤礦山修復等領域，中標金額合計715.71億元。
上述項目讓東方園林當年營收達到了歷史新高的150億元，淨利潤26億元，但其經營性現金流卻只有29億元，應收賬款也在逐年遞增。有分析指出，政府回款速度慢，導致東方園林“盈利”大部分都體現在應收賬款上。
同年5月21日，東方園林現進一步資金缺口，原計劃發債10億元，最終僅發行5000萬元，被稱為“史上最涼發債”。隨後，東方園林股價連續重挫，最終停牌。自此，股票質押成了東方園林董事長何巧女解決資金問題的主要方法。
東方園林於4月22日披露的2018年財報顯示，公司經營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僅為5092.9萬元，同比下滑98.26%。此外，一季度業績預告顯示，東方園林預計1-3月虧損達2.2億-2.5億元。
對此，東方園林解釋為，公司2018年受流動性風波影響，現金流緊張導致償債能力下降，這些情況表明存在可能導致對公司持續經營能力產生重大疑慮的重大不確定性。
對於東方園林出現的問題，E20研究院執行院長、國家發改委財政部PPP雙庫專家薛濤認為，PPP是重資產經營，如果資金鍊緊張，很容易出問題。尤其是在擴張速度特別快的情況下，更容易出問題。
數據顯示，東方園林資產負債率由2014年的56.22%，上升到2017年的67.62%，2018年一季度更是上升到了70.1%，總負債達到了268.95億元。天風證券指出，東方園林整體短期債務的增長速度相比長期債務較高，基於PPP項目回款期較長的因素，需要關注未來利率風險敞口，融資進度低於預期和項目回款不達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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