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前，1949年10月1日，舉世矚目的開國大典，共和國第一次大閱兵。毛澤東主席第一次站在天安門城樓上，向威武行進的人民解放軍頻頻揮手致意，萬眾歡呼，舉國沸騰。

最震撼人心的一幕來自隆隆駛過的戰車方隊。數十輛坦克的轟鳴聲震耳欲聾，打頭開路的坦克炮塔上，軍旗獵獵，車身上漆著三個大字“功臣號”。

開國大典受閱坦克方隊的領隊車長董來扶駕駛著“功臣號”通過天安門廣場。

這輛坦克的製造者是日本侵略者，擁有者卻是最終取得勝利的中國人民。它是人民解放軍的第一輛坦克，它從戰火中駛來，戰功赫赫，遼瀋戰役破錦州、下瀋陽，平津戰役收天津……

它是人民裝甲兵從無到有、從弱到強的最好見證。

“搶”來的第一輛坦克

坦克，自第一次世界大戰登上戰爭舞臺，便顯示出它的強大威力。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坦克成為縱橫戰場的驕子。

1937年秋天，毛澤東在延安窯洞裡揮著手說：“我們現在還沒有一輛坦克，也沒有大炮，但是有一批懂技術的幹部了。有人，就一定能把特種兵建立起來，坦克和大炮敵人會給我們送來的。”

事實驗證了這位偉人的預言。

抗日戰爭結束後的瀋陽，滿目瘡痍、局勢混亂，高大的煙囪吐不出一縷青煙，一些身份不明的日本人，化裝成了中國人，國民黨的特務組織也異常猖獗。在這種嚴峻的形勢下，我軍進入東北的部隊，盡一切可能把日軍遺棄的坦克和器材蒐集起來，著手建立坦克部隊。

1945年11月的一個晚上，夜色很濃，兩個矯健的身影摸進了瀋陽九一八工廠（原日本關東軍坦克修理廠）。其中的一個，正是後來成為共和國將軍的高克。他們這次行動的目標，是日本人投降後遺留在工廠的兩輛坦克。

儘管一路小心翼翼，但發動機的轟鳴聲還是吸引了反動派的注意。高克和隊友冒著槍林彈雨，駕駛著兩輛坦克闖出工廠大門，左衝右突，在老瀋陽城中上演一幕坦克版“速度與激情”。

轉移過程充滿曲折，其中一輛坦克不幸被叛徒破壞。兩天後的傍晚，高克駕駛著剩餘的那輛坦克，來到了當時東北炮兵司令部所在地。坦克行駛的隆隆聲驚動了司令部，大家驚喜地跑出來，圍著坦克轉了一圈又一圈。

時任東北炮兵司令員兼炮兵學校校長的朱瑞緊緊握著高克等人的手說：“你們開來的不是一輛坦克，你們給我軍帶來了一支裝甲部隊。”

12月1日，朱瑞宣佈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坦克大隊成立，這輛日式坦克被取名為102號，成為人民解放軍裝甲兵歷史上的第一車。

東北坦克大隊時期的領導合影。前排左起副大隊長霍舒亭、高克，後排左起副大隊長劉大祥、大隊長孫三、政委毛

“老頭坦克” 屢建功勳

就這樣，東北坦克大隊成立了。“坦克大隊”聽上去很高大上，但其實家底只有“功臣號”一輛坦克。寒酸是寒酸了點兒，但大家都堅信，總有一天坦克大隊會名副其實。

到1947年10月，東北坦克大隊擴編為東北民主聯軍戰車團時，全團已經壯大到560人，有20多輛坦克，40輛裝甲車、牽引車，成長為一支成建制的裝甲兵部隊。兩年後，一支手握700餘門火炮、15萬餘發炮彈的強大炮兵部隊橫空出世。

在各解放區中，東北坦克大隊是第一個正式建立的坦克部隊。一論資排輩，“功臣號”便成為軍中的“坦克一哥”。由於它資格老、設備舊、培養的駕駛員多，大家都親暱地叫它“老頭坦克”。

歲月流逝，與解放軍後來繳獲的其他美日坦克相比，“功臣號”過於老舊，在行軍中常常故障，每次都最後到達。

然而，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著名的解放戰爭三大戰役，它參加了兩個。

1948年攻打錦州時，正如千里馬遇到了伯樂，“老頭坦克”迎來最佳拍檔——駕駛員董來扶。在董來扶的細心呵護和精湛操作下，“老頭坦克”在戰鬥中卻總是一馬當先，威風八面。

戰鬥中，“老頭坦克”負責掩護步兵突破老城外圍工事。猛烈的炮火中，同行的其他3輛坦克被擊傷掉進河溝，無法作戰。“老頭坦克”孤車衝向敵陣，先後五次“負傷”。董來扶冒著生命危險，爬出駕駛室，邊打邊修，將敵軍火力點一一打掉。

第一位裝甲兵戰鬥英雄董來扶（左一）和“功臣號”坦克車組。

亂軍之中取敵上將首級，這一戰中，“老頭坦克”頗有當年趙子龍在長坂坡曹營中七進七出的風範。戰後，第四野戰軍將它命名為“功臣號”，記集體三等功，董來扶榮立一等功。這便是“功臣號”名字的由來。

之後，“功臣號”隨第四野戰軍南下，又參加了平津戰役。在解放天津的戰鬥中，“功臣號”再次發揚敢打敢拼的戰鬥作風，立下戰功。

後來，“功臣號”參加了北平入城式和西苑機場閱兵式。在開國大典上，“功臣號”由董來扶駕駛，作為領頭車，載著八一軍旗，光榮地駛過天安門廣場。

“功臣號”血脈流傳

1950年，初代“功臣號”劃歸新成立的中國人民解放軍坦克第1師。1959年，初代“功臣號”作為革命文物被送進了軍事博物館。

陳列在革命軍事博物館裡的“功臣號”

而坦克1師則於當年率先裝備了由蘇聯零件組裝的59式坦克，102號車號由新戰車繼承，這就是第二代“功臣號”。

從二戰初期水平的97改型坦克，到1959年時堪稱世界一流水平的主戰坦克59式，“功臣號”實現了第一次跨越。

第二代“功臣號”沒有留下足以判斷的影像資料，但是第三代“功臣號”卻是留下了珍貴的影像：在2009年1月的《解放軍畫報》報道中，出現了59II式“功臣號”。

“第三代”功臣號

2011年，傳承坦克1師血脈的北京軍區某裝甲師在改編中撤銷。“功臣號”坦克所在的一部分部隊被改編為某裝甲旅，而另一部分部隊則被改編為了中國第一支專業化藍軍旅，成為了令眾多紅軍部隊折戟朱日和的“磨刀石部隊”，現在裝備的是96A坦克。

隨後“功臣號”所在的某裝甲旅換裝了99式坦克，這是第四代“功臣號”。在這一次換裝中，“功臣號”又實現了從戰後第一代主戰坦克向世界一流水平的第三代主戰坦克的跨越。在這次軍改中，該裝甲旅又與某步兵旅改編為如今的81集團軍某合成旅。

第四代“功臣號”車組

1945年12月1日，人民裝甲兵以唯一一臺“功臣號”坦克在瀋陽馬家灣子起家。2018年7月，“功臣號”所屬的某旅已經是擁有99A式主戰坦克和04式步兵戰車，配有雙35高炮和紅旗17野戰防空系統的新一代“土豪旅”，實力凌駕於美軍裝備M1A2“艾布拉姆斯”和M2“佈雷德利”的裝甲旅戰鬥隊之上。

“功臣號”這位一身功勳的“老兵”，仍然在不斷用它傳奇的經歷，向後來的人們講述著人民軍隊的歷史與榮光。

來源：綜合北京日報、解放軍報、中國軍網、觀察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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