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河》何以演到這一出?


《大江大河》何以演到這一出?


《大江大河》演到後來,都現了人形:雷東寶人性動物性發作,進入兩難境地;水書記臨到末班車,展示了心狠手辣;閔忠生面善心狠,下定了決心要玩死師父和師弟。

水書記的心狠手辣,是通過宋運輝同窗虞山卿臨別一句話點明。眼看權力即將結束,他開始謀私利,道貌岸然,卻心冷似鐵,末了把幫著自己辦髒事的小跟班一腳踢開,把難題扔給頭號對手閔忠生。呈現水書記險惡的一面,電視劇惜墨如金,不惜筆墨呈現的,是他的慈悲乃至寬容——這些,都在他與宋運輝的你來我往上淋漓盡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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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寡”五年,雷東寶終於“思凡”,但編劇在這方面也很吝惜筆墨,連莫須有的床戲也一概略去,到底雷東寶只是摸了寡婦的手,還是跟人上了床,雲了雨,戲裡一概含混,大肆渲染的,是雷東寶的糾結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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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中富”鞋擦挺亮“,要上縣裡去見阿慶嫂。那段戲是神來之筆,莊中有諧,編劇處理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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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忠生,是《大江大河》裡最具深刻含義的角色,這個角色開始展現的是道義和責任,但演到最後,觀眾才醒悟,表面的堂皇,深藏一個決絕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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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江大河》越來越遠離概念與臉譜,越來越接近人性,人性與人格的多重,在很多角色身上都有宣示。

只有一個宋運輝還在聖途。

劇演到末尾,很多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是宋運輝的那股士大夫氣,這股士大夫氣,使得他跟水書記漸行漸遠,跟閔廠長漸行漸近,跟江湖兄弟尋建祥始終能同聲同氣,但是,觀眾總覺得宋運輝的安全係數有問題。

水書記黯然離場,閔忠生順利晉級,讓宋運輝看到官場險惡,世態炎涼。古士大夫難料現代官場文化,水火難容。他有感悟,卻沒覺悟,也許,是執意不悟。

“人事權和財務權,抓住這兩點,就控制住了局面。”“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走到哪兒都躲不開,如果學不會處理人際關係,就永遠會受制於人。“水書記給宋運輝的臨別贈言,可謂一個官場老司機的傳家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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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言要牢記師父教誨的宋運輝,會否從此改弦易轍?此後的宋運輝還會不會是原來的宋運輝?

那意味深長的一鞠躬,是否意味著宋運輝的蛻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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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文精神最有價值的內核,是如何在中途流失的,《大江大河》有生動演示。

在接下來新一季的《大江大河》裡,宋運輝會有何種蛻變,是最令人好奇的。

《大江大河》何以演到這一出?


前篇論及,宋運輝這種人在現實裡會碰的頭破血流,這不,這些天的就來了佐證,一個叫王林清的煙臺老鄉,不懈努力,一路學霸,進了最高法院的大門,做了中國最高門庭的法官,但目前局面兇險,正在漁網裡掙扎。據他說,由於沒能屈從領導的意見,堅持自己認定的判決,他被抓捕,被調查,一路險情,現在還處在生死未卜的境地,需要發視頻保命。

有細心網友發現,在“最高人民法院內設機構主要人員”網頁上,有所有審判員的名字,但是沒有王林清,猜他很大可能只是一個助理。但這個助理審判員在2013年被評選為“全國法院辦案標兵”,還在2014年,獲得第三屆“中央國家機關青年五四獎章標兵”,相關媒體報道中,王林清是出現在標題上,並有醒目照片。

這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標本。

這個中國政法大學法學博士、中國社會科學院金融學博士後、中國人民大學經濟學博士後研究員,應該有出色的工作表現,才有瞭如此殊榮,但是,在單位,他顯然“沒幹明白”,極其狼狽。

如果王林清所述屬實,那麼現實中的宋運輝,命運就不只是磨折那麼簡單,剛直不阿的代價,有時需要搭上性命。

職場文化是社會文化的重要組成,是社會現實的生動舞臺。

但劇本卻不能信馬由韁。

《大江大河》,這部為改革開放做傳的47集大戲,最終給男主——其實是給觀眾——的諄諄教誨竟然是處理好人際關係,這高舉輕落的鼓點耐人尋味。改革開放的意義,是讓中國人解除束縛,解除自設的禁錮,讓自然人性,讓自由市場發揮作用,更深層的,是要解除體制機制上一切不適合社會發展的藩籬,向現代政治文明邁進。我想,編劇見識不會比我淺,他的落點最後沒有打在這,一定有他的現實考量,甚或,是現實侷限。若真如此,那更有意味了。

其實,改革開放若歸結一條,便是——舊的不破,新的不立。

而《大江大河》把最後的重錘,敲在水書記的肺腑之言,要徒弟看透世態炎涼人情世故,坦率說,這種屈就傳統社會惡習的教誨,跟改革開放的意義相違,是打了改革開放的臉。

但誰又能否認水書記的話不是宋運輝的苦口良藥,對症良方?

只是,宋運輝若真的改“好”了,不但改革開放的意義沒了,連傳統社會最具價值的部分也喪失了。

難道改革開放的大戲,還沒到開演的時機?

眼下,現實中有更可看的一部大戲正在上演,崔永元死磕最高法,還要狀告這個最高的裁決機構,這出戏,是改革開放四十年的一齣戲眼,其結局,最能說明現實問題與理想問題,等到結局出來,我們自會清楚歷史大戲到底唱到哪一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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