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Vlog:等風口來

一位豆瓣網友說:如果你在B站搜索Vlog,看到的內容十有八九是有人拍自己早餐吃牛油果酸奶拌麥片。

儘管這話多少有些玩笑的意思,但也的確代表了當下年輕人對Vlog的一種直觀感受:他們無法確切地給這個品類定義,但是當看到某些內容時,還是可以模糊地分辨出它到底是否Vlog族類。這種分辨通常經由某些關鍵元素確認:比如榨汁機、咖啡機、麵包機、烤箱,比如陰天、雨天、窗簾、地毯、陽臺和落地鏡。

「深度」Vlog:等风口来

Vlog,全稱是Video Blog或者Video weblog,中文一般譯為視頻博客。這個早先從YouTube上火起來的內容品類,經由各路網紅博主們推廣,再趁著歐陽娜娜的熱度,已經成為一個新的流量池。根據今日頭條的數據,歐陽娜娜的12期Vlog在頭條和西瓜視頻上共獲得超過7700萬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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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娜娜選購沙發;圖片來源:歐陽娜娜Vlog截圖

相比稍縱即逝的短視頻,Vlog的信息濃度要高得多,這種濃度可能使我們感到快感剛剛好。它們通常不會超過半小時,低於更需要時間的長視頻。根據QuestMobile的2018年互聯網半年大報告,短視頻用戶總使用時長已經增加了3倍,在二級細分熱門行業裡佔比達到8.8%。用戶對於輕內容的需求已經逐漸明晰。

但Vlog的出現也喚起了我們某些迷思:它究竟只是一種記錄渠道,還是一種新表達方式?它是一種媒介,還是說它的本身就是一種信息?

Vlog再造了一批新網紅,也革新了我們對於短視頻過去的種種認知,儘管我們還未見得足夠理解它,但是這的確是它造物的季節。

站在時代的浪潮上,Vlog向我們撲面而來,我們認為有必要好好審視一下這個新生事物了。

不要充當三腳架

“如果一個奇觀美景,你只是充當一個三腳架的身份,舉起了你那個很昂貴的相機對著它,那無論最終獲得多少關注,也是因為景色美而已,跟你無關。”

在解釋一個Vlogger到底在幹什麼時,井越做出了這樣的描述。

井越其人,曾經是人人網網紅,撰有《在阿姆斯特丹吃迷幻蘑菇是一種怎樣的體驗》一文,行文詼諧而被大眾所知。後來他做了《惡毒梁歡秀》的編劇,發現Vlog是一種以個體之力也可以表達喜劇的載體,從此專注於Vlog。做了快兩年之後,他給自己的作品下了一個有點玄的定義:一種在當代國內sns上比較不同且難以複製的喜劇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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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越;圖片來源微博

“我在Vlog添加的東西,最重要的並不是某個旅遊目的地,而是喜劇元素。我會放一些即興喜劇的東西進入視頻,這時候無論我在家還是在旅遊,其實最終呈現出的都是以我為核心的作品。”

比如井越在曼谷時留意到了餐廳裡掛著的奇怪標語:不要擔心,我們的所有店員都已經習慣了你的蠢問題,因此在用餐時就苦思如何提出蠢問題挑戰店員。又比如,他把一些花絮單獨做了一個“Not a vlog”的欄目,其中有和女朋友在當群演時撿假錢的片段和一隻羊試圖在啃飼養員的腰包。這些細節都離奇而富有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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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 a vlog"片段

作品裡的另一個關鍵元素是“小箱”,這其實是一隻灰色的玩偶小象,但在井越眼裡,它是一個有獨立靈魂的朋友。小箱有時候在貓身上蹦迪,有時則作為調節合照氣氛的道具而存在。在井越和陳柏霖去年11月的一張合照裡,小箱也出鏡了,井越的配文是:小箱又侷促了。事實上,真正害羞的那個人可能是井越——因為在此之前,一部分人覺得他長得像陳柏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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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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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越、小箱與陳柏霖

這些趣味一一體現在井越的作品裡,就像他在某個短片裡的提示字幕一樣充滿了漫不經心:拍攝前他們做的準備,其實是照鏡子和撕嘴唇皮。

“有很多‘好笑’或其他感悟都藏在這個世界的角角落落裡,我去幫大家把它們找出來。”用井越自己的話說,他是在用一種特定的方式去接近“平常”。

和井越不一樣,史裡芬在竭力找出來的則更像是一種魔幻日常。這位自稱為“華北觀察者”的北方人在北京生活了三年,天津生活了四年,對華北有著一種獨特認知。

史裡芬關注的核心是在常人眼裡幾乎隱形的河北,因為他意外地發現,這個特大城市帶幾乎從不產出熱搜。

“保定有1300萬人口,邯鄲有1200萬人口,加起來比上海還要多。這麼大的流量池,如果它還沒有被引爆的話一定是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

他所去的地方,通常具有和現代社會格格不入的邊緣氣質。例如秦皇島有兩艘“尋仙號”遊輪,通體繪上了鮮豔的海洋圖案,船中有水池,旁邊還有打扮成蝦兵蟹將的人,加上附贈的鮮豔表演,整體相當荒誕不經。另一座河北城市唐山則靠泥人出了名,一處叫麻龍灣的景點裡泥人比真人還多,且其中一大部分是木頭架子糊層泥套上衣服的偽泥人,陰森可怖卻美其名曰“清明上河圖”。這個“清明上河圖”裡還包括一批悠閒散養的家禽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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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山麻龍灣

史裡芬對這些景觀有一句話總結:魔幻現實主義是我們今天的日常,現代的審美才是巧合。他給有著古堡建築外觀的河北美院取名為“霍格沃茨河北分校”,遊覽了城堡賓館、地下畫廊、“九層妖塔”和中華仿古街,並配上了精準吐槽。這支Vlog成為了他的成名作之一,點擊超過600萬。更重要的是,河北女婿史裡芬鑿開了一座堰塞湖。在他開始留意河北之後,也帶動了其他人對這個“隱形”區域和魔幻現實的關注。他的粉絲拍了唐山百貨大樓門口百歲山礦泉水堆積起來的巨型聖誕樹,特地@他:這個也可以做史老師的植入啊。

他的朋友井越給了他一個相當高的評價:史裡芬之於河北,相當於Casey(一位紐約博主)之於紐約。對此,史裡芬感覺驕傲:I 'll definitely make Hebei great ag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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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藏的性別話題

井越曾經在2017年的時候開過一個玩笑,“目前國內三個頂尖的Vlogger分別是王曉光(cbvivi),飛豬和井越,過了半年我們發現還是隻有飛豬,王曉光和井越。”

事實上,又一年過去了,在談到這個領域的時候,人們率先想起的可能還是這幾位男士。以至於有讀者在Vlog的相關文章下留言:你們是不是有些男性視角?

在深夜徐老師看來,男性博主最先冒頭這事或許與博主Casey Neistat有關。

Casey Neistat是受益於YouTube的第一批網紅Vlogger,目前有1086萬訂閱用戶。這位草根起家的博主擅長創意和不走尋常路,有人將Casey的風格形容為Organized Chaos(有組織的混亂)。他的代表作是“價值$21000的飛機頭等座”,這則兩年前的視頻讓他收穫6098萬播放和83萬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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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ey的YouTube頁面

徐老師覺得,因為Casey是全球最先紅起來的男性Vlogger之一,他的粉絲裡也不乏男性,這對於國內的Vlogger來說,多少就有點示範效應。在此前的諸多采訪中,井越、cbvivi等人也的確提到他們接觸過Casey的視頻。

“比如說歐陽娜娜拍了vlog之後,可能對女性的帶動會更多一點,這個就是跟領袖的帶動作用比較相關。”徐老師說。

今日頭條和歐陽娜娜在去年一起製作了她在求學時的一系列Vlog,其中內容大部分也並非PGC,多為她的個人生活記錄,有時候甚至是手機拍攝,很容易讓網民覺得並不難複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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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娜娜的Vlog

在另一位博主子時當歸看來,這就是示範效應的最佳解釋:覺得自己也能拍。和其他那些記錄旅行風光的博主不同,生活在澳大利亞的當歸拍的全是自己的生活日常。她的Vlog通常有半小時之久,一般從早晨開始,記錄下一個人生活的片段,其中製作飲食是重頭戲。

“我覺得我的vlog比較吸引大家的點,可能是我很認真過生活吧。因為現在比較多的年輕人,尤其是學生群體,大概會覺得自己的生活狀態還沒有穩定,所以某些方面會將就著過。”

當歸不是一個能湊合的人。她有一個乾淨敞亮的廚房,每天會親自動手做自己的兩頓飲食:如果烤麵包會要塗上細細的黃油,如果吃沙拉,就要把卷心菜根去掉切成細絲。草莓和藍莓的最佳拍檔是酸奶和麥片。吃飯的時候會看《卡薩布蘭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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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歸的Vlog片段

觀察男性博主和女性博主的差異是一件有趣的事,一則來自印尼市場研究機構Jakpat的調研報告顯示,在所有的男性受訪者中有將近40%的受訪者每天都觀看Vlog視頻,女性受訪者對烹飪比較感興趣,而男性受訪者對遊戲比較感興趣。而旅遊是雙方都比較關注的一類。

“說實話我以前看視頻,像海外的穿搭博主或者是美妝博主,都是情侶作業或者是有團隊,技術層面很多都是男性完成的。這個相對來說可能是男性的優勢,因為不管是硬件和軟件,他們更願意琢磨和研究。”當歸覺得,國內男性博主的率先出現,或許與上述技術因素有關。

站在男生的角度,井越認為另一個原因可能是女性往往有更高性價比的選擇。“比如美妝視頻或類似於mv式的寫真類視頻。要知道這些視頻類型都要比Vlog更能穩定產出,更有流量,且更容易商業化。”他提到一點,在B站上,女性Vlog製作者的數量是碾壓男性的。

不過,隨著Vlog的整體發展,這種差異正在被逐漸縮小。去年12月微博的V影響力峰會評選出了10位年度Vlogger,男女比例基本持平。女性博主竹子則作為Vlog這個新品類的代表,做了一場“一個Vlogger的成長史”的演講。她曾經和PUMA合作過“尋找靈感”,獨自去了海南的小漁村待了三天三夜,從漁民和衝浪手身上汲取靈感。她身上的氣質,已經改寫了刻板印象給女性的傳統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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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子的Vlog片段

真實的“自戀”

雖然關於Vlog具體指向的主題,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但在討論Vlog是什麼的時候,博主們都有一個基本共識,那就是它應當表現的是真實生活,局部放大不應該影響它的整體真實。

“你不能為了讓自己的Vlog有噱頭,就去刻意設計一些曲折的情節,找一些演員來配合你,那這就叫短片了,還把它叫Vlog的話就屬於作假。”井越認為,並非不能為了“好看”去旅遊或者體驗,但關鍵是要保持真實和即興。“在我什麼都拍的情況下,我不會讓類似於‘最貴酒店’、‘最奢華頭等艙’搶了個人屬性。”

井越保持真實的一個辦法是即興發揮,通常來說,就算是廣告主他也不會給到一個擬定好的腳本。“我不能提前給品牌一個類似於劇本的東西,大部分都得靠我的即興能力,品牌要相信我有這個能力,給我足夠空間,我才能做出更好的作品。”

去年下半年,井越和朋友飛豬一起去了一次東京,為OPPO R17製作一支主題為“發現夜的美”特別Vlog。這支Vlog雖然有著炫酷的開頭和豐富的細節,但整體並不像商業TVC那樣有明確的線索,仍然以飛豬和井越的漫遊為主。這種漫遊當然是極具個人色彩的 ,在一個日式小酒館門口,喝了酒的井越在夜晚對著鏡頭說:28年前的今天,在任何人都沒有經過我允許的情況下,我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我覺得這個世界比我想的要美好那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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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那些發軔於Vlog的博主,深夜發媸的徐老師在此之前就已經算是流量網紅了。在去年,深夜發媸被新榜評為年度商業價值新媒體,徐老師則入選福布斯30位30歲以下精英。中間她做Vlog的契機也很自然,因為是實在是忙到沒時間坐下來好好計劃一期包裝精緻的視頻。

“在出差的路上,我也不可能在那裡演一些有主題性的東西,就分享今天穿了什麼,今天吃了什麼,最後發出來效果比較好的就會一直髮。”徐老師前不久剛進行了一個關於視頻內容的調查,發現最受歡迎TOP 1居然是自己的Vlog,“它並不是我發的最多的,但是它的投票比較多,說明受眾真的比較喜歡這個東西。”

雖然自己也是個中新手,但在徐老師看來,真實這點尤其重要。

“比如說我一天可能同時去做很多事情,剛好去吃了一個北京烤鴨,那拍這個烤鴨就是一個主題,但是並不意味著這不是我日常生活當中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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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老師的Vlog包含了她的日常行程

這大概就是Vlog和目前流行的短視頻最大的區別:前者是一種整體真實,後者則更像一種精心策劃。在36Kr的一篇文章裡,作者以papi醬為例說明了兩者的區別:她的短視頻是基於劇本完成的、具有故事性和誇張性的呈現,而Vlog是具有連續性的生活內容記錄。

這兩種敘事方式之間可能有一條不太容易跨過的鴻溝。洋蔥集團旗下的網紅代古拉K也開始轉型做Vlog,這位曾在一週之內吸粉千萬的抖音女王似乎還沒有摸到Vlog的命門,她的第一支Vlog轉發僅僅不到一百五十次。洋蔥集團聯合創始人聶陽德也告訴界面,他們在這一塊才剛剛起步。井越的第41支Vlog,也就是他的2018年終總結cut,共收穫了超過32000次的轉發。

願意把自己日常當中的真實讓渡多少給觀眾,這完全因人而異。當歸就是一個希望把鏡頭和真實稍作區分的博主。她的Vlog已經在B站上更新到了第30支,播放量達到647萬,本人擁有29萬粉絲。不少人會因此想要更瞭解她,希望她做一個關於自己的50問之類的Vlog,但當歸很堅決地拒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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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不是很喜歡把所有的情緒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暴露在網絡上,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在當歸看來,這也應該是Vlog從她生活裡繼承的一部分真實性——她並不是一個有特別強烈傾訴欲的人。“這到底是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記錄,我不是一個點播的節目。”

正如上述所言,Vlog的本質其實是一種生活記錄,這聽起來難免令人覺得該內容的生產力與自戀相關。如果我們回到開頭的那個場景,打開B站,搜索Vlog,所看到的大部分內容也的確有“自戀”的影子:不管是在學校度過無所事事的一天,還是去香港過個週末,這些敘事的確也可以算得上Vlog,但這些驅動博主拍攝的究竟是自戀情緒還是想要分享美?

井越曾經參與過這個話題的討論,他認為自己並不屬於這些自戀群體中的一員,主要因為他“沒有自戀的資本”,自戀者通常都是那種連發呆都有人關注的美少女/年。但他也提到,自戀情緒並不會有益於內容生產,因為創作者那時往往會忽略受眾的需求,高估外界對自己的關注。

“這時這些創作者才會毫不顧忌地給自己平淡無奇的早餐一個鏡頭,或給自己正在行走的腳配上歡快配樂並希望有任何人在意。”

一種私人化的定義

就像其他行業一樣,最先造風口的還是平臺。在V影響力峰會上,微博表示將成立Vlog學院,對創作者進行線上線下的培訓。這是自去年9月發佈扶持計劃以來,微博第一次系統地對Vlog品類表態。其中有一條細則是在30天之內發佈Vlog超過4條的用戶才可以認證為Vlog博主。

“微博上紅人要持續的、有頻次的更新,才能夠不斷的獲得曝光和粉絲的關注。我們設定的這個標準也是一個很基礎的標準,簡單的說就是周更。我們希望招募的Vlogger擁有持續更新的能力。”微博視頻相關負責人告訴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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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19年運營策略

未來Vlogger可以從微博上獲得產品、資源、工具和商業一系列的扶持。其中,最為人關注的大概要屬商業。在國外,YouTube的商業扶持已經非常成熟,如果一個博主的視頻能夠經常性地獲得超過1000次觀看,就能通過廣告獲得商業變現,並且還能得到YouTube給的流量分成——1000次觀看可獲得大約1.1美元的收益。

如果大部分觀看者來自擁有高額廣告投入的發達國家,博主更可以拿到千次觀看2到5美元的收益。以2017年最賺錢的遊戲博主Daniel Middleton為例,他的頻道日均瀏覽量超過900萬,平均日薪為1.6萬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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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 Middleton的視頻片段

目前,微博給予Vlogger的商業扶持仍然包含在創作者廣告共享計劃裡,這項計劃的篩選標準是粉絲數超過1萬且月閱讀量大於100萬的個人用戶或微博合作MCN機構。這個門檻對於非頭部作者來說,好像並非易事。

在眾多Vlogger的採訪中,他們都表示周更是一個正常頻率,標配機器是佳能G7X(一部有可翻轉屏的專業卡片機)或者一架手持雲臺。這個配置無疑比拿起手機就能拍的抖音要高得多。

“我們現在看到的Vlog,內容生產成本太高了,如果可以用手機攝像頭記錄日常,為什麼用戶還需要再買一個單反呢?”自媒體“真像大白”不客氣地把Vlog稱為“2019年第一衰”。

即便是已經全職在做Vlog的當歸也要考慮消耗的問題,“說白了我想做這個事兒,是在我願意承擔的麻煩範圍之內的。如果還要寫腳本按計劃拍攝,我可能就會失去記錄的慾望了。”作為一個非技術流選手,剪輯通常要花去她兩天的時間。

好在當歸現在也在YouTube上同步更新自己的內容,每個月能從後者那裡拿到一筆分成,“YouTube上面像我這個水平的博主,是可以掙到國內三線城市的月工資的。”

至於那些瀏覽量遠不及當歸的中小型創作者,日子似乎就沒這麼好過了。一位去年回國創業的博主遠山說,他之前給騰訊Yoo視頻提供內容,最早的時候一支獨家優質視頻的版權收入可能有幾千,但之後就逐步降低了。

這大約和國內短視頻的整體發展形勢有關,去年9月Yoo視頻作為騰訊的嫡系殺入市場,這款號稱打造精品的APP據說在內部比微視更受重視,補貼自然不在話下。

和微視相比,Yoo視頻在PGC和UGC的搭配上更加均衡,甚至設計了自己的短視頻模塊,觀看視頻時還可以發彈幕,這些都是一個去抖音化的勇敢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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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o視頻頁面

在騰訊的全球合作伙伴大會上,騰訊副總裁林松濤表態說,Yoo視頻並不太考慮外界認為的對標問題。“我們完全不認為今天任何在市場上已經做得很好的這些產品,就已經代表了短視頻的未來。”

或許Vlog就是Yoo視頻想要著力的未來之一,但這款產品至今沒有公佈日活。短視頻賽道,依然擁擠。這還不包括來自別的領域的對手。

“在B站,我們一直針對優質內容和有潛力的創作者進行持續扶持。尤其是近年來,Vlog在B站的關注度快速攀升,而18年B站Vlog內容品類的投稿總量也達到了65萬。”嗶哩嗶哩副總裁張峰告訴界面,30天Vlog挑戰僅是他們對於這個品類的眾多扶持計劃之一,該計劃共收到超過14萬投稿。作為中國Vlog的一大發源地,在2018年1月到12月,B站Vlog品類的內容有超過400%的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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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峰認為,在B站的語境下,Vlog更像是年輕人的“私人紀錄片”,“年輕人會把自己生活中的點滴記錄進去,但並非只是簡單的拍攝,而是會通過後期、配樂等方式形成一個個動態的作品,同時他們也會根據視頻去表達自己不同時期的觀點。”

當然,他也回應了那個牛油果酸奶拌麥片的玩笑,那的確是一部分用戶真實生活的縮影,但他說B站的文化圈層絕對不止那一種,“目前,B站聚集了7000多個文化圈層,這也讓B站的Vlog涵蓋了美食、美妝、旅行、校園、數碼、萌寵等多種多樣的品類。”

在上述平臺的集體發力下,Vlog變現對於頭部創作者來說已經成為現實。

從2019年開始,已經有許多廣告主主動找到徐老師,要求進行Vlog形式的合作,“Vlog本身比較還原真實生活,用戶更傾向於把它理解成生活的一部分,不會覺得生硬。目前很多Vlog中的廣告品類,大多也是生活中常見的,如數碼產品、汽車、服裝、美妝、美食、都很適合植入。以前我們會有一些神文案、神結尾之類轉折的,歸根結底會讓人覺得還是買廣告的。”

井越也在2018年和諸多品牌進行了合作,其中包括LV、GUCCI、OPPPO、攜程等等。他的合作方式通常是去到這些品牌舉辦的一個線下展覽裡,用自己接觸環境的能力最大地展現一個Vlogger眼裡的世界。這種視角正是品牌願意買單的。

不過,對於追求回報的資本市場來說,Vlog就不見得是個香餑餑了。一位泛娛樂賽道的投資人告訴界面,在下手Vlog這個領域時,還是要慎重,因為它的不可複製性太強。

“單純從投資角度來說,還是挺謹慎的,Vlog本質上也是一種粉絲經濟,粉絲關注他是喜歡他生活裡的東西,好的地方是帶貨能力可能很強,但它很難規模化。”上述投資人提到了他看好的未來Vlog商業化的兩個方向:一是培育超級博主,像明星一樣能夠擁有全民關注度,二是成立MCN,規模化的產出避免某個博主“失寵”的風險。

另一位券商分析師則告訴界面,他還在瞭解中,對此沒有成型的觀點,“另外是否強剛需,有沒有商業價值,都還在思考中。”

歸根結底,恐怕還是因為看起來風光無限的Vlog其實最難被定義,就像張峰所說的,它永遠是一種私人化的記錄。

井越的朋友cbvivi雖然也拍旅行,但是他的認證是美食博主,擅長“平凡料理”。遠山則覺得,Vlog也是一種寫作方式,有人寫小說,有人寫散文,那自己為什麼不能寫詩呢。在這些不一樣裡,只有一件事是共通的,他們都想產生一種自我表達。

比如cbvivi的煎蛋視頻,他跟大家分享自己認為“最好吃”的煎雞蛋,以及煎蛋時發出的美妙聲響,但不接受的人會覺得:我看了個什麼鬼?說到底,這更像一場確認彼此定義是否吻合的遊戲。這種身份確認帶來的快感,並不亞於偶像與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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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bvivi在7分的Vlog裡用5分鐘的時間記錄下了煎蛋的全程變化

對於風向,真正站在浪尖上的人們好像並不悲觀。

徐老師對“第一衰”這個說法並不太在意,因為她聽到過太多類似的事了。“每年都有人說這個衰那個衰的,所以我覺得太正常了。2014年我剛入行的時候,大家都說自媒體的紅利過去了。很多創業者不是特別關注這些言論,因為對我們來說不是什麼有風口就去做什麼,更多的是自己擅長某一方面的內容就持續的做這些。”

井越對此也持相同看法,他覺得對於一個真正的Vlogger來說,所謂風口並不是那麼重要,因為Vlog和其他領域一樣,平臺和受眾都需要漸進培養。

他舉了個例子,幾年前人們對於自拍還覺得新奇,但今時今日已經像吃飯喝水一樣正常。“人們不可能突然某天對‘用前置攝像頭拍攝自己’失去興趣的,人們只會不斷用更先進的器材對著自己,只會從照片換到視頻。”

在井越看來,那個切換就是Vlog造物的機會。

(經採訪對象要求,部分為化名;以及感謝博主望山對本文的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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