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陽春

小阳春

初冬的寒氣已經籠罩了整個28號院子。小菲站在院門口,看著汽車的尾燈在遠處盤旋的公路上閃了幾回,最後消失在黑暗中。她覺得她的心和身體簡直像被風鼓起的降落傘,很空,很輕,膨脹著,在虛空中釋放著,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滿得要飛起來。

以下為《人物》小說課優秀作業系列的第三篇小說選登:

崔玉清

每年農曆十月,大郝路28號院總會迎來幾天反常的「小陽春」天氣。這座擠在山坳裡的小城冬天潮冷,夏天悶熱,這樣清透乾爽的日子是用兩隻手數得過來的。李小菲來到這裡已是第四個秋天,畢業時學校許諾的崗位輪轉還沒有動靜,上個月同屆畢業生裡又有三個同學收到了「回城」通知。小菲的男朋友李浩去年就被調回了市中心醫院,還被選到大熱的心內科。「我猜啊,是你在那邊表現太好,領導不肯放你走,」李浩幫她分析,「你過幾天再去和主任談談,說說自己的打算。你要是不好意思開口,我過兩星期去看你,咱們一塊和主任說。咱倆一塊去,主任總明白了吧。」

這個「完美男生」每次通話都那麼有情有理,小菲混沌的情緒安靜下來,只有「嗯」「嗯」作答。李浩已經通過朋友找到市衛生局管畢業生輪訓的科長細細打聽了一遭,得到的答覆是快了,這幾年大醫院不好回,基層衛生所、養老中心又缺人手。科長品著新沏的特供碧螺春寬慰他放心,等來年新畢業生週轉過來一定優先安排。李浩和小菲父母商量了一下,覺得既然已經快了,也不好催得太急,多多鼓勵小菲,讓她再堅持個一年半載。讓李浩不踏實的是,不知為什麼,他隱隱覺得小菲自己回城的熱情有點消退,說起將來的計劃也不像以前那麼上心。李浩為此又託校友輾轉打聽了養老中心的狀況,這前後七八年裡除了小菲,中心並沒有進過一個年輕人。險情排除,李浩放了心,他懂得,要保持異地的戀情就得像拿細竹筷夾煮乾絲,講究的是力道適度。

小菲父母對李浩心裡口裡都滿意,早就不和他見外,家裡的大事小情和他商量的倒比和小菲還多。「我家小菲啊,從小我們照顧得細了點,沒受過什麼委屈,她一個人在那邊多孤單啊,她要是發脾氣,你要多讓著她點。」未來岳母一講這話,眼眶就要紅。李浩每回都忙不迭地保證,哪會惹小菲生氣,肯定不會的,說他最喜歡小菲拿他當出氣筒了。幾句話把未來岳母逗笑了。

這個瓷娃娃一樣精緻靈秀的姑娘,符合了李浩對美好的所有想象。在衛校開學報到那會兒李浩就一眼把小菲看進心裡,再沒放下過。如今新房已經由李浩父母幫忙付著分期,一切都在計劃中,只等小菲見習期結束,回城把某大醫院的制服穿上,生活就步入正軌。「護理工作嘛,肯定辛苦些,可是人脈熟,過幾年升到護士長,再調到清閒些的科室,等有了寶寶,工作上也顧不得那許多了。」李浩媽媽那邊已經摩拳擦掌為過兩年帶小囡做準備了。

小菲已經看出這幾天天光的不同。早晨的陽光就染著金色,帶著薄薄一層水晶光茫,從活動室東南兩邊的窗戶照進來,讓這個烏突突的大房間變了樣。窗框的影子斜斜投在灰色瓷磚地上,竟有了羅馬柱的透視效果。走進走出時,小菲不自覺地沿著淺金色陽光鋪成的路走,自己的影子也像金字塔似地向遠處鋪曳,周身線條變得更加簡潔、修長。中午一輪查房結束,她坐到院子裡的兩棵槭樹底下,讓自己嵌進深深淺淺的紅和黃裡面。天藍得濃郁,上一週悒悒的連綿秋雨已沒了半點痕跡。她覺得這天氣,跟這個院子和院子裡的人一樣,什麼都容易遺忘,而且忘得乾淨徹底,彷彿人的一生什麼事都沒發生過,或者發生過,而現在一點兒也不重要了。於是她也常常忘記等待中的崗位調轉的事,反正去哪裡都是回到三百多公里外自己長大的那座城市,聽父母和李浩咿咿呀呀誇張而喜悅的吳語,還沒推門就能聞到的熟悉的老鴨湯煮乾絲。最近幾次回家,她竟莫名覺得自己像他們生活裡的局外人。

杜鵑這時候按響了呼喚鈴。杜鵑在這個院子裡的時間比小菲長多了,中間離開過,幾進幾齣後她自己也算不清了。在她眼裡,這一天的陽光和以往的哪一年並沒有特別的不同。

「我的信,寄走了嗎?」杜鵑看到小菲走近,拿手搭在眼眶上問。「嗯。」小菲也不抬頭,悶聲答道。杜鵑顯然是想多聊幾句,視線跟著小菲走,「是投到門口綠色的郵筒裡吧?」小菲整理著躺椅邊的茶几,搪瓷托盤上一個杯子、一套注射器和三五個瓶瓶罐罐,並不說話。「投進去了就好,下午三點郵遞員拿走,放在綠帆布包裡,他還得收上十幾個郵筒才能回去吧。信還得坐火車,再讓那邊的郵遞員裝進書包送過去,得七八天能送到吧?」小菲面無表情的臉被這絮叨打亂了,嗔笑著撇了她一眼說:「現在火車快,寄封信,兩三天就到了。」杜鵑聽到「兩三天」像是吃了一驚,有點侷促,把視線移開了。「寄出去,郵遞員拿走了,就拿不回來了。」「對,拿不回來了。你放心了吧?」杜鵑聽了,突然坐直了身子,盯著小菲說:「我在信裡都講清楚了。這樣拖著,拖到什麼時候是個頭。」她的眼光決絕,臉頰泛起了紅暈。

但是綠皮火車還像以前那麼慢,車廂里人並不多,一夜的顛簸讓杜鵑的腰又疼起來。她揹著行李趕在午飯前來到了縣委大院。傳達室的小勤務員換了新的,不認得杜鵑,讓她在訪客本上詳細寫下姓名、工作單位、訪問人員和事項。寫下丈夫的名字,「事項」那一欄,她猶豫了一下,一筆一劃寫了四個字「申請離婚」。勤務員看著這條記錄,表情嚴肅起來,說:「您在會客室等一下,我去把書記叫來。」不一會兒,一箇中年人往會客室這邊走過來,照例穿著肥大的白襯衣和軍綠色的褲子。一段時間沒見,杜鵑發現他的將軍肚又凸了些,腰帶勉強紮在肚臍下方,讓她擔心呼氣時會掉下來。

「來了?」丈夫邁進會客室,笑呵呵地,他回頭囑咐勤務員:「跟食堂說炒幾個菜,家屬要在這裡吃飯。」「好的,書記。」小夥子鬆了口氣,輕快地往食堂跑了。

「我這次來,是要辦手續的。」杜鵑說完,抿緊了嘴唇。「哎,急什麼,大老遠來,先把飯吃了。你瞧你,怎麼又瘦了。」丈夫陪著杜鵑往食堂走,不時和迎面來的幾張笑臉點頭、打招呼,一幅大家長的樣子。杜鵑走在他旁邊越發顯得像個孩子。從1968年秋天坐著「廣闊天地大有作為」的綠皮火車到這裡插隊,到後來和丈夫結婚留在本地,杜鵑和家裡人一個鍋裡吃了二十年的飯,丈夫和一兒一女都長得粗壯、厚實,唯獨她的身板兒總是單細,皮膚白裡泛著糯黃,眼神青白分明,像千里之外她家鄉的瓷器,閃著清冷的光。

食堂一層是員工餐廳,大紅色塑料檯面的桌子排了十幾排,凳子和桌子是一體的,不能移動。來吃午飯的人陸續坐好,藍、灰、黑的衣服一溜兒,倒顯得整齊劃一。杜鵑被領上了二樓單間。和她想象的一樣,一張能坐十人的大圓桌,暗紅色化纖桌布上又覆著一層薄薄的塑料布,好像隨時等著他們吃完揭走。空氣乾燥,鋁合金的門窗密封不好,桌布上落著細細麻麻的一層塵土。杜鵑坐下,白塑料布被靜電吸著飄起來,糾纏著貼在她的前襟和手上。

「喲,嫂子來了!書記,這就是您的不對了,嫂子大老遠來,您也不提前說一聲,讓我們備幾個好菜。」杜鵑頭皮一緊,聽見一個老闆娘腔調的女聲從身後傳來,緊接著一雙手親切地扶在她的肩上。來的一定是招待所趙經理,杜鵑早有耳聞。趙經理看上去三十大幾,一身白襯衣和黑裙制服,臉上畫了妝,曲線凹凸,身形比杜鵑大了兩號。她的頭髮著實奪目,燙了波浪卷又噴了髮膠,油黑油黑的,頭頂彆著一個亮閃閃的髮卡,說話間頭髮竟紋絲不動。「這是這裡的經理小趙。」丈夫介紹了一句,並不和杜鵑交換眼神。「吃完飯,在樓上招待所開個房間讓嫂子休息一下,什麼事咱休息好了再說。我們這邊人吶,幹啥事就是慢。」女人隆重中夾雜著樸實,竟讓杜鵑覺得些許親切,就像在這四面漏風的飯堂裡,那刮進來的黃沙,是粗礪的也是真實的,不像她自己,飄忽得像牆上覆制的江南水墨畫。

「沒你事了,你忙去吧。」丈夫和趙經理說,不生分。杜鵑心裡明白,到底我成了客了。午飯胡亂吃完,兩個人來到書記辦公室。仍然是棗紅色的老闆臺和皮製的老闆椅,背後書架佔滿了一面牆。書架上陳列著些獎盃、獎狀和紀念品,書脊上是各種字體的「奮進」「成就」「輝煌」,年鑑和著作選羅列得整齊,看樣子放上去後就沒人動過。「坐,坐,」他客氣著,拿起桌上待客的茶杯,三根手指撮了些茶葉放進去,拿起一個紅色的塑料熱水瓶衝上,杯子裡的顏色立刻變深了,茶梗和著細末在熱水中翻滾著。杜鵑看著,嘴裡滲出苦味,後舌根卻泛起了老家茶園的清甜。

「我們把手續辦了吧,拖了這麼多年了,孩子們也大了。」杜鵑開了口,卻沒有說話的慾望,嘴裡乾巴巴的。丈夫臉上做出一個尷尬的表情,抿了一口保溫杯裡濃釅的茶水:「你爸媽上個月還寫信囑咐我,讓我務必勸勸你,你哥也打電話了。說你也不年輕了,不能這麼任性啊,對吧......你回老家,工作怎麼辦?孩子怎麼辦?同志們會不會議論......我承認,作為丈夫,我這個人粗心,做得不好,家裡的重擔落在你肩上,你不容易,但是你也看到了,單位上大大小小的事,人多工作忙......你也要體諒我,夫妻夫妻,過日子不就得互相體諒嘛......」

杜鵑聽著,本來昏昏漲漲的頭腦「騰」地湧上了熱血,「這些話你都說了幾百遍了!」一句說完,她腦子裡閃過趙經理那油黑堅硬的捲髮,卻沒了下文,張張嘴覺得該說的話自己也都說過上百遍了。兩個人的談話像是她手裡這杯烏糟糟的茶,顏色看著濃厚,卻只有寡淡和苦味。

「你是當媽的,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考慮一下孩子們吧。自己親媽要離婚,孩子們能抬起頭來嗎?旁人問起來怎麼說?我是肯定不能跟你回你老家的。孩子們跟你?你現在連工作都沒有,你怎麼養活他們?都四十好幾了,你不怕寒磣,我真擔不起這個名。這些年,你想幹啥就幹啥,我沒攔著你吧?」書記不自覺帶出了平時做思想工作的情緒,自己有些感動,渾濁的眼睛有點泛紅;想起來這次說的是自己的事,又覺得委屈,繼而憤怒起來。

茶已經變成了溫吞的深褐色,辦公室裡的空氣越發乾澀。杜鵑坐在人造革的沙發上一動不動,丈夫在老闆臺前面三五平米的空地上來回走著,一會兒激昂,一會兒嘆氣,控制著情緒的節奏。「我下午兩點鐘還有個會」,他看了看錶,突然嚴肅起來,「一會兒婦聯的李大姐過來,你和她多聊會兒。聽聽別人的意見,不吃虧。」說完,端起保溫杯走了出去。門一關上,杜鵑聽到他在走廊裡響亮地清了下嗓子,腳步聲又恢復了之前的莊重。

李大姐來了,又是個極穩定的油黑捲髮頭,這次是五十多歲的版本。她挽起杜鵑的胳膊,「走,到我屋裡聊會兒。書記任務重,年底要考核、評先進,又要開總結大會、做計劃,一天十個會,咱儘量別耽誤他的工作。」杜鵑被魁梧的李大姐一架,像是被半拖著進了走廊另一端的婦聯。又是一個皮沙發和一杯顏色可疑的深褐的茶。

「杜老師,咱們都是女人,摸著良心說,書記真是個好男人啊!我可是看著你們認識、自由戀愛結婚的,是吧?那時候,咱書記年輕、帥!杜老師你漂亮、賢惠,誰不誇你們是天生一對啊?」李大姐手臂揮舞著,臉上油光可鑑。「到底為啥非得離婚呢?咱們都是女人,你跟我說說。」

杜鵑嘆了口氣,聚了一點勇氣,說:「我沒說他不好,我就是覺得我和他不適合,不是一路人。已經熬了半輩子了,我想試試還有沒有別的活法。我想回老家去,兩個孩子願意跟他還是跟我,他們自己選。我回老家,找個學校教書......過幾年退休了,我去給我父母養老。」她的眼前看到了小時候那熟悉的街巷和牆角的青苔,早上吱呀推開門,街角小攤上一碗雲吞麵叫醒她的胃,開始熟悉又新奇的一天。那鍋裡的蒸汽竟像燻到了她的眼睛似的,眼前登時霧濛濛的。

「唉呀,杜老師!你真是......,你這覺悟......」李大姐一時不知該怎麼總結,她嚴肅起來:「你怎麼想起來要提離婚呢?書記他,可是一心撲在工作上,他不著家,再忙也是為了工作、為了大家吧?那麼多人,就他被組織重用當了書記,你們一家多光榮啊。孩子上學,將來找工作,你在單位裡,誰不高看一眼?」李大姐慢慢找到了感覺,「當初你們倆結合的時候,你不是高高興興同意了的?大紅綢子胸前綁著,笑得像朵花似的?這結了婚了,孩子們都上中學了,你突然來這麼一出!是反悔了?找錯了?那你說,究竟為啥和書記過不下去了,你想找什麼樣的?」

「我沒想再找,我就想一個人過。」

「一個人過?」李大姐眼睛瞪成了正圓,一雙胖手把杜鵑的雙肩掰正,正對著她的臉,「我問你,扯結婚證前你怎麼不說想一個人過呢?結了婚,生孩子之前,那是不是也比現在強?再說,孩子小的時候,不懂事,那也強一點吧?現在,孩子們都有臉面了,老書記也是一方之主,你說你想一個人過?你這就是不負責任!知道的說你杜老師是大省城來的,我們這窮地方留不住你;不知道的就說你忘恩負義、不守本分,還當你在老家有了人呢!」

「你......我每次提,你們都說等一等再等一等,過幾年再過幾年。再等我就老了呀,再拖這輩子就要過完了呀......」杜鵑身子僵成一塊,眼淚嘩嘩流下來,人已經泣不成聲。

太陽西斜了。到底已是入冬時分,陽光雖然是金色的,空氣卻很快涼了下來。院子裡的老人們被陸續推回了室內。活動室地板上的金色廊柱也移上了東牆,屋裡恢復了平日的烏突。活動室門口,養老中心主任和小菲陪著一男一女站在那兒,四個人往院子裡看。女的穿著羊絨大衣還像覺得冷,雙手插在兜裡。「主任,她最近老這樣兒嗎?還能認得人嗎?」穿白大褂的主任說:「時好時壞,上來一陣也清醒得很,小時候的事一五一十說得很清楚,精神好的時候還寫信呢。不過,你們也知道,阿爾茨海默症狀態是要走下坡路的。我們肯定保證您母親的舒適、安全和醫療,這一點您二位放心。」「寫信?寫的什麼?給誰寫的?」男的有點驚訝。「這是老人的個人隱私,我們不好查看的。」「還能寫什麼呀,」女的說,「八成又是請組織批准她離婚一個人過唄。這輩子啥都忘了,自己兒女都不認識,就這麼一件事到死都不能忘。我爸都去世五年了,她還這樣。虧得他們當初沒離婚,沒有我爸的撫卹金和家屬的醫療報銷,我們能有本事把她送到這兒來嗎?一個月收費都趕上我工資了。」主任訕訕地笑了笑,不再接話。

小菲快步走到院子裡,看到躺椅上瘦弱的老人滿臉是淚,順著皺紋淌下來,花白的頭髮也粘到了下頦上。「杜奶奶,您這是做噩夢了嗎?剛才小張就是來量個血壓呀,看您急得這一頭汗,怎麼還哭得這麼傷心啊?」杜鵑愣愣地盯著小菲的臉,好一會兒,說:「我認得你,你是小菲。我的信,你寄出去了嗎?再不寄就來不及了呀。」

兩個星期後的週末,李浩如約來到養老中心,從後備箱拎出家裡準備的好吃好用的東西,花花綠綠一大堆。「一會兒咱們去找主任說說調動的事。」等李浩熟門熟路把東西放進小菲的宿舍,他才意識到剛才一直沒找到小菲的視線。

他們沒有去找主任,而是往後山上散了很久的步。等天徹底黑下來的時候,初冬的寒氣已經籠罩了整個28號院子。小菲站在院門口,看著汽車的尾燈在遠處盤旋的公路上閃了幾回,最後消失在黑暗中。她覺得她的心和身體簡直像被風鼓起的降落傘,很空,很輕,膨脹著,在虛空中釋放著,像是什麼都沒有,又像是滿得要飛起來。

本文為人物【像小說家一樣寫作】系列課程笛安學員優秀作業。

小阳春

導師點評

小阳春小阳春

語言是流暢的,並且在這個字數里講了一個悲傷故事的,或者說,悲傷故事的片段,但是加上了年輕女孩的視角與對照,因此更加豐富立體。算得上是標準的短篇小說。如果能再多一兩個細節就會更好,無論是老一代女人那條線裡,還是年輕護士這裡,若能在“包袱”之外,多一點點更生活的細節,會更動人。

——笛安

兩個月前,我們聯合了雙雪濤、笛安、郝景芳 三位優秀青年小說家打造了寫作課——《像小說家一樣寫作》,90天的精心打磨,3位小說家首度系統公開的36節寫作課程,《像小說家一樣寫作》會讓你瞭解小說究竟是什麼,如何去搭建小說的世界,如何賦予人物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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