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智
今年三季度經濟增速降至6.5%，10月製造業、非製造業和綜合PMI全部顯著下降，表明需求明顯走弱，未來經濟運行仍存在下行壓力。今年底和明年初，出口增速和貨物貿易順差可能出現明顯回落，房地產銷售進一步放緩帶動投資增速下降，前期金融偏緊效應顯現，市場風險偏好下降和預期謹慎，經濟增長可能經歷一個放緩過程。
9月以美元計價的出口同比增長14.5%，前三季度出口累計增長12.2%。當前出口增長並不差，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是當前外需狀況保持平穩；二是在外部環境不確定性加重的情況下，存在應激式“搶出口”特徵；三是人民幣貶值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出口增長。雖然當前出口增速並不差，但外需不確定性可能進一步增加，未來出口增長壓力將明顯增大。在保護主義抬頭和部分發達經濟體政策不確定環境下，延續多年的全球經濟復甦勢頭減弱。IMF、OECD等主要機構下調全球經濟增長預期，預計2018年、2019年全球經濟增長3.7%。中東地區地緣政治動盪加劇等風險使全球經濟運行的不確定性明顯增加。貿易緊張局勢加劇導致多邊貿易體系可能被削弱，這是全球經濟面臨的最主要威脅，也將影響我國出口增長。美國第一輪對中國500億美元加徵關稅，第二輪已經對2000億美元商品加徵關稅，初始加徵關稅稅率為10%，2019年之後提高至25%，未來還可能對額外2670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徵關稅。製造業三大訂單指數連續兩個月全部下降，其中10月份新出口訂單指數降至46.9%，遠低於榮枯線，預示未來出口形勢不容樂觀。
1-9月固定資產投資增長5.4%，增速比1-8月份回升了0.1個百分點，是近7個月首次回升。雖然比上個月略有反彈回升，但增速依然很低。在四大類投資行業中，投資增速回落主要是基建和其他類投資增速下降。年初以來，在財政資金支出放緩、地方政府融資能力受限以及PPP項目清理和資金來源承壓下，基建投資增速大幅下滑，1-9月僅增長了3.3%，比去年全年下降了15.7個百分點。1-9月製造業投資增長8.7%，年初以來逐漸加快。1-9月房地產開發投資增長9.9%，保持了較好的增長勢頭。預計四季度投資增速觸底回升，但全年投資增長將低於去年，明年投資增長可能仍在地位運行。
進入2018年以來，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同比增速跌至兩位數以下，創下2003年以來新低。1-9月消費累計增長9.3%，比去年下降0.9個百分點。四季度消費有望平穩運行，增速略高於三季度，但全年消費增速相比上年有所回落。雖然消費增速回落，因為投資和出口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下降更明顯，從而使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上升，預計全年消費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率將超過75%。影響消費增長有三方面因素。一是房地產政策收緊，1-9月商品房銷售面積同比僅增長2.9%，將持續影響後續建築建材、傢俱家電等與住房相關的消費增長。二是隨著汽車保有量的增加及相關刺激政策的退出，汽車類消費已經連續5個月負增長，9月增速僅為-7.1%，汽車類消費增速走低，對整體消費增長形成拖累。三是近幾年高房價導致居民部門加槓桿，消費能力受到壓制，形成明顯的擠出效應。
10月31日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會議指出，當前經濟運行穩中有變，經濟下行壓力有所加大，部分企業經營困難較多，長期積累的風險隱患有所暴露。要求實施好積極的財政政策和穩健的貨幣政策，做好穩就業、穩金融、穩外貿、穩外資、穩投資、穩預期工作，有效應對外部經濟環境變化，確保經濟平穩運行。政策工具上還有相當的空間，能夠支持中國經濟在較為動盪的全球經濟環境中保持穩定增長。預計今年末到明年初宏觀政策更加積極，政策重點在擴大內需和結構調整上發揮更大作用，以有效應對內外需求走弱的風險。下一步將把補短板作為當前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重點任務。加大基礎設施領域補短板的力度，增強創新力、發展新動能，打通去產能的制度梗阻，降低企業成本，實施好鄉村振興戰略。
在積極政策支持下，未來幾個月基建投資增速有望探底回升，但全年增速必將大幅低於去年。8月之後宏觀政策趨向積極，著力點在於促進基建投資，保障融資平臺公司和重點投資項目資金需求。近期國家發改委密集批覆多個高鐵和特高壓項目，基建項目執行進度會明顯加快，基建投資開始“踩油門”。截至三季度PPP項目管理庫累計項目數8289個、投資額12.3萬億元，項目數和投資額都有明顯增長，三季度環比新增項目數前三位的是市政工程、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交通運輸。政策偏松有進一步推升債務壓力和槓桿風險的可能，因此政策刺激力度應較為適當，未來基建投資增速可能探底回升，但難以達到去年那樣的高增長。
宏觀政策以持續擴大內需為著力點，重點在於擴大消費需求，但難以刺激消費高速增長。今年促進開放、增加進口、提高消費者福利的政策頻繁出臺並不斷釋放效力，將對消費起到提振作用。下調和取消部分消費品進口關稅，通過擴大進口把消費端留在國內，將促進消費增長。對整車和零部件進口關稅大幅調降，對未來汽車類消費增長帶來積極作用。個稅改革穩步推進，起徵點上調，首次增加子女教育支出、繼續教育支出、大病醫療支出、住房貸款利息和住房租金等專項附加扣除等政策，將使我國中等以下收入群體稅收負擔明顯減輕，有利於提升居民消費能力。我國處於經濟結構轉型期，增長動能逐漸從投資向消費轉型，而國務院新近發佈的《關於完善促進消費體制機制 進一步激發居民消費潛力的若干意見》將會對消費轉型產生更大的推動力。不過，未來隨著政策逐步落地和城鄉居民收入的不斷增加，消費需求增長仍有較大空間和潛力，需要逐漸釋放出來。
房地產政策未見放鬆，但並不是不存在鬆口的可能。隨著政策嚴控時間的拉長，房地產市場觀望情緒已經形成，樓市出現降溫。開發企業普遍受資金制約，並且對未來行業利潤空間的判斷偏悲觀，存量土地庫存已成沉澱成本，補庫存意願減弱，拿地積極性不高，可能還將出現更多流拍現象。目前房地產政策未見放鬆，明年走向存在較大不確定性。由於房價已經較高，為了防止資產泡沫風險，不存在全面放開的客觀條件。但倘若控房價任務達到預期效果，可能為明年二季度以後部分政策放鬆提供空間。房企拿地行為趨於謹慎，導致土地市場活躍度將下降。房地產政策能否放鬆的重要影響因素是基建。如果積極政策拉動基建投資效果良好，穩住經濟增速，那麼房地產政策將難以明顯放開；如果基建投資仍然較低，影響到經濟增長進一步放緩，不排除明年房地產政策放鬆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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