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父一生
“孝悌”傳家,“擔當”立身
“堅韌”為性,“書香”作綱
今安享晚年,了無遺憾矣。
讀書——讓生活浸潤詩意,讓靈魂盈滿香氣......
《 蘇 幕 遮 》
翠峰山,
薄霧月,
殘紅捲風,
風下悽流碧。
鍾蕩深山蟬鳴林,
曲徑幽邃,
又剩寒星晦。
悵伊人,
苦相思,
鬱郁寡言,
盞酒無知味。
驚鵲枝搖尋尋覓,
一夜安枕?
輾轉人難寐。
《 父 親 》
吾父生於1944年農曆4月24日,明日整整七十有一。
感念吾父言行,以“孝悌、擔當、堅韌”終其一生。
父生於新舊社會更替之際,地主之家。
成份因果,祖父於1949年卒於歷史槍口之下。
時年,吾父僅5歲,姑母3歲。
“均田”、“瓜產”、“批鬥”……政治運動,接踵而來。
慈奶,吾父,姑母被掃地出門居於“二陡巖”。
兩間草屋,家徒四壁,四鄰親疏,無敢幫襯。
母子三人,相依為命。
越經年,吾父入初小,聰明好學,成績優異,先生喜愛,同窗稱讚。
然受出身禁錮,難有前程,加之家中生計,維持艱難,父初小四年後,痛舍學業,步入社會,擔起家庭重任。
1961年,“大鍋飯”,“伙食團”,連續幾年大旱,史稱“三年自然災害困難時期”。
天乾物燥,蝗蟲肆虐,糧食欠收,餓死者十之三四。
吾父被遣至“槐子坪”開荒。
雖山高林密,人跡罕至,確是一物產豐富之寶山,故吾父於餓殍成行中苟得一命。
閒暇之餘,得空歸家,方知一隊之百十餘口,已亡二十有餘。
而慈奶與姑母已是全身浮腫,奄奄一息。
吾父返回“槐子坪”後,每頓省下大半口糧,炒幹晾曬,攢成小包,隔三差五,捎回家中,母女二人方能倖免於難。
時年,吾父僅十歲有六,然“孝悌”之心不遜於成人。
艱難時光如山間小溪,涓涓細流,漫長難熬,熬過一春,又經一冬。
適逢姑母學齡之際,書香之家,門第有別,家傳古訓,不敢有丟。
雖時日清苦,吾父仍極力拼湊,姑母得以就學四年,不至矇昧一生。
又憶當初,姑母出嫁,為免貽笑四鄰,吾父上山入林,剝棕割皮;下溝涉水,網蝦捕魚,終於籌得簡陋嫁妝。
姑母出嫁之後,獨擋一面,支撐王家一脈,左鄰右舍,皆呼“能人”,膝下五女,入仕四人。
然姑母出嫁幾年,吾父仍孑然一身。
後經姑母撮合,吾父得以與吾母完婚,並從“二陡巖”遷居於今之“老塘坂”。
某年,祖父墳墓搬遷,吾父以小承頭,擔當責任,出資捐糧。
又某年,吾父之兄病逝,因其子在部隊,父親又妥為安葬。
1974年臘月,父得一子,取名“忠文”;1978年,得二子,取名“忠賢”。
由字中涵義,亦能窺見吾父之忠義。
吾與弟年幼之時,吾父便以“二十四孝”之事育之,以“修身塑德”之本誡之,以《三國》《西遊》諸書染之。
兒時往事,每每想來,歷歷眼前。
1978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百姓命運與歷史轉折休慼相連。
吾父“地主之子”的帽子終於被徹底扔入歷史角落,家中光景日盛一日,修房造屋,青瓦碧簷,一口悶氣終得長舒。
此後,因吾父粗通文墨,為人謙遜,歷任大隊幹部,秉公斷事,令人信服。
餘不孝,入初中後,不思進取,荒廢學業。
吾父憂心忡忡,苦口婆心,始終不棄。
吾十餘載求學之路,若無嚴父慈母之堅持,之鞭策,恐早丟學業,一事無成。
憶當年,吾弟念師範,吾讀高中,後進師專,吾父與母早出晚歸,整年辛勞苦作,春售餘糧,秋賣肥豬。
雖三節四儉,頓頓清湯鹹菜,也終難維持吾與弟之生活費用。
吾父常告知:勿忘左鄰右舍之愛惜憐憫,銘記親朋師友之慷慨解難。
吾不勝感激,卻無以為報。
吾父一生,碌碌平凡,然以“孝悌”傳家,“擔當”立身,“堅韌”為性,“書香”作綱,今能安享晚年,了無遺憾矣。
陳文,水富第三中學高級教師。從事語文教學19年,工作之餘,偶爾筆耕,聊以自娛。
用心吐字,用愛歸音,我和你有一場聲音的約會。
——主播 謝 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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