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律?長征》詩與通渭

榜羅會議定方向三軍揮師進陝北

上個世紀三十年代,中國工農紅軍進行了一次艱苦卓絕的戰略大轉移——長征。在長征途中曾多次召開政治局擴大會議,七易落腳點。紅軍到哪裡落腳?對被迫離開根據地流動中的各支紅軍來說,是一直在考慮的問題。

1935年9月26日,毛澤東、彭德懷率領的中國工農紅軍陝甘支隊長征抵達通渭縣西南部的榜羅鎮。27日晚在榜羅鎮中心學校校長室,中共中央召開了政治局常委會議,史稱“榜羅鎮會議”,會議討論了黨和紅軍面臨的任務,研究確定了今後的戰略方針。會議改變了俄界會議關於在接近蘇聯的地方建立根據地的決定,確定將中共中央和紅軍長征的落腳點放在陝北,正式決定以陝甘蘇區作為領導中國革命的大本營。長征以來,經過多次變動長征落腳點,最終在榜羅鎮會議上為紅軍長征確定了落腳點,正式決定以陝甘蘇區作為領導中國革命的大本營,這是黨中央在中國革命的危急關頭作出的具有重大意義的戰略決策,成為奪取長征最終勝利的一個關鍵。

10月22日,中共中央在吳起鎮召開政治局會議,討論通過了榜羅鎮會議決定,毛澤東指出:“榜羅鎮會議改變了俄界會議的決定。因為那時得到新的材料,知道陝北有這樣大的蘇區與紅軍,所以改變決定,在陝北保衛與擴大蘇區”“現在我們應該批准關於榜羅鎮會議作出的改變,以陝北蘇區來領導全國革命”。由此可以看出,紅軍長征最終到哪裡落腳是長期困擾黨和紅軍領導的一個大問題,由於情況緊急,榜羅鎮會議是連夜召開的一次緊急會議,可以看出這次決定紅軍長征落腳點的會議是何等地重要。榜羅鎮會議解決了俄界會議所未能解決的在陝甘建立根據地的具體目的地問題,確定了保衛與擴大陝北蘇區根據地的重大戰略決策,這對於黨中央把陝北作為抗日的前進陣地和領導中國革命的大本營,具有決定性的意義。

確立革命大本營文廟即興譜華章

說起長征,人們會自然而然地想起毛澤東的長征詩詞。他的詩詞不但記下了長征中的重要事件,也讓我們感受到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的風采。從毛澤東現已公開發表的詩詞來看,紅軍長征時期是他創作的高峰期。長征時期是毛澤東一生中最困難、最重要的轉折時期,正因為身處逆境,更加激發了他的創作激情。

紅軍長征落腳點的確定對長期四處轉戰的黨中央和中國工農紅軍長征是無比重要,榜羅鎮會議的召開,真正是“撥開雲霧見太陽”。落腳點的確定,使廣大指戰員歡欣鼓舞,軍情振奮,中共中央領導同志也深深為黨和紅軍度過了最困難的歷史階段,走上蓬勃發展的新徵程而激動萬分。1935年9月29日,陝甘支隊從榜羅出發,於當天到達通渭縣城,這是紅軍爬雪山穿草地三個月以來佔領的第一座縣城。毛澤東向楊得志、肖華詢問部隊的情況後,又不顧鞍馬勞頓,趕到不遠的文廟街小學。他接見第一縱隊第一大隊先鋒連全體指戰員時,首次充滿激情地公開朗誦了他自翻越岷山後醞釀於心的詩篇《七律?長征》,偉人著名的詩作就在這樣一個特定時期以特有的方式首次公諸於世。詩中高度概括了紅軍長征中遇到的艱難險阻,以大無畏的精神表達了紅軍戰士的豪邁之情,《七律?長征》就這樣在通渭誕生。

毛澤東後來在為自己的詩詞作注時說:“萬里長征,千迴百折,順利少於困難不知多少倍,心情是沉鬱的。過了岷山,豁然開朗,轉化到了反面,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從遵義會議到榜羅鎮會議,毛澤東在八個多月後,又創作了《七律?長征》,雖然長征還沒有結束,但最困難、最艱辛的歷程已過去了,紅軍長征快要到“家”了!前途將會一片光明,勝利在望,毛澤東心情自然格外舒暢,對中國革命的前途充滿了信心,詩人那種苦盡甘來、雲開日出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史詩首誦小學堂三軍將士激情揚

《七律?長征》詩就這樣於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一個深秋的傍晚,誕生於西北黃土高原上的小縣城通渭縣文廟街小學。毛澤東在通渭文廟街小學朗誦《七律?長征》詩這一史實,在很多書籍和回憶文章中都有翔實的記載。

據參加過長征的紅軍老戰士、時任第一縱隊一大隊衛生指導員的胡安吉在《毛主席給我們朗誦詩》(轉載1959年第二期《解放軍文藝》)一文中回憶,毛澤東於1935年9月29日到達通渭縣城後,休息了一天。這天下午,支隊召開副排長以上幹部會議,會場設在城東一所小學裡(文廟街小學),胡安吉參加了會議。毛澤東在講完話後,又說:“我寫了首詩,讀給你們聽聽,不知行不行?”接著,毛澤東便高聲朗誦了那首千古絕唱《七律?長征》詩,“毛主席朗誦完了以後,會場上響起了長時間的熱烈掌聲。”胡安吉親耳聆聽了毛澤東的朗誦,印象深刻。這個回憶,得到時任毛澤東警衛員陳昌奉和其他人的證實。

張聞天同志的夫人劉英在其回憶錄《長征瑣憶》中也寫到“9月27日在通渭縣榜羅鎮召開了中央政治局常委會議,正式決定將陝北作為落腳點,到陝北區保衛與擴大蘇區根據地。至此,戰略轉移的任務就要勝利完成,從萬般艱難中走出的中央紅軍面前出現了光明。第二天到通渭城開幹部會,毛主席詩興大發,講話時即席吟誦了後來十分出名的《七律?長征》的詩篇。”

曾參加過長征的紅軍作家成仿吾在其《長征回憶錄》(1977年10月出版)中也記載,當時他作為第一批聽眾,也聆聽了毛澤東的朗誦。

當年紅軍先鋒連的戰士王鑫同志,1983年6月來到通渭期間,回憶起當時的情況無限感慨地說:“那真是激動人心的時刻啊!”

素有“詩人將軍”之稱的肖華上將於1978年6月到通渭縣尋訪毛澤東當年朗誦《七律?長征》詩舊址——通渭縣文廟街小學。肖華將軍是有名的儒將,創作了反映中國工農紅軍長征的大型組詩《長征組歌》,一生中,他幾乎把紅軍在甘肅經過的地方都寫了詩,而唯獨通渭沒寫。於是陪同的同志幾次想請將軍為通渭留首詩,但都被將軍婉言推辭了,他說:“有主席的《七律?長征》詩在,肖華通渭無詩了!”將軍在通渭無詩,並不是想不出妙聯佳句,而是體現了他對毛澤東主席的深深敬重和對《七律?長征》一詩的由衷折服。

落腳陝甘開新局詩篇迅傳海內外

在毛澤東長征時期創作的八首詩詞中,《七律?長征》是唯一一首律詩。全詩以極為凝鍊的詩句,概括了長征歷史的全過程,是思想內容和藝術形式完美統一的精品。

《七律?長征》是最早傳播到國外的毛澤東詩詞。《七律?長征》首次見之於出版物,理應感謝“中國人民的朋友”——美國新聞記者、作家埃德加?斯諾。1936年7月,毛澤東在中共中央所在地保安(今陝西省志丹縣),接受了第一個來到陝甘蘇區的外國人──燕京大學美國講師、懷揣著宋慶齡介紹信的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的採訪。一向不大喜歡談論自己的毛澤東,向這位來自大洋彼岸的西方人敞開了心扉,談了中國共產黨人的理想,談了中國革命的發展,談了自己的經歷。毛澤東前後和斯諾進行了4次長談。7月25日晚上,毛澤東在介紹完中國紅軍波瀾壯闊的長征壯舉後,興致勃勃地揮毫錄下那首著名的《七律?長征》詩贈於斯諾,並建議他到紅軍前線採訪。斯諾在他的回憶文章裡多次提到:“他為我親筆抄下了他作的關於紅軍長征的一首詩。在他的譯員(指英語秘書吳亮平)的幫助下,我當場用英文意譯了出來。”(《斯諾文集》第一卷)。

1936年10月底,斯諾帶著紅軍長征的第一手材料悄悄回到了北平,他把帶回來的採訪手記迅速整理成文,同時把那些英文電訊稿原件提供給他的中國友人──燕京大學的青年學生王福時。1937年3月,由王福時主持編譯的《外國記者西北印象記》(簡稱《西北印象記》)一書,在北平東方快報印刷廠秘密出版。斯諾為這本書提供了毛澤東的照片、《七律?長征》詩手跡等,因而這本書成了最早非正式發表《七律?長征》詩的出版物。《七律?長征》詩單獨刊登在《西北印象記》的封三上,標題為《毛澤東所作紅軍長征詩一首》,這是這首詩最早公開發表。有意思的是,1937年6月,即大約在該書問世的兩個月後,王福時陪同斯諾夫人海倫訪問延安時,就當面贈給毛澤東一本《西北印象記》。毛澤東成了這本書較早的讀者之一,並第一次看到變成了鉛字的《七律?長征》詩。

在《西北印象記》問世半年後的1937年10月,斯諾根據採訪手記而寫的新聞報道集《紅星照耀中國》由英國倫敦維克多?戈蘭茨公司出版,在世界引起巨大轟動,這首詩首次走出國門,走向世界。在這本書的第五編《長征》的結尾處,作者這樣寫道:“我把毛澤東主席關於這6000英里的長征的舊體詩附在這裡作為尾聲,他是一個既能領導遠征又能寫詩的叛逆。”(〔美〕埃德加?斯諾著《西行漫記》)1938年1月,美國紐約蘭登出版社又出版《紅星照耀中國》的修訂版。這樣毛澤東的這首關於長征的詩作,就隨著這本書在西方的暢銷而廣為人知了。全世界的讀者從此都知曉了毛澤東不僅是中國卓越的革命家和軍事家,而且還是一位出色的詩人。

1938年2月,獲得斯諾授權的愛國進步人士胡愈之在“孤島”上海以“復社”的名義主持編譯這本書,為了避免政治上的麻煩,掩敵耳目,就將原書名《紅星照耀中國》改為比較含蓄隱晦的、看書名還以為是本遊記的《西行漫記》。隨著中譯本《西行漫記》的發行傳播,國內的一些報刊、書籍也曾刊登過這首名詩。埃德加?斯諾在《西行漫記》中引用了這首詩,使其成為同世界讀者見面最早的毛澤東詩詞作品。

《七律?長征》是革命戰爭時期傳播最廣影響力最大的毛澤東詩詞。在戰爭時期,出版的書刊雖然有限,但還是有不少報刊、書籍登載、收錄了《七律?長征》。《七律?長征》還曾經被譜成歌曲,在敵後根據地廣為傳唱。從1940年起,這首由王承駿譜曲的《七律?長征》,就在敵後根據地開始傳唱,士兵們都非常喜愛。1945年國共和談期間,民主人士柳亞子還請求毛澤東“寫長征詩見惠”,可見《七律?長征》在革命戰爭年代,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到了1957年元月,剛剛創刊的《詩刊》主編臧克家把編輯部蒐集來的8首傳抄稿連同一封信寄給毛澤東,希望作者能把這些詩詞加以訂正,“發表一個定稿”。不久,毛澤東便給編輯部寄來了他親自校訂的8首傳抄稿和他“記得起來的舊體詩詞”10首的定稿。《詩刊》就把包括《七律?長征》在內的這些詩詞在顯要位置以《舊體詩詞十八首》為總題發表在創刊號上。這是《七律?長征》詩正式公開發表。

把這次正式發表的定稿與斯諾《西行漫記》提供的原稿相比較,我們不難發現其中的變化:1.詩的標題正式定為《長征》,並在題目前標上“七律”。2.頸聯中的出句“金沙水拍雲崖暖”有兩處改動:(1)改“浪拍”為“水拍”;(2)改“懸巖”為“雲崖”。毛澤東對《長征》詩的修改,也為我們留下了動人的詩壇佳話。1952年元旦,原在東北大學任教、後調任山西大學歷史系的羅元貞給毛澤東寫信,他覺得這首詩頸聯“金沙浪拍雲崖暖,大渡橋橫鐵索寒”中的“浪”字,與頷聯“五嶺逶迤騰細浪,烏蒙磅礴走泥丸”的“浪”字含義相同。頷聯、頸聯出現重字,這是歷來詩家所忌諱的,所以他建議將“浪拍”改為“水拍”,以避免律詩中間兩聯對仗句的用字重複現象。這樣一改,“水拍”的“水”字,雖然與第二句“萬水千山只等閒”中的“水”字重複,但畢竟較同時出現在頷聯、頸聯的“浪”字要好,因為這並不犯律,是格律詩允許的。毛澤東欣然接受了羅元貞的意見,並親筆回信,羅元貞為毛澤東改詩的消息不脛而走,從此他便得到毛澤東“一字師”的雅號。羅元貞的建議雖只是一字之改,毛澤東卻十分重視,欣然接受。一代偉人尊重知識、虛懷若谷的大家風範,對詩作精益求精、對讀者高度負責的認真態度,是值得我們永遠學習和敬仰的。

長征星火耀隴原偉人詩篇留豐碑

毛主席在《七律?長征》詩篇裡,熱情地讚揚了舉世聞名的二萬五千里長徵,歌頌了紅軍的革命精神。氣勢磅礴,風格豪邁,如大河奔騰,一瀉千里,在通渭縣城第一次獻給了長征路上的先鋒戰士,極大地鼓舞了他們。通渭是紅軍走出草地後佔領的第一座縣城;是紅軍長征途中舉行過文娛聯歡晚會和大會餐的縣城;是紅軍長征各方面軍過境最全、活動時間最長的縣城;是毛澤東的著名詩篇《七律?長征》詩首次發表的縣城;是中央領導和紅軍將領到過最多的縣城之一;是紅軍三大主力會寧會師前的集結地。

通渭作為紅軍長征途經的重要地區之一,作為《七律?長征》詩首次發表紀念地,偉大的長征精神,已成為通渭人民不忘初心,繼續前行的強大精神動力。為弘揚長征精神,紀念毛澤東《七律?長征》詩發表,由上海大學美術學院設計,上海電視臺與通渭人民攜手共建的《七律?長征》詩碑於2000年9月25日在通渭縣文廟街小學正式落成。

詩碑主體造型為“v”形,其象徵意義為:1.具有世界性,是英文“勝利”的首字母,表示勝利;2.象徵中國革命由此發生了重大轉折,並將中國革命的大本營指向陝北;3.有飛翔的意思,象徵著祖國的騰飛。

紅軍長征在通渭的歷史,是中國工農紅軍長征史上的光輝篇章,通渭這個黃土高原上的偏僻之域,隨著舉世矚目的紅軍長征和著名的榜羅鎮會議而煥發光彩。如今,這片熱土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全縣已進入到一個加快發展的新時期。站在新的歷史起點上,通渭人民正在大力發揚長征精神,與時俱進,銳意進取,正在為建設富裕文明、開放和諧的新通渭而努力奮鬥。

張鳳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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