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比《戰狼》還受讀者追捧的奇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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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01章 偷獵者

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嗚咽的風聲搖下枝頭的積雪,在樹木間盤旋飛舞。

沒了樹葉的森林並不顯得昏暗,寂靜的林中,動物基本絕跡,連啄木鳥和灰喜鵲都看不到蹤跡。

這是頭場大雪,已經下了兩天,大山披上了銀裝,這會,雪停了,有風,只有三四級,並不凜冽。

兩道潔白的身影,距離地面十幾米高的樹木間飛蕩而過,就跟長臂猿一樣,像極了傳說中的雪人!

他們手裡都有一根繩索,繩索拴著帶有機簧的金屬利爪,抓住粗大的樹枝,鉤爪在拉力下收緊攥住樹枝,在悠盪力盡的一刻,兩個身影抖手機簧彈開,爪勾鬆開樹枝,隨著倆人舞動的身體,一前一後飛向前方的下一根樹枝。

他們不是雜技演員,也不是什麼武林高手,他們,是偷獵者!

兩位偷獵者一大一小,歲數小的叫封朗,只有十八歲;歲數大點的叫董金武,其實也就二十二。

此地,靠近邊境線!

他們早在秋天的時候,就在這裡設下狩獵場,不但挖掘了隱秘的地強子,還設置了無數的機關陷阱。

機關不是可以觸發的,要等他們到來才可以使用,否則獵物早早破壞了機關,也只是給這裡的野狼減低了獵食難度而已。

寒風乍起,再次趕來,希望此行能夠大有收穫……倆人快速的在林中悠盪而過,接近了一片高大的柞樹林。

封朗在力盡的一刻鬆開爪勾,單薄的身體像沒有重量一樣,落在一根手臂粗的橫叉上,一把抱住樹幹,頭頂積雪搖落隨風飄散,他已經穩穩站住了腳步。

他身後的董金武,同樣的動作,輕盈的落在了他身邊一棵樹的橫叉上。

封朗吐出一口長長的哈氣,平息片接,扭頭說道:“武哥,就應該是這,那兩棵掛樹就是咱們秋天放倒的。”

董金武站在橫叉上,四處看了看,點頭說道:“嗯呢,應該差不了。”

封朗拽下雪白的脖套露出鼻子,摘掉風鏡,看著不遠處懸掛半空的一棵倒木,臉上露出了笑容:“武哥,道踩出來了,這群憨大憨數量不少呢,幹票大的,加上強子裡的,石頭後幾年的伙食費和你結婚的錢就都夠了。”

董金武看著樹上站立的封朗,也露出了笑容,兩人涉險偷獵,並不是他們貪財,而是他弟弟董金石考上了燕京大學……

大學讀書有助學金,學費也攢出來了,但生活費一年一兩萬,他們所在的邊陲,壯勞力一年也就一兩萬的收成,這可是不小的負擔。

封、董兩家世代交好,封郎跟董金武的感情更不一般,拿他當親哥哥,這次跟著冒險來到老林子裡,就是為了讓董金石能夠完成學業,武哥能娶一房媳婦。

“武哥,幹活吧……”封朗看了看天空,說道:“過一會日頭就出來了,大個要回窩了。”

董金武活動了下身後的掛管槍,笑著說道:“小狼,弄完這一票養兩年,你也該到娶媳婦的年齡了,到時候再來一趟。”

“武哥,想那麼遠幹哈。”封朗一邊悠盪起爪勾,一邊說道:“爺爺常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所以啊,你結婚後我就去大城市打工,娶個城市妹子回來多好,讓城裡妹子給我爺爺揉腿,多美。”

“哈哈,還城裡妹子。”董金武笑了,靠近那棵倒樹,開始佈置機關:“城裡妹子不但會美還都是包租婆,你要真能娶到可美出鼻涕泡了,都有好多樓呢……”

倆人輕鬆閒聊幾句,就安靜了下來,靜靜的忙碌,佈置機關,但都不落在雪地上,像極了一些大片中珠寶大盜的手段,懸掛半空,不時上下,就是不踩到雪地。

倆人都是苦命,封朗十二歲那年,倆人的父親,還有董金武沒有娶媳婦的二叔,冬天出去了,到了夏天才回來……董二叔斷了一條胳膊,帶回了倆人父親的骨灰和遺物!

董二叔大病一場,耗盡了兩家所有的錢,病好以後也成了廢人,董金武的母親也勞累過度,成了藥罐子;封朗的母親,受不了巨大的打擊,倆月後扔下封朗和六十多的爺爺西去了!

封朗的爺爺從此更顯蒼老,每天連話都不說,除了悶頭鼓蛤蟆煙,就是上山跑山,弄點野菜野味賣錢撫養封朗。

封朗很想知道父親他們到底怎麼了,父親的武功可是很厲害的,在他眼裡,就是個大俠般的人物;董金武的父親和二叔,也都是高手,槍法更是厲害,怎麼就會遭遇不測呢?

他一直沒有問,也沒有流淚,似乎一夜間就長大了。

封郎小學剛畢業,爺爺上山崴了腳不能下地,才十四歲的他挑起了家裡的重擔,離開了學校,跟董金武上山下河,一晃四年過去了……

嗚咽的風中,倆人熟練而快速的忙碌,不到一個小時,倆人如同大鵬一般從半空飄落,落在鹿道的左右,小心的將機關的繩索從雪下掏過來,跟著身後的雪白披風鋪開,一點點的用雪壓住邊沿,倆人的身影消失了。

寂靜的林中,風聲依舊,相信最多三四天,就會颳起煙炮,他們在那之前必須返回,否則行走將極為困難,因為封山了!

倆人的身影消失,老林子裡沉寂了。

大概過了半小時左右,遠處,一溜黑影蜿蜒走來,這是一群馬鹿,他們稱之為憨大憨,或者大個。

打頭的馬鹿堪比一匹壯馬,頭頂的八叉鹿角烏黑粗壯,這是一個正當壯年的雄鹿,也是鹿群的首領。

大雪封山之前,它們必須找到幾處便於覓食的位置,好渡過漫長的冬季……

馬鹿沒有攻擊力,就算鹿角尖端閃著光澤,也嚇不退餓狼;所以它們比大多動物機警,因為最有利的武器,就只有奔跑了。

馬鹿有個毛病,走過的路會重複行走,所以在山中踩出了光溜的小路,沒有意外,一般不更改路線。

它們悠閒的靠近了陷阱,敏銳的感知沒有讓它們意識到正在走向鬼門關,鹿群排著長長的隊伍,在那頭公鹿帶領下,慢慢的,進入了陷阱區域!

突然,打頭的雄鹿馬失前蹄,身子一歪,在即將失衡的剎那,奮力躍起,拽起一蓬炸碎的雪塊,雄鹿發出痛苦的鳴叫,腳下一個踉蹌,抬著左前腿,站住了腳步。

雄鹿的前蹄子,踩進了一塊半米見方的木板中間的窟窿,打斜釘進去,露出兩寸多尖銳的鋼釘刺進皮肉,卡住了它的蹄殼。

這玩意叫捉腳,廉價,好使!

有經驗的獵人會根據鹿道上的痕跡安放陷阱,讓鹿蹄子踩進窟窿,被鋼釘卡住蹄殼。

木板上帶著鋼絲繩,拴著一段可以拖動的木頭,這能耗盡獵物的體力,到那時候,就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都可以輕鬆的上前給獵物抹脖子!

鹿群慌亂了下,在頭鹿痛苦鳴叫聲中沒有發現異常,幾頭雄鹿慢慢靠近,小聲鳴叫安慰頭鹿,卻沒辦法讓它脫離陷阱。

捉腳,只是讓鹿群停下來,真正的殺招在後面。

幾頭體格健壯的雄鹿靠近,母鹿帶著當年的幼鹿裹步不前,焦躁不安的觀察周圍,突然,一棵打斜懸掛鹿道上方的倒木突兀墜落!

倒木距離地面,只有三四米高,不等下面的馬鹿反應,一下子壓住了兩頭雄鹿的腰,論噸計算的重量,瞬間將兩頭鹿壓垮,砸在了底下。

突起的變故,讓鹿群在悽慘嚎叫響起的一刻炸群,蹬起漫天雪霧,四散逃命!

董金武在雪下拉動了機關,封朗卻沒機會了,他那棵倒木下面只有兩頭不大的當年幼鹿,不值錢不說,也不能讓鹿群損失太大。

殺雞取卵,斷然不可!

逃命的馬鹿先後有四頭大個,動作快的雄鹿狂奔中一個直立,就跟戰馬一樣直立起來,奔跑的慣性讓後腿趟起雪霧衝向了前方。

噗!嗵!嗵!

四頭馬鹿一個漂亮的翻身,頭後腳前的砸在了雪地裡,掙扎著,蹬飛漫天的雪霧,卻站立不起,它們發出微弱的鳴叫,就跟被攥住脖子的公鴨一樣,掙扎著,生機迅速離去……

它們鑽進了套子裡,活命沒機會了。

馬鹿的習慣,讓它們陷入了萬劫不復,要不是遇到危險,下坡衝刺可以迅速提高速度逃遁,也不會鑽進為它們準備的套子裡。

慌亂中,頭鹿顧不上腳上的疼痛,在被壓住的兩頭鹿絕望的哀嚎聲中,掙扎著,三條腿邁動,拖著木頭離開了鹿道。

它必須儘快逃離危險!

封朗和董金武臥在雪下,一動不動,透過不大的縫隙,看著頭鹿掙扎離去。

他們這會不能露面,否則頭鹿會拼命,掙脫捉腳逃命,就算蹄殼脫落最終會凍死,那也輪不著他們收拾了。

好獵人就要有耐心,受傷或者瀕臨死亡的馬鹿,沒看到人或者天敵之前,它們會慢慢的等死,而一旦有敵人出現,會本能拼命!

所以,他們要等。

兩人都不知道,在鹿群發出嚎叫聲中,遠處幾百米外,五個一身雪白的人影頓住,跟著迅速奔向這裡。

他們,手裡都抱著先進的突擊步槍,還有一杆狙擊槍。

第0002章 生死搏命

兩頭哀嚎的馬鹿,生機漸漸流逝。

封朗倆人依舊沒動,哪怕頭鹿已經掙扎出去了百十米,他們要保證頭鹿看不到他們的身影,才會出來打掃戰利品,然後追蹤頭鹿,在它體力耗盡的時候,輕易獵殺。

就在這時,倆人在山林裡練就的,近乎動物本能的危險預知能力,突然讓倆人心裡升起不安!

他們不知道這代表什麼,但都將身體藏的更加嚴實。兩人跟雪地已經融為了一體,並且離鹿道十幾二十米,不會輕易被發現,因為,沒有足跡。

莫名的不安中,時間悄悄過去,倆人終於聽到遠處有咯吱咯吱雪地行走聲音,哪怕非常微弱,卻瞞不過兩個從小就在雪地裡生活的獵人。

他們不敢轉動頭顱,呼吸更加微弱……

這裡人跡罕至,大山裡,巡山的都沒有,來的,肯定不是什麼可以打招呼的人;就算對方也是偷獵的,大山裡見財起意的事情多了去了!

來人逐漸靠近,還有五六十米的一刻,董金武眼睛突然瞪大!

他看到了,那些雪白的身影、那些制式武器,就算不知道什麼槍,也不耽誤他判斷出,那些人是軍人!只是不知道是邊防兵還是森林警察。

“小狼,千萬別動!”董金武大驚,小聲喊道:“不管發生了什麼,也不要動。”

“好的,武哥。”封朗小聲應了,心跳卻跟著加速,讓他一陣陣的心慌,呼吸都有點困難!

他雖然答應了,卻鬼使神差的摘掉了棉手套,慢慢掏出子彈,顧不上冰涼,含在嘴裡一顆,中指食指夾了一顆,偷摸的做出了反擊的動作。

董金武不能讓封朗出事!他必須保護封朗周全!

他們即便被抓,只要不供出藏身的地強子,罪行也不大,就是個偷獵而已,而且還是剛剛開始,最多判幾年到頭了。花點錢,幾個月就能出來,沒啥大事。。

所以,董金武雖然心跳加速,也沒太緊張。

五個雪白的身影,抱著突擊步槍,靠近這裡百米的時候,狙擊手在一處凸起的位置,架起了狙擊槍,四人交替掩護,慢慢摸了過來。

他們看到了倒在雪地裡的馬鹿,樹幹下壓著的馬鹿,也看到了掙扎前行的那個大個傢伙,但就是沒看到人,連痕跡都沒!

五人基本上有了判斷,跟之前猜測的不一樣,只是一群倒黴的馬鹿,掉進了偷獵者的陷阱……

這些人都很好奇,沒人的陷阱居然一下子逮到了這麼多,人少了用槍打,也不見得能打到這麼多啊,除非有他們一樣的自動步槍,還得有他們一樣的槍法才行。

四人依舊很小心,就算是偷獵的,他們也不會大意,直到確定沒有足跡,周圍幾十米都看不到人走的痕跡,只有馬鹿奔跑的足跡。

四人終於站住腳步,其中一人小聲彙報,得到回覆就地查看,確認沒有危險,繼續探路,他們再次開始動了,互相交替掩護,小心的靠近了殺戮場!

歪果仁?!

雪下倆人驚疑不定,不知道這些不知道哪個國家的,荷槍實彈的傢伙跑這邊來幹嘛,但更不敢動了。這些人可不是國內當兵的,誰知道他們幹嘛的?

這四人可沒閒心管偷獵的,但是任何風吹草動都要小心在意。

四人小心翼翼的摸到了殺戮場,四周仔細查看,確定這是下雪前就弄出的陷阱,並沒有人的一刻,四人都鬆了口氣。

打頭的傢伙看了看周圍六七頭的馬鹿,回手做了幾個手勢。

接到安全的指令,狙擊手收起槍,小跑著,趟著雪奔來,顯然明白這是要順便弄點肉了。

封朗已經看到了人影,心臟砰砰跳動中,緊張的已經難以呼吸……他不知道將會遭遇什麼,雖然來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畢竟歲數小,緊張在所難免。

五人聚齊,分散著,慢慢走到了狩獵場的邊緣。

終於,再次確認沒有異常。

帶隊的徹底放鬆,在耳麥裡彙報了下,就準備帶點肉回去,再有幾公里到越境的位置了,只要過江,他們就安全了。

這麼新鮮的馬鹿肉可不多見,帶點過去,可以填補下他們食物的虧空。一路狂奔不敢靠近人煙,他們攜帶的食物已經不多,越境後,還要幾十公里才能有人家呢。

他目光看向馬鹿,準備下令割取馬鹿裡脊帶走,突然,一絲異樣進入了他的視線。

他目光迅速轉回,看向不妥的位置……他瞳孔一縮,那裡是偽裝出來的,有一個不明顯的凹坑,細看卻能看出那不是雪地!

董金武拉動機關陷阱的時候,導致斗篷觸動的關係,斗篷不再平整,雪粒集中到了一起,將斗篷壓出了凹坑……

那傢伙看出偽裝的一刻,根本來不及示警,手裡槍口一甩,噗噗聲中一個長點射就擊中了那個位置。

槍響的一刻,其他人動作敏捷,紛紛隱蔽,身影閃爍中,槍口都指向了那裡。

居然敢開槍!!

董金武感覺肩窩一木,暗自咒罵知道已經中槍。對方直接開槍,他知道這些歪果仁肯定不是好人,這事不能善了,也不知道傷勢如何,頓時戾氣勃發,毫不遲疑的扣動了扳機!

開槍的傢伙正撲向一棵大樹,準備尋找戰術掩體,子彈就呼嘯而來,準確擊中了那人的腦袋,嘭的一聲,來了個萬朵桃花開。

這麼近的距離,就算那傢伙身手了得,也躲不開鎖定他的一槍。

“小狼,快跑!!”董金武開槍,隨即怒吼一聲,掀飛身上的雪,猛虎一般的撲出。

可是,他沒機會上子彈了,他那是掛管,沙槍底座半自動槍管的土造槍,即便打子彈,也是開一槍,掰開退掉彈殼上一發子彈,跟沙槍一樣。

董金武肩窩受傷,他上彈絕技無法施展了,況且手裡根本沒子彈,現掏已經來不及了,他就是想讓封朗趁亂逃走而已……

槍聲響起的一刻,剩餘的四個白色的身影迅速隱蔽,槍口鎖定射擊的位置,隨著那傢伙槍聲停頓,頭顱血漿四濺倒仰倒地,前方雪霧飄飛中冒出人影的一刻,紛紛扣動扳機。

噗噗聲驟然密集,遠處,董金武的槍聲讓已經掙扎出二百餘米的頭鹿一哆嗦,顧不上尋找敵蹤,奮力一掙,愣是將那些鋼釘拽彎,撕掉了蹄殼,留下一路血跡,無聲的撒腿狂奔而去。

變生肘腋,槍響的一刻,封朗沒來得及開槍,可緊接著他的視線裡看到武哥身上冒出了血花!

封朗立刻就瘋了,血絲迅速爬上眼球,雙眼瞬間血紅,臉上肌肉扭曲著,雪霧飄飛中沒有逃跑,拉動繩索的一刻,扣動了扳機。

槍響!

一個傢伙的頭顱應聲炸裂,封郎奮力撲出,槍一下子掰開,彈殼掉落,手裡的子彈就塞了進去,跟著單手舉槍一抖,槍管合上的同時,再次扣動了扳機。

封郎的角度正好是夾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董金武那裡,在他拉動繩索,掛木突兀墜落,一下子砸中躲在樹邊開槍的傢伙,所有的槍口都被引向那裡,他的槍口指向第二個目標,那傢伙才頭皮發炸,但翻滾躲避的同時,子彈輕鬆就鑽進了他的後脖子……

封朗雙腳即將落地的剎那,槍管再次掰開,彈殼掉落的一刻,噗的吐出嘴裡的子彈,準確的吐進了彈包。

最後一個傢伙大驚中調轉槍口,槍口噴出火焰的同時,封郎手中槍咔噠合上,他依舊單手,肋間一木的瞬間,嘭的一槍,打中了十來米遠那傢伙的頭顱!

他沒有停頓,翻滾中一把抽出腿上的厚背尖刀,在雪中手腳並用,奮力撲到木頭底下掙扎的那傢伙身邊,在對方絕望的嘶吼聲中,毫不遲疑的一刀捅進了他的脖子。

“武哥!!”刀都沒顧上拔出,封朗吼叫著撲向了董金武。

董金武中了五六槍,進氣少出氣多,已經進入了彌留之際。

封朗煞白扭曲的面孔出現在他的視線裡,董金武突然精神了一下,眼中有了神采!

“小狼,快走!”他嘴裡冒著血沫子,費力伸手從脖子裡拽出一根黑黝黝繩子,上面栓著一個吊墜,同樣黑黝黝,不知道是鐵環還是扳指:“這個指環……在石頭畢業後……要是不學好……不跟你親近……不聽你的話,就不要給……他了……老一輩的守護,就到此為止吧……幾百年了,咱們兩家盡力了……回去後你娶個城裡妹子……過普通人生活吧……”

“武哥……武哥!”

封朗攥著指環,跟他脖子裡帶著的一樣的,當年父親的遺物,不知道是金屬還是木頭的指環,放聲大吼。

他不知道武哥說的守護是什麼意思,這會,悲痛已經填滿胸腔,再裝不下其他。

“武哥!武哥!”封郎不斷的嘗試,想堵住那些冒血的窟窿,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喊得嘶啞,已經沒了人聲!

董金武已經不行了,不過是迴光返照,他確認封朗已經安全,心中再無牽掛,手一鬆,槍掉落在了雪裡,氣息全無。

“武哥……”封朗瞪圓了眼睛,嘶聲吼叫,卻並無眼淚冒出。

殺人的恐懼,以及巨大的悲痛,幾乎擊潰了封朗,他還不知道,這是一支實力強悍的武裝!

此時,在幾公里外,更多的人行進在密林中,他們聽到槍聲,一部分人已經加速奔來……

第0003章 危機降臨

封朗足足喊了兩三分鐘,聲音嘶啞,大腦缺氧,身體搖搖欲墜,董金武到底是沒能再睜開眼睛。

他沒有流一滴淚,兩個眼角卻蜿蜒流下鮮紅的血跡。

封郎沒有暈逆,無力嘶喊的一刻,抬手蹭了下眼角撕裂流下的血跡,將手裡的指環吊墜戴在了脖子上,小心的塞進了棉襖裡。

“武哥,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嬸子,二叔和石頭。”他看著臉上肌膚已經發白的董金武,極為平靜的說道:“等石頭畢業,我就給你報仇……我一定殺光這些王八犢子!!”

封郎聲音嘶啞,語氣森寒,不是很濃重的東北口音帶著無盡的恨意。

風聲嗚咽,似乎在哭泣。雪花從枝頭被搖落,努力的要掩蓋住這滔天的恨意還有血腥的殺戮場。

林間,他那單薄的身影穩穩站立,似乎,瞬間長高了兩公分。

這一刻,他不會再緊張的渾身僵硬,這一刻,他不會再緊張的連胳膊都動不了了,這一刻,要是回到對方開槍之前,他會毫不猶豫的終止對方的動作。

靜立了一分鐘,將武哥的面容深深印在腦海中,他猛地掉頭,在雪窩裡拽出自己的揹包,掏出自制的傷藥,利索脫掉棉襖掀開秋衣,快速給肋間那道皮肉翻卷的擦痕上藥。

跟著,迅速穿上棉襖,揹著自己的槍來到幾個死人身邊,抓起雪裡的槍擺弄了下,覺得是把微衝。

擦乾淨槍上的雪粒,他沒有猶豫直接塞進揹包,跟著將對方的揹包裡的東西倒在了雪地上,挑揀彈夾,子彈,還有手雷,和像手雷一樣的物體,手槍,全部塞進了揹包。

摘掉對方揹著的長槍,研究了下,感覺怪怪的,但沒有扔下,直接背上。

匕首啥的沒動,他不是軍事發燒友,家裡連電腦都沒,偶爾去網吧也是看書補課,試圖完成學業居多,遊戲基本不玩。

他哪裡知道,這個揹包裡的東西都是高科技結晶,不論那傢伙剛才使用的微衝,還是身上揹著的AK74M,都是目前老毛子最先進的武器,連帶手槍都是著名的馬卡洛夫式手槍。

那些人身上的防彈背心,包裡的夜視儀,哪一個不比那把短小,拿在手裡沒有一巴掌長的小手槍要實用,值錢!

這是一支精銳,卻被善於隱藏氣息的兩個華夏獵人辦了。

他們實力僅次於著名阿爾法的精英,在世界都能排上名次,卻在山林裡,沒有大意的情況下,被兩個沒有丁點軍事素養的獵人幹掉了,還是以少勝多。

封朗此時眼中只有武器,偶爾玩一回CS,加上自己本身是炮手,也就是獵人,當然關注點都在武器上了。當然,現金他一點沒拉,就算花花綠綠的不是RMB。

他將這人身上和揹包收拾利索,跟著來到其他幾人身邊,又背了一把突擊步槍,將所有彈夾全部收拾起來,一人兩把,一大一小的手槍也都沒放過,拿著那把霸氣的狙擊槍比劃了下,扣上了鏡頭蓋。

封郎收拾好那些槍械,來到董金武的身邊,將槍豎在他身旁,深吸了口氣,放下已經幾十斤重的揹包,抄起董金武的揹包找出斧頭,拎著厚背尖刀就走向了那些馬鹿。

這些,他不會扔下!

一根鹿鞭四五千,大點的五六千;一個鹿心也要一千多塊,兩千塊。加上鹿筋,鹿眼窩,一頭公鹿差不多一萬塊呢。

這是武哥拿命換來的,他怎麼會扔掉!

他安靜的嚇人,揹著三杆槍,輪動斧頭快速劈砍,血漿飛濺中直接開膛,割掉鹿鞭,摘出心臟。

拿出心臟後,點燃打火機專用的氣罐,經過改裝的噴頭噴出火苗的一刻,拿著還冒著熱氣的心臟迅速湊近火苗,焦糊味道剛剛飄起,心臟的血管部分驟然收緊的一刻,結束了最後一道工序。

鹿心,值錢的是鹿心血!

要是不會處理會導致裡面的存血流盡,就不值錢了,滿的曬乾後一千大幾兩千塊,碰到心臟不好急用的,三千四千也不是沒有過。

野生的,跟家養的可兩回事,差著勁呢。

雪地裡,橫七豎八的屍體中,封朗獨自無聲的忙碌……

這一刻,他臉上看不到一點悲痛,只是陰沉著,跟要滴出水來一樣,但心裡卻跟刀割一般的疼痛。

第一次殺人,竟然沒有讓他崩潰。除了開始冒出了點不適,這會,他看到那些死人,跟看到馬鹿的屍體沒啥區別。

鹿心好處理,鹿筋抽起來要麻煩點,但也沒有太耽誤,他這活幹的多了,要不是家裡森保盯上了他跟武哥,他們就不至於跑到這來冒險了。

風聲嗚咽依舊,林中熱氣隨風飄蕩,濃濃的血腥味被風吹散,但這裡依舊跟殺豬場一樣,滿地刺目的血紅,血腥氣濃郁的近乎粘稠。

半小時之後,封朗潔白的衣褲已經沒了白色,後背斑斑紅點,正面全部血紅,原本俊朗的面孔,變得血糊糊一片,看著有些猙獰!

他僅用了二十分鐘不到,六隻馬鹿全部開膛破肚,摘掉了值錢的部件,分類裝進了攜帶的方便袋裡,塞進了武哥的揹包。

封郎此時並不知道,一群同樣一身雪白,抱著同樣制式武器的身影,從七八公里之外,一路狂奔而來,這會距離他連千米都不到了,最多六七百米了!

而另一個方向,同樣有一群全身雪白的身影在林間狂奔,目標,也是他這裡。

雪地狂奔不容易,雖然山半腰的雪只有半米不到,七八公里距離,他們半小時也到不了。

武裝五公里越野就算他們是強者,不論山道林間,平時二十分足夠,但這會腳下鬆軟,半小時能到就不錯了,更何況還不止五公里。

正是這樣,給封朗忘記槍響後會引來麻煩,沒有及時離開,留出了足夠的時間。

封朗拎著滿是凍結血漿的斧子,遊目四望,似乎,在尋找那隻頭鹿。

半響,他吐出一口長長的哈氣,似乎才回過神來,他拎著已經有二十多斤重的揹包,返回武哥身邊,一樣樣的將武哥身上的東西收起,依舊沒有掉淚。

封郎收拾利索,看了眼身上已經血紅的衣褲,扭頭看向地上的屍體,略一猶豫之後摘掉搶,迅速脫掉已經板結的衣褲,挑了身乾淨的,快速扒掉穿上,沒有丁點忌諱那是死人的。

他要安全返回,沒有點偽裝手段很容易被發現,被森警抓住就是麻煩。

看著脫掉外罩、披風,露出的脖子上那個冒著綠色火苗的骷髏頭標誌,封朗滿腔的恨意,

盯著那個標記看了片刻,他收回視線,用雪洗掉了臉上手上的血漿,看向武哥的冰冷屍體準備火化,他要帶著武哥骨灰回去……

突然,他已經有點麻木的大腦驟然發炸,強烈的不安讓他汗毛根根豎立!

他一下子清醒了,瞬間從混混僵僵的狀態裡醒轉,眼神陡然銳利,抄起自己的掛管,拎起了那把狙擊槍,哈腰奔向旁側的高處。

他到了邊緣,小心的探頭查看,不知道這種從沒有過的,讓他發毛的感覺意味著什麼,看了眼周圍,卻沒發現什麼異常,覺得奇怪之餘,依舊不踏實,於是慢慢舉起狙擊槍,摘掉了鏡頭蓋開始收索。

跟著他看到了遠處幾百米外的雪地裡的痕跡!

還有人!

封郎一驚,迅速跟著足跡搜尋,跟著看到了二百米外,一群雪白的身影在林中縱跳飛奔,速度相當的快!

他手中鏡頭一轉,找到了另外兩溜痕跡的主人,同樣一身雪白,同樣抱著跟自己收拾的戰利品一樣的槍支,同樣奔跑迅速,在潔白的雪地裡,跟三支利箭撲向這裡。

封郎剛剛看清三支包抄的人影,突然頭皮一陣發炸,大駭中下意識的一低頭,臉一下子砸進了雪裡!

那陣冰冷的感覺剛剛傳進腦海,咻的一聲尖嘯,耳鼓受到刺激的同時,一枚子彈貼著他的頭皮在棉帽子上鑽了個窟窿,頭皮火辣辣的一疼,帽子就被掀飛,掉落身後。

我艹!

封朗瞳孔驟縮,一縮脖,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那個位置,抓起帽子戴上,拎著兩杆槍哈腰就跑。

三夥人粗略看到要有十幾個,沒二十也差不多了。

別說都是制式武器,就算沙槍,他也不是神仙,不跑,絕對的傻狍子。只是奇怪那槍為何沒聲音。

他幾步就奔到收拾好的東西跟前,顧不上狂跳的心臟,也顧不上檢查頭頂受沒受傷,將兩人的揹包塞進一個戰利品的大揹包裡,用力甩到後背上,抄起挑好的兩杆突擊步槍,抓著武哥的掛管橫在了揹包上面。

封郎動作飛快,短短几秒就收拾利索,就在哈腰要扛起武哥的一刻,咻的一聲尖嘯,在他哈腰的同時,一枚子彈掠過他的後背,鑽進了他前方的雪地裡,炸起一蓬雪霧和凍土。

不好!!

封朗大驚中一個翻滾,跟著抓起自己的掛管,抓起那杆狙擊槍的一刻,又是一聲尖嘯傳來,剛剛縮回拿槍的手,一枚子彈就擊中了他拿槍的位置,嘭的一聲,炸起的凍土打在他的臉上生疼。

封朗一下子靠在了身後的樹上,這一刻他呼吸急促,心跳加快,看了眼幾米外的武哥,一咬牙,費力的站起,哈腰狂奔而去……

他帶不走武哥了,再不走,他也別指望活著了。

封郎此時的決定無疑是對的,但是,他忘記了自己身背的負重了,十把手槍,五把微衝,全部的武器兩個基數的彈藥,兩把AK74M,兩把土造掛管,一把 SVD 狙擊步槍,還有手榴彈煙霧彈,閃光彈……

一把狙擊槍就五公斤了,就算微衝手槍都不沉,可那是鐵的啊!數量多了,一樣是難以承受的負荷。

還有六根鹿鞭,六個兩個成人拳頭還要大的心臟……

這些全部加起來,封郎的負重已經超過了五十公斤!

第0004章 命懸一線

封朗撒腿就跑,知道再不跑就沒命了。

對方的槍法之準,讓他清晰的意識到,剛才不過是僥倖。

他剛起步,速度還沒起來,身後沉重的揹包讓他感覺起不來速度。

於是他奔跑中顛了下,試圖調整下揹包,好加快速度。

就在他身體一晃,揹包顛起的剎那,咻的尖嘯聲中,他前面的柞樹哆的一聲,多了個窟窿。

衝擊力撞的樹身震動,積雪紛紛掉落,隨之被風捲起,慢慢飄散。

子彈就貼著耳邊掠過,尖嘯聲刺激的耳鼓生疼,封朗一驚,汗毛炸立中一晃,變換了方向,飛奔中繞過了那棵柞樹。

他剛剛躲到柞樹後面,尖嘯聲同時掠過身邊,在他的肋間衣服上鑽了個窟窿,險些打中他的後背。

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死亡如此之近,頭髮根根豎起中,左右晃動,爆發出最大的速度,在林中狂奔而去。

遠處一棵柞樹上,一個滿臉鬍子的傢伙嘴角撇了撇,遺憾的晃了下腦袋,收起一把帶著消音器的狙擊步槍,三米多高縱身跳下,快速追趕狂奔的隊友。

剛才那個揹著他們的揹包,揹著好幾把武器的身影運氣太好,不是他槍法不準,而是在他開槍的同時,對方正好有突兀動作,導致一槍沒有打中。

要不是看到對方那些動作並不是軍事標準動作,他都懷疑那是個軍中高手。

封朗揹著揹包拎著狙擊槍,鎖定兩千米開外的山包狂奔。

他知道,那裡是他唯一有希望逃離的地方。

那裡,山包背後的溝塘子裡是成片的五味子藤和狗棗藤,除了跟著腳印,很難看到身影,也就沒了被瞄準的威脅。

出了溝塘子,他就有把握甩掉追兵。

串樹,可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也不是一般人能明白足跡消失原因的。

只要不被看到串樹的身影,他就能消失。

憑藉這身本領,他跟武哥無數次的躲開了圍追堵截的森警,在老毛子地界也避開過數回追蹤。

他不能返回地強子,那裡,有著不少於後背揹著的,甚至價值更大的獵物器官。

而且倆月了,鹿心鹿鞭都已經乾透,除了那四個帶著半截下肢,加起來四五十斤的熊掌凍著,是新鮮的外,基本都是幹品了,連熊膽都是乾的。

那同樣是武哥拿命換來的,斷然不能有失,甩掉追兵,他一定要全部帶回去。

奔跑中,一陣心悸猛地襲來。

封朗狂奔的身體一側,晃動中變相了。

就在他變相躲進大樹後面的一刻,咻的一聲,一枚子彈貼著他的肩頭上方掠過,不知道擊中了哪棵大樹,讓林間捲起一片雪霧。

“見鬼了!”遠處,一個狙擊手盯著狙擊鏡裡不時出現下,卻沒有固定方向,不知道下一步會落在何處,還在狂奔的身影,不敢置信的咒罵了句。

他的槍法同樣不差,鎖定了飛奔的身影,算準了對方下一步的落點,不到二百米,不敢說閉著眼睛都能打中吧,起碼十環,打中腦袋是輕而易舉。

可是,對方就是沒中槍……

追擊,動作迅速,三支利箭短短數秒就奔到了殺戮場地。

正面靠近的六個傢伙看到滿地刺目血紅,猛地一頓。

饒是見多了血腥,也被滿地凍結的鮮紅血跡,還冒著熱氣,腸子臟器流淌一地的畫面嚇到了。

偷獵的……

幾人瞬間明白了這裡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那些馬鹿的屍體零件都被割掉,滿地刺目鮮紅也不是戰友的,戰友的屍體還算完整,只是滿地的裝備被丟棄。

幾人跟著看到了董金武的屍體。

那年輕的面孔,地道的東方黃皮膚,黑頭髮,他們怎麼會認錯,這不是軍人,只是一個華夏獵人……

怎麼可能……

檢查完戰友的情況,帶隊的拿著個找到的子彈殼,幾人相互看了眼,帶隊的深吸了口氣,快速彙報。

接到彙報,遠處正在趕來的另一支人數少了一半還多的隊伍,押著著一個穿的相對臃腫,勉力跟上他們腳步的傢伙正在奔跑,接到這個信息大是意外,反應跟這六個一模一樣。

他們不是聞名遐邇的阿爾法,也不是神秘的信號旗特種部隊的精英,但實力絕對不弱,裝備更是跟阿爾法近似,基本用的都差不多。

這樣的精銳,怎麼可能被偷獵者幹掉了?剛才的槍聲明明不激烈,就幾槍,顯然是迅速被消滅,連膠著都沒。

知道槍響就有可能驚動邊防兵,負責指揮的迅速下令,留下一人收拾戰友遺骸,其他人追擊不變,務必抓住逃跑的那個傢伙,他們越境前,絕對不能有丁點消息走漏。

接到命令,正中停頓的隊伍再次動了,留下一人,五人迅速追趕封朗的足跡。

即便槍聲會驚動邊防,他們的武力也不是一個班的邊防兵能擋住腳步的,幾公里就到邊境,再遠處的部隊無法趕到了,就算直升機都白搭。所以,指揮官並沒有太緊張,不過還是更改了行進路線。

飛奔中,封朗如芒在背,不回頭也知道對方正緊追不捨。為避免被擊中,他奔跑中儘量挑選樹木密集的位置,並做出左右避讓的假動作。

狂奔千米,對方愣是沒能攆上,但已經靠近百米了,距離縮短了一半。

可是,他這會已經意識到了,揹包太沉了,壓得他腿跟灌了鉛一般,抬不動。

呼吸,也開始紊亂,喉嚨乾澀,胸腔火辣辣的,即將到極限。

但他不能扔下揹包,那裡面是武哥用命換來的東西,他必須帶走。

他也沒想過要扔掉那些武器彈藥,或者說,沒想到。

眼見還有千把米就要登上山頂,封朗咬著牙,拼命的奔跑,還要做著剛剛逼迫下掌握的假動作,讓身體不時的晃動下,改變運動軌跡,計算步伐,儘量快速的躲到下一棵樹後。

都說強壓下會出現意外的效果,封朗這會就是,雖然動作不規範,但已經有點像軍人躲避子彈的方式,也就是所謂的避彈步的感覺了。

前面逃跑的傢伙左右晃動的狂奔,動作敏捷,但後面的追兵已經看明白了,這不是個軍人,鞋子就不是,動作也根本不是。

讓一個偷獵者領跑,這些精英備受打擊,而且對方油滑似魚,在樹木的遮擋下,這麼近了愣是一槍沒打中。

一追一逃,兩方在林間迅猛飛奔。

封朗的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爬坡還如此的負重,這會,已經談不上狂奔了,充其量叫踉蹌奔跑。

這會,他再也無法做到急速避讓,只有在奔跑中突然把著一棵樹,身體驟然轉向,來實施躲避。

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他堅信,越過山包沒了子彈的威脅,躲開視線,他可以逃出昇天。

雙方距離在慢慢的拉近,這會,打頭的隊伍距離封朗不足七十米,已經清晰的看到了他身上的一切。

這小子怎麼不扔掉槍,扔掉揹包……

追趕的這些精英很奇怪,不明白逃命呢,幹嘛還揹著那麼多槍,還有兩把顯然是土造的槍。

但他們已經可以輕鬆鎖定封朗,追擊中,四五個身影半跪著,紛紛扣動扳機,封鎖封朗躲避的步伐。

眼見還有幾十米就上到山包頂端了,下坡一個衝刺就可以鑽進鬧瞎塘子,鑽進溝塘子,避開視線,就可以串樹,讓足跡消失逃出昇天了。就在這時,突然,一陣強烈的心悸猛地襲來。

封朗下意識的手一下子把在了眼前的樹幹上,身體瞬間藏進了樹後。

他還沒躲好,子彈就咻咻在大樹兩邊飛掠,甚至打在樹幹邊沿,炸出一蓬蓬的碎屑,樹頂雪霧飄飛中,視線為之一暗,讓踉蹌躲在樹後的封朗驚駭中一下子撲倒。

子彈太密集了,雖然沒有槍聲,但那咻咻的尖嘯讓人心驚肉跳,頭皮發麻。

這就是戰場才有的效果,他一個小老百姓哪裡見識過。

但積雪粘在臉上的一刻,冰涼讓他瞬間清醒。

這裡不行!

他狂喘著,判斷出形勢,知道逃不了了,戾氣勃發,拎著狙擊槍,鎖定前方一棵倒木,奮力一個前撲,在彈雨中撲向一米多粗的樹幹,準備魚死網破。

乾死一個夠本!乾死兩個賺一個!!

只要翻過樹幹,就相當於有掩體了。

第0005章 陷身戰場

起了拼命的心,封朗不管不顧,奮力一個前撲,蹬起一片雪霧,在彈雨中躍起,胸口蹭掉樹幹上的積雪,利索的滾過了倒木。

落地一個翻滾,勉強調轉過身體,顧不上摘掉揹包,在樹幹被子彈打的哆哆直響,積雪震落的一刻,槍口瞬間舉起,身體趴向倒木,槍口落下的同時,鏡頭蓋都沒摘掉,目光鎖定一個奔跑的身影,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爆響在耳朵裡炸響,同時,槍口猛地上揚,子彈不知道射向了何處。

槍口上揚的同時,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撞向了他的肩窩,悶哼聲中,封朗被槍托撞的肩頭一木,一個倒仰,翻身倒在了雪地裡。

我艹!這麼大後坐力……

封朗被撞的齜牙咧嘴,肩頭更是一陣陣發木。

他哪裡知道這款槍的後坐力會這麼大,跟他的掛管根本不是一回事。

習慣了,他也沒有將槍托抵在肩窩,或者說,根本不知道需要這麼做,才導致後坐力被放大。

其實,他應該感到幸運,因為,這是一款打7.62口徑子彈的,突擊步槍衍伸槍型,要是巴雷特這一類的重狙,他肩膀都有可能被卸下來。

在他開槍的瞬間,那個被他鎖定的大駭,一個前撲,跟著攪飛漫天雪霧,翻滾著藏進了一棵大樹後面。

心臟砰砰跳著,卻鬆了口氣。

自己還活著。

已經只有不到五十米了,他清晰的看到了對方狙擊槍的瞄準鏡,卻不料毫髮未損。

在他躲避的同時,槍聲驟然消失,所有人都緊急閃避,或趴下,或躲到了樹後。

可是,躲避的一刻,他們看到了精彩的一幕,就是那個掉頭反擊的傢伙不但沒摘掉狙擊鏡的鏡頭蓋,還被後坐力撞的一個倒仰,腳朝上的翻倒。

居然不會用槍……

這充滿喜感的一幕讓所有人明白了,這真的不是一個有著軍事經驗的傢伙,連槍都沒摸過。

這一刻他們都鬆了口氣,雖然不知道這傢伙怎麼幹掉負責探路的戰友的,但知道不是誰拿到先進武器都可以發揮其威力的;都猜測或許是那個死了的傢伙乾的,幹掉了他們的隊友,同時自己也掛掉了。

但他們是精英,即便判斷對方威脅不大,依舊不會大意。

現場負責指揮的傢伙閃出樹後,快速下令:“一組突進,二組三組原陣型,左右包抄,抓不了活口就幹掉他,我們要趕緊離開了!”

他的通用語帶有濃重的東京口音,但絕對不容置疑。

隊伍也就短暫的停頓了一兩秒,閃躲的身影再次發動了衝鋒。

想要抓活的,就必須靠近。

封朗這一刻知道要完蛋了,後背著地,顧不上肩頭麻木,仰臉費力的直接摘掉了揹包,掙扎著靠在了倒木上。

他放棄了翻出手槍的打算,那玩意他同樣不會用。

但抓了杆AK74M,狂喘著,嘩啦上膛,一邊揉著發木的肩頭,一邊傾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準備。

咯吱咯吱聲音越來越近,靠近他不足二十米了。

這一刻,時間近乎凝固,封朗的呼吸似乎都沒。

這一刻,他一點都不緊張,心緒出奇的平靜。

他心裡甚至都沒有向爺爺告別的悲痛念頭,似乎,死亡就跟遊戲一樣,無所謂了。

靜靜的傾聽,他聽出了對方分三個方向靠近;左右兩面,估計最多再有十米二十米的,就會出現在倒木盡頭的這一面。

來吧!狗孃養的!!

封朗判斷著,就要暴起發難。

他相信,一梭子子彈怎麼也幹掉倆仨了。

可就在這時,噠噠聲突兀響起。

一聲聲短促的悶哼在他後背不遠處響起。

子彈穿透身體的聲音,他居然聽得清清楚楚。

他再次身體僵硬,不是被嚇的,也不是緊張,而是意外。

爆豆一般的槍聲中,他眼前一道道火舌噴湧,氣流,震動掀飛了那裡的積雪,露出一個個槍口,露出一個個蒙著臉,只露著眼睛,帶著頭盔的白色腦袋。

這些槍口,距離他僅有二十米不到,就在他眼前,就在山包頂端的邊沿指著他。

他渾身肌肉緊繃,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鑽進了人家的槍口下。

就這,還魚死網破?要想幹掉自己,自己連翻過倒木的機會都沒。

跟著,他突然意識到情況不對,因為那些槍口是衝著他,但子彈擊中的卻是身後,還有身後短促的悶哼慘叫,身體砸落雪窩的聲音都說明,對方不是自己的敵人,起碼跟身後追兵不是一夥的。

是軍隊來了嗎……

劫後餘生讓封朗大喜,但他並不知道頭頂這些傢伙是什麼人。

在爆豆的槍聲裡,頭頂子彈咻咻飛掠,分不出上面還是後面射出的子彈尖嘯聲中,他突然有了一種旁觀者的輕鬆,根本沒有掉進戰場的緊張。

他看了眼上面五個噴吐子彈的槍口,渾身輕鬆的一刻,抱著那把AK74M,扭頭試圖看看交戰的情況,看看追的自己雞飛狗跳的老毛子怎麼樣了,看看是不是可以乾死兩個收點利息。

就在他扭頭的一刻,突然,左側傳裡一個聲音:“不想死就別動!”

封朗一頓,沒有吃驚反倒心裡一喜。

這是他的母語,普通話還相當標準,清脆悅耳,比電視裡播音員不差。這是自己人,起碼語言一樣……

一喜之下,跟著看向那個方向的一刻,還覺得奇怪,這聲音怎麼聽著是女的?

可左側木頭越來越細,是樹梢,根本看不到有人藏在那裡。

目光移動,視線內,二三十米內只有斜上方六七米外,一塊凸起,露出雪面的石頭,卻並沒有人蹤。

藏哪了?槍聲這麼響,能清晰聽到說話,應該離的很近才對?

他視線再次落在了那塊露出一點黑,非常醒目的位置,跟著,他嘴角翹了翹。

他看到了石頭旁邊的一片雪面相當平滑,邊沿還有些微的褶皺,但卻瞞不過他,那是偽裝,跟他們用斗篷蓋住身體一樣的方式。

小樣,藏的到嚴實。

暗自嘀咕了句,想了想,收回目光,探手拽過自己的掛管,三下兩下在樹底下的雪裡桶出一個窟窿。

不讓探頭,底下沒問題吧……

跟著槍口探出的一刻,眼睛就湊近了雪洞。

視野不算開闊,但卻很清晰。

視線內,一朵朵豔紅的花朵開在潔白的雪地上,那麼醒目。一具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那裡。顯然,突然遭到打擊,這些追兵吃虧不小。

對面二三十米,三四十米外,一棵棵大樹根部不時噴出子彈,但被上面壓制的死死的,仰攻,追兵吃虧,到現在,數秒過去了,五杆槍只有兩個移動了陣地,其他三杆依舊原地沒動。

看到二十幾米外樹根下露出的半拉腦袋,封朗眼睛虛了虛,試了試瞄準,跟著放棄了看準星,依舊用自己打獵開槍的習慣,目光鎖定目標,槍口追趕著視線,毫不猶豫的扣動了扳機。

噗!噗!噗……

一陣急促的聲音中,倒木前面的積雪被吹飛,在風中翻卷飛舞,讓視線頓時模糊。

我艹!

封朗看得到那個腦袋被打爛,但這一下至少打出十幾發子彈。

他迅速抽回槍,才想起CS裡,這種槍是有快慢機的。

他的舉動被斜上方的那人看得清楚,看到他槍法之準可以跟老兵比肩,卻是頭一次摸槍,心裡不免震動。

剛才的狙擊槍就證明了這點,他沒打過這類的搶,甚至就沒摸過制式槍支。

看到他的動作,遂出聲道:“左手邊斜上方的那個鈕搬下去,手指不要扣的太死,槍托抵在肩窩,不要太硬,槍響不要硬抗後坐力,順勢卸去力度,扣動扳機後快速鬆開才能開第二槍,扳機兩道火,感覺有阻力了,穩住,瞄準後扣下,能提高準確率。”

封朗立刻找到了那個鈕,跟著試了試,發現的確是,扳機跟自己那土造的沙槍扳機不一樣,卡住,卻並不擊發。

明白了,看了眼那個位置,沒說話,掉頭探出槍口,鎖定一棵樹旁露著幾公分的肩頭,穩穩的扣動了扳機。

噗的一聲輕響,槍身微微一震,那個肩頭就飈飛出一縷鮮紅。

那傢伙一哆嗦,身體擺動中露出半拉腦袋。

封朗毫不遲疑的再次扣動扳機。

噗!

那傢伙耳朵的位置立刻出現一個新的耳道,鮮紅噴射中,無聲的歪倒出來。

又一個……

再次擊斃一個,封朗並沒有啥趕腳,相對自己對武哥的誓言,這只不過是利息;但不用換子彈,聲音幾乎沒有,震動不大,這種感覺還是蠻舒服的。比自己用了兩三年的掛管好使多了、

可斜上方的那人卻吃驚不小。

槍法準到不新鮮,會打獵,會用掛管,基礎在那。就剛才以一博四完勝不難看出,神乎其技的上彈和戰鬥意識,最後的補刀的狠辣都屬於上游水準,就算不是軍人;而且距離這麼近,只要具備點射擊常識就能擊中目標。

讓她震動的是封朗的射擊意識,那短短零點幾秒的瞬間,竟然能準確的二次開槍擊中目標,這水準,比部隊老兵都強。

要不是一直看著,單憑剛才的兩槍,她都會懷疑,這是一個在部隊裡屬於中上游的老兵,甚至接近精英的軍人。

要知道這款無聲突擊步槍散射...精度因槍口的設計,射擊時比一般的突擊步槍高,但單發,精度依舊不盡人意。這是AK47先天不足的關係,就算距離才三十米左右,不是老兵,都難以掌握單扣的精準度。

就在她視線移開,關注封朗的一刻,突然,頭頂後方的一個槍口一揚,跟著雪霧翻騰,一聲悶哼傳進她的耳麥。

她心裡一緊,瞬間收回心神,鎖定狙擊鏡裡剛才看到的異樣的地方同時,小聲喊道:“方位!”

她喊聲落下,身後的槍聲紛紛消失,那個位置雪霧翻騰,再不是之前流彈擊中時暴起的一蓬蓬不大的雪霧,而是人緊急翻滾,攪起的雪霧隨著風瀰漫。

她話音落下,跟著,一個聲音響起:“12點鐘,距離未知!最少五個狙擊手!”

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她的槍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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