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編輯手記|世間所有的知識,都藏於這個謎題之中

談論一本自謎題生髮和展開的書,沒有比解謎更合適的引入方式了。作為《御謎士三部曲》的責任編輯,我首先向諸位讀者拋出一個謎題:

978-7-8059-5577-3這個ISBN書號,對應的是哪一本書?

在正版授權的簡體中文版《御謎士三部曲》問世之前十五年,盜版的《御謎士三部曲》已經由遠方出版社“出版”,作者署名“派翠西亞·麥奇莉普”,封面上未標示譯者,封底上的ISBN條形碼顯示的正是上面一串數字,條形碼上方赫然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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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版書對自己版權的聲明,讓人啼笑皆非。聯想到最近大火的影片《我不是藥神》,在繁體中文版《御謎士三部曲》剛剛在彼岸推出的2003年,這部西方奇幻的經典之作就在大陸享受到了“高仿”的待遇,讓不少無緣得見此書的讀者得以領略其文本之美,該版本也算是功過參半,庶可原宥吧。

然而,當我在豆瓣上試著輸入“978-7-8059-5577-3”,以期獲得更多關於該書的信息時,弔詭的事情發生了——我被帶入的豆瓣頁面並不是《御謎士三部曲》,而是同樣出自遠方出版社的《寶寶睡前故事-最新兒童知識大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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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頁面右側的鏈接進入中國圖書網,顯示的卻是一本名為《烈火青春16》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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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耐著性子在孔夫子舊書網裡搜索這個書號,竟發現了它更多的分身:《田中芳樹(最新)作品集II》《童話故事》《學前識字》《神話故事》《腦筋急轉彎》《寶寶學認物》《金剛葫蘆娃》《插在敵人心臟的鋼刀》《苗地雨散文二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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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篇頭提到的那個謎題,並沒有一個固定的答案。978-7-8059-5577-3的真實身份,就像故事的主人公赫德侯摩亙的命運一樣撲朔迷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書號對應的是位於內蒙古的遠方出版社,正如978-7-5404-6113-3(簡中正版《御謎士三部曲》的書號)對應的是湖南文藝出版社。講真,我倒願意由遠方出版社來出麥奇利普——畢竟,如文案所言,《御謎士三部曲》是“《地海傳奇》之後不可多得的詩意篇章”,作者麥奇利普則“以瑰麗而富有詩意的文字見長”,林林總總的奇幻文學大花園裡,以如詩般的文筆卓爾不群的,確是鮮見——那麼,“詩和遠方”,都有了。

可惜的是,作為作者的麥奇利普本人恪守小說家的戒律,並未跨界成為一名詩人。可喜的是,作為譯者的嚴韻本身就是一名詩人,用詩作裝點了她的部落格,出版過詩集《日光夜景》《日重光行》,用詩人的敏感“嚴”格而精妙地詮釋了原著中如水波般流淌的“韻”味。除了麥奇利普,嚴韻還譯過不少大咖——安吉拉·卡特(她的最愛)、厄休拉·勒古恩勞倫斯·布洛克瑪格麗特·阿特伍德邁克爾·伍德,等等。可惜的是(對讀者而言)/可喜的是(對她本人而言),2007年初她終於做出了“有生以來最明智的決定”,跳出了翻譯這個“火坑”。

在將繁體版《御謎士三部曲》轉換成簡體版的過程中,我最大限度地保留了原貌,僅在必要的地方做了替換和改動。譬如繁體版中的“位在”,簡體版按照語言習慣改為“位於”;繁體版中的“幹嘛”,簡體版按照編校規範改為“幹嗎”;原著中破折號使用頻率特別高,繁體版或保留破折號,或處理為省略號,簡體版則對照原文,全部統一為破折號……此外,繁體版中漏譯了兩個句子(分別位於第一冊和第三冊),雖然篇幅短小,無傷大雅,但是終究白璧微瑕,簡體版則彌補了這個缺憾。

一個比較大的爭議出現在人物譯名的處理上。在將譯稿發給插畫師雪魚(他為本書系前一本《最後的獨角獸》創作的封面插畫廣獲好評)之後不久,他反饋道:人名沒有采用常規的譯法,不太好記,甚至有些佶屈聱牙——能否改一改?我對此表示充分理解,因為這也是我初讀譯稿時的感受。但是,我依舊決定保留繁體版譯名,原因有二:

首先,繁體版譯名經過了反覆的推敲和琢磨,自有其獨特的意趣,若做改動只會徒減其色。譬如,“春茵·歐克蘭”原文為Spring Oakland,“春茵”一詞是音譯加意譯的產物,單純音譯為“斯普琳”或單純意譯為“春天”都不如“春茵”如此音義俱佳,朗朗上口。地名“俄倫星山”(Erlenstar Mountain)異曲同工。

其次,本書中瀰漫著一股濃濃的凱爾特神話的氣味(不只是因為豎琴哦),映射到人名上,便是那些英語讀者也會覺得奇奇怪怪的名字。我初讀英文版,從頭讀到尾,硬是沒搞清楚Ghisteslwchlohm該怎麼發音;譯為“亟斯卓歐姆”,也算是神形俱似,在中文裡同等實現了英文中的陌生化效果。戴盧衛司(Dhairrhuwyth)、藹珥雅荷丹(Elrhiarhodan)、萊拉露馨(Lyraluthuin)、易柯克隆司(Ylcorcronlth)亦是此理。於是,原文中的Morgan、Tristan、Deth,在中文裡以摩亙、翠斯丹、岱思現身,而非摩根、特里斯坦、德斯。

與雪魚的溝通非常順利,在確定每本書須包含的封面元素(人物動物事物)之後,他很快就提交了三個構圖方案供我選擇(以穆夏的作品作為參考)。在與設計師商量之後,我們選定了文字框面積最大的構圖方案,以便更好地展示信息、凸顯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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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謎士三部曲》既有的封面大都差強人意。上世紀70年代,三本書陸續在Del Rey出版時,封面插畫雄奇而瑰麗,但人物造型與我心中的想象相去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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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這套作品相繼斬獲軌跡獎最佳奇幻小說獎,入圍雨果獎、世界奇幻獎,並在《軌跡》雜誌(其地位和影響力相當於我國的《科幻世界》)票選的“史上最佳奇幻小說”中高居第13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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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勢推出的多國版本並沒有在封面設計上有所突破,反倒是一蟹不如一蟹。2003年臺灣繆思出版推出的繁體版封面算得上之前顏值最高的了,簡體版需要做的便是超越這個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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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初稿不負所望地讓我眼前一亮:清新淡雅,顏色明麗,層次分明。構想中的三元素全部出現在了封面上:《赫德御謎士》是摩亙雪麟,《海與火的傳人》是瑞德麗

烏鴉,《風中豎琴手》是岱思豎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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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讓我不滿的一點是,《海與火的傳人》中烏鴉所處的太陽與《赫德御謎士》中的太陽重複了。雪魚靈機一動,對《海與火的傳人》稍做修改,讓三本書在另外兩個維度上也達到了統一:圖案左明右暗,象徵著主人公內心的衝突和正與邪的較量;三本書又多出一個相互映照的元素,分別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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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封底,我之前交待過,為了給文案留足空間,儘量簡潔。雪魚便把三種動物挪用到封底,再以三顆星裝飾——為什麼用三顆星?讀過本書的讀者可以會心一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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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的上一本奇幻小說《最後的獨角獸》做了一個贈品——獨角獸冰箱貼,反響不錯,讓我有了繼續開發圖書周邊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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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我對圖書周邊的探索可以追溯到三年半以前,我做第一本奇幻小說《英倫魔法師》時,仿照英文版和繁體版的做法,做了一張限量版的《英倫魔法報》,特意用新聞紙印刷,非常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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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根據書中主旨做了幾套馬賽塔羅牌,可以說是非常貼切的周邊了。後者因為成本過高,並未實現量產;前者如果量產,是可以隨書附贈的,可惜考慮不周,錯過了圖書付印的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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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圖書周邊,最好的形式就是和圖書掛上鉤,而且一定要便於和書打包在一起。想來想去,還是做一套金屬書籤吧。一開始是打算請出三位主人公,連效果圖都做好了,並向讀者徵集了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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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沒做成,原因是以人物做書籤成本太高了,而為了壓低成本而將人物尺寸縮小到一個我不能忍受的程度,我也是不樂意的。最終出現在讀者面前的便是以三種動物為原形做成的磨砂紅銅書籤,尺寸略小,價廉物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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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尖的讀者可能會發現一個bug:烏鴉和鷹的繩子,可能穿反了。事實的確如此:我為三枚書籤的繩子選的三種顏色,分別對應三本書的主背景色。為了這繩子的顏色,將已經到貨的書籤全部返回廠裡重新穿繩,太過折騰,我咬咬牙忍了。所以,親愛的讀者,如果你買了全部三本書——可以一本一本單買,也可以全套一起買,有個函套哦——勞煩你將烏鴉和鷹的繩子取下,讓它們回到它們應該去往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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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在京東、噹噹、亞馬遜及天貓旗艦店均可購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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