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宿取代農家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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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宿取代农家乐?

來源丨中國企業家雜誌(iceo-com-cn)

記者丨李佳

“我們已經被民宿取代了。”在莫干山後塢村開農家樂的夏師傅覺得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前兩年他看莫干山民宿生意這麼好,就把自家房屋拿來改造做了農家樂,平日裡收費在三五百。

但後來發現因為建築風格不鮮明,住宿的客人越來越少,“他們來我這裡覺得和在自己家一樣,沒什麼意思,更喜歡住那種老舊的房子。”夏師傅想重新裝修,但一百多萬的投入又讓他打了退堂鼓。

五六年前,在莫干山開民宿回報週期還很短,價位一兩千元的後塢生活用了一年半收回成本,但如今大樂之野再開新店,需要6~8年才能收回成本。

另一方面,莫干山的民宿越來越多,競爭激烈,夏師傅已經感到越來越難賺錢。

從熱捧到“唱衰”,身處莫干山的民宿品牌也各自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有的因為生活還想留在這裡,有的因為生意正從莫干山走出去。

民宿取代农家乐?

焦慮

“以前動不動就講莫干山一床難求,2014年、2015年這樣講是可以的,但現在是什麼行情?”女主人谷田坐在後塢生活的酒吧裡,當天是週一,沒什麼客人,“現在哪家敢說入住率在90%以上,全是瞎吹牛!”

2011年,谷田和丈夫王旅長來到莫干山的後塢村,被這裡的景緻吸引,租下了幾棟以前養過豬、年久失修的房子,改造成了如今的後塢生活。

“旅長”是王天鵬給自己取的名字,平日裡除了旅遊、外出講課等,夫妻倆基本都住在莫干山,幾年經營下來,形成了自己穩定的客源,其中以老外居多。當時在後塢村,王旅長是第一家做民宿的,如今光是周邊已經開起了幾百家。

2006年王旅長就創辦了杭州四眼井國際青年旅舍,等到做民宿時,反倒不願意把它當成門純生意:“我們就想做個孤品,沒想做什麼網紅、爆款,因為把這裡當作旅居生活的地方。”

儘管這樣,夫妻倆還是感受到了莫干山的變化。“以前春節前兩三個月,房間就肯定訂完了。現在國慶節的房間是訂滿了,但28、29號來房間還是有的。”

頭部品牌西坡也感受到淡旺季的區分更加明顯了。在莫干山營業七年以來,西坡每年的入住率都在70%以上,但如今創始人錢繼良也表示“今年略有下滑”。

借宿CEO夏雨清則會不時收到一些民宿轉租的消息,早年到莫干山的都是媒體人、建築設計師,有些人做了幾年,興奮勁兒過去就不願再繼續打理。“他們現在都還是溢價來轉,比如原先投了1000萬,現在按1200萬、1500萬來轉讓。”

夏雨清覺得這種轉讓倒也正常,也有人接手。“還是有很多人想進來,這樣接手後很快能營業。”

早年來莫干山的人為了居住生活,如今新進來的多了不少投資者。

大樂之野的創始人楊默涵這兩年就看到不少這樣的現象:“以前開民宿一年就回本,大家就以為民宿行業能賺快錢,錢都往這邊湧,莫干山民宿也是這麼起來的。”不少老闆投個幾百萬進來,再請個阿姨來管理,覺得就能賺錢了。這兩年實業不好做,楊默涵覺得行業也會慢慢迴歸理性。

另一邊,新入局的都是大體量投入。現在西坡到莫干山地區也只有7棟別墅28間房,大樂之野有39間房,原舍有30間,但如今新開的民宿有些是一上來就開五六十間。

除了近千家民宿,夏雨清還注意到酒店品牌也對這個市場覬覦已久。“酒店看你民宿賣那麼貴,那我也進來吧,但遊客來這裡更多還是想體驗個性化的民宿。”

在夏雨清看來,現在要進入莫干山開民宿或酒店已非上選,而應該豐富餐飲、書店等業態。“遊客到了莫干山,所有的消費都是在民宿裡完成的,因為外面沒有給你消費的場所,我覺得這是不健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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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

逃離北上廣的焦慮每隔一段時間就能收割一波流量,辭職開民宿的話題也依然能挑動人們的情緒,但“情懷”背後,行業的殘酷也在顯現。

麗江民宿業態惡化,低價競爭進入惡性循環;大理由於整治生態環境,去年就讓洱海流域水生態保護區核心區內的餐飲客棧一律暫停營業;川渝地區一度因為民宿開在小區擾民,出現了反城市民宿的現象。

但與此同時,還有地區想要聚集更多民宿。不久前發佈的《浙江民宿藍皮書》顯示,截至2017年底,浙江全省公安系統登記在冊的民宿就有16233家,房間總數15萬間以上。

浙江的松陽、桐廬、安吉、千島湖,也出現了網紅民宿,夏雨清、老錢、楊默涵也早都把目光投向這些地方,進行旗下產品的佈局。

莫干山內部也在發生變化,2012年建造“原舍”的朱勝萱,帶動了設計師圈子裡近20個朋友到莫干山開民宿,他記得最初原舍的客群有70%來自於上海,但現在只有30%。

以前上海到莫干山三個半小時車程的區位優勢,吸引了不少客人,但如今每逢週末到了莫干山,平日裡15分鐘的上山路程,因為堵車要花兩個小時。

莫干山這兩年的民宿產品有了升級迭代,但服務卻沒有跟上步伐。遊客過來花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錢,卻有時候體驗不到相匹配的服務。

在上海工作的陳粒就是這樣,早年她很熱衷於體驗民宿,甚至自己在上海開了一年城市民宿。那時候週末空閒就會往莫干山跑,住了不少家民宿。但後來漸漸感到這些民宿跟不上服務,反而又迴歸到了住酒店。

夏雨清覺得這對莫干山是個機會,“服務這課我們必須要補上,以後哪家民宿能立足,就是因為服務。”

現在在西坡,主打的特色就是管家服務,楊默涵也會羨慕老錢能找到劉傑這樣的職業經理人進行運營管理。就連夫妻店模式的後塢生活,最近也加入一個曾在日本溫泉酒店工作過的管家。

眼下,不僅僅是大樂之野,整個民宿行業都面臨服務人才的匱乏。楊默涵曾到大學裡講課,想吸引一些學生加入民宿,但收效不大。“他們願意進萬豪只拿1500元的薪水,也不願意到這裡來。”

最早有些“洋家樂”開業時,第一批員工都來自於上海,但三個月之後就走了一半,對於年輕人來說山裡面可供消遣的事情太少,也就留不住人。

這兩年莫干山的服務人員已經趨於穩定,不少當地年輕人會回來工作,此外,民宿基本都會招一些本地的阿姨。但從培訓到上手又需要經過一個漫長的過程,人才的流動在莫干山也很頻繁。後塢生活培訓了近30個阿姨,六七年過去,還剩下一半,但年輕的管家流失率就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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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發生長

早年莫干山現象不僅吸引了大量遊客,也帶來了一大批考察團。據36氪採訪德清縣旅委的官員時,對方表示:“一天接待兩三批不同類型的訪客是家常便飯,2016年一年大概接待了700多批,以至於很多政府考察團一時半會兒還排不上號。”

大家都想知道怎麼能再造一個莫干山。但在民宿主看來,莫干山的獨特就在於它是自發生長出來的。

最早2002年來到莫干山的夏雨清,租下頤園是為了居住;王旅長和太太也是為了旅居選中了莫干山;朱勝萱是因為喜歡鄉村,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放鬆,建起了“原舍”;南非人高天成更是因為在莫干山遊玩時迷了路,看中了一個小村莊,建起“裸心鄉”。

最初來到這裡改造老房子的人並沒有把它當成生意,但王旅長覺得大家都是帶著自己的系統來的,從審美到理念再到朋友圈,都有自己的流量。

後來,莫干山民宿從價位到調性能起來,也是受到“裸心谷”和“法國山居”的影響。如今3000元~4000元的裸心谷以及6000元的“法國山居”依然是莫干山定價最高的酒店,有數據顯示,僅2016年,裸心谷120間客房年收入就達2億。

“洋家樂”的興起再往前追溯也有淵源,近代以來,就有外國人在莫干山上建別墅、築教堂,到了民國時,政府官員和商界大佬在這裡修建別墅,蔣介石還來度過蜜月,上海、杭州的商戶也來這裡開設旅館。

很多天然條件造就了莫干山,再加上早年,相對寬鬆的政策環境和政府管理,都給這些民宿創造了機會。

後來村民們看到民宿這麼賺錢,也紛紛改造自家房屋,做起了農家樂、民宿的生意。

“這些鄰居都很聰明,他們會來學習,我們這個民宿為什麼能賣一千,他們的只能賣一百”,楊默涵有時也會教他們一些細節,比如廁所間乾溼分離、床單不要鋪花色的,客房裡應該擺什麼等等,“周邊農家樂基本上都有提升,有些甚至也能賣七八百上千。”

王旅長對此也有體會,早年在後塢村建民宿時,也和村民的關係有過緊張的時刻。比如排汙管道需要通過村民家門口,但對方就是不願意,後來也是在另一戶村民的協調下才解決。

還有村民因為客人吵到他們休息也反對過在這裡建民宿,但到了2015年,周邊不少村民按捺不住開始拆自己的房屋改造成農家樂。“他們覺得你們賣1000元,大不了我就賣500元,看的都是同樣的風景,也差不到哪裡去。”

當莫干山的頭部民宿跨過家庭作坊,轉向公司化、品牌化運作時,還有大量民宿、農家樂選擇了小而美,對他們來說,體現出主人精神,做好服務也同樣有競爭力。

在國外,民宿很重要的內核就是主人精神和在地文化。《不租房的606天》的作者鄭辰雨2015年就在美國做了一場“365天住民宿”的實驗,在洛杉磯工作時,她沒有選擇租房,把房租都花在了民宿上。

那個過程中吸引她的就是民宿主,當她住進不同人家裡,可以體驗主人的職業、生活方式,啟發她思考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回國後,鄭辰雨也去莫干山住過一段時間,但和她在國外體驗的民宿不同,比如西坡這樣的民宿裡,管家是另一種“主人”。

夏雨清也經常會去臺灣、日本的民宿學習交流,在感嘆服務差距的同時,他也逐漸意識到產業化、規模化或許是條更好的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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