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難,堅守「東京」開封的四門都巡檢,竟是廈門海滄人

靖康之難,堅守“東京”開封的四門都巡檢,竟是廈門海滄人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在兩宋之交的宋人心底,都有一顆熱血沸騰的心,他們或意氣風發,或忠君愛國,即使手無縛雞之力,亦會像陸游、岳飛一般有滿江紅的氣概。

陸游一生,空有愛國情思和氣力,卻鬱郁不得志無法如願,而遠在汴京千里之外的福建閩南,卻有這麼一位幸運兒,大志得遂,竟然能與汴京城同生死共存亡。

他便是來自海滄的鄭應選(後更名鄭柟),一個在海滄歷史上赫赫威名的愛國志士,儘管今日的我們已經沒法清晰地記住他了。

一、此地沃壤,篤生異人

北宋時期的漳州,是一個發展迅速的新興州府,深耕其中的百姓已經從訴求溫飽轉向追求高級文化,因此大量的漳州人開始從地方走向帝國中樞,他們已經不再是南遷避難的遊民,而是與大宋命運休慼相關的共同體。

漳州府治下的沿海地區,尚處於朦朧萌芽階段,當時屬於永寧鄉新恩裡的海滄,大概是同時期開化較早的海濱鄉里,時有商賈中心海口鎮、軍事要塞寧海寨,以及首開漳州地方文教之先的顏教授書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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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滄文圃山

在這商、政、文共同繁榮的半島上,所有人都選擇了修文考取功名的康莊之路,而在文圃山下居住的一個少年人卻另闢蹊徑,竟選擇了與大宋國策相悖的習武之路。

大宋政和年間,這位名叫鄭應選的少年人,不顧家人反對,離開了青礁村,自己跑到了漳州做了別人都不願意做的武學生,開始了習武訓練。

北宋重文輕武,時雲“東南之俗好文”、“西北之人尚質”,作為武學生的鄭應選在學有所成後卻更加鬱郁不得志,東南各路偏安一隅,根本沒人會選拔自己作為武職,鎮守一方。

於是,他開始蒐羅信息,想要一展才華。

二、千里換籍,只為奔赴前線殺敵衛國

不久,大宋與西夏接連用兵,兵員緊缺,徵兵的文告破天荒地傳到了福建漳州,得到消息的鄭應選喜出望外,不做細想便簡裝奔赴前線。

鄭應選風塵僕僕來到了陝北,立即投到鄜延路總管劉延慶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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鄜延路,即今延安地區

天有不測風雲,正當鄭應選即將在軍中大展身手之時,朝廷竟下了一道催命符“從軍不用東南人”。

對於被迫從軍的東南人來說,這是天大的喜訊,但對於熱血青年鄭應選來說,卻是晴天霹靂,難道他的從軍報國之夢只能到此結束?

夢想與堅持有時只差一步。

不放棄的鄭應選,想起了閩南人慣用的“撇步”。

他經過一番“商業頭腦”的計算,選定了鄜州洛川縣,以有限的盤纏買下了當地因兵馬混亂意欲南遷人家的宅邸,順利落籍洛川,於是東南人的身份就這麼化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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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蘋果

終於,鄭應選投在了劉延慶麾下大將鄭建雄軍中,這可是與西夏兵刀槍相對的大前線,這種安排對於鄭應選來說大概是正中下懷吧。

鄭建雄軍佈防在大理河附近,每每與西夏用兵,鄭應選都能身先士卒,搶佔先鋒,而他的表現也讓人眼前一亮,這完全不像羸弱、瘦小的東南文人那般弱不禁風,或許這是膽識在作用,反正,鄭應選每次戰鬥都能斬獲,甚至能將對方敵首收入囊中

也因此,身為小隊長的鄭應選因功獲得了承信郎(從九品)的官職。

很快的,宋夏之戰平歇,已不再是底層兵士的鄭應選,終於可以恢復東南人的身份,而這一停戰,才讓鄭應選的家鄉記憶濃上心頭,是的,家中十八面山的視野以及圭海的深邃已經深深地扣住了他的心絃。

於是,鄭應選主動請纓,只要能回家鄉,做什麼都可以。

三、衣錦還鄉,仍大破山賊,鎮守一方

是時,福建汀州遷入了眾多中原流民,當地土著與客戶之間頻繁出現摩擦,以致賊寇出沒、械鬥不止,或許這是難得的巧合,鄭應選很快的,被任命為汀州府黃土寨巡檢,這一走馬上任,也讓鄭應選圓了還鄉之夢。

然而,回鄉的仕途並非一帆風順,黃土寨遠沒想象中的太平。此地山頭林立,地無三里平,垌蠻、客戶雜處,動亂不已,還時不時山賊還上下攢動,一刻不得停歇。

靖康之難,堅守“東京”開封的四門都巡檢,竟是廈門海滄人

客家首府汀州

黃土寨周遭的山賊之所以猖狂,是因為福建多出文人,家道殷實之家遍佈,而又鮮少有得力干將能一鍋端狠狠壓制。

而鄭應選的到來,卻一改當地亂象。他有西北人好戰能謀的戰鬥力,也有東南人尖銳的洞察力,對於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山賊,鄭應選是完全能駕馭的。

曾經,稱霸閩西,從未遇到對手的汀州山賊“王豬奴”,是當地呼風喚雨的大人物,他黑白通吃,上結權貴,下欺百姓,身後又有大量死命追從,每一任到來的巡檢都被他以各種方式逼退,要麼死戰、戰死,要麼識趣自辭。

鄭應選到來後,經過走訪調查,訓練兵將,終於掌握了王豬奴的動態和喜好,作為久經沙場的干將,鄭應選自然不會選擇“漏死步”,而是直面圍剿之,或許也是天公垂青,鄭應選上任不久便捕獲了王豬奴,也因此榮升承節郎(從九品)

鄭應選的事蹟很快地傳到了福建當局耳中,一道調任單隨之到了鄭應選手中,興化軍吉了寨巡檢。

雖然是平調,但興化軍作為軍事性質的區劃,自然比汀州府對於一個武將更有吸引力,而更關鍵的是,興化軍百姓與鄭應選語言相通,自然是絕對的好差。

鄭應選剛剛赴任不久,糟糕事就又來了,看來他天生註定是勞碌命。

鄭應選在黃土寨的下屬黃勝,趁鄭應選調離之機,糾集山賊殘軍和黃土寨的兵力造反了,一下子攻城掠地大有燎原之勢,有司從附近派出的兵力都被一一破解,情況十分危急。

不得已,鄭應選臨危受命。

黃勝本就曾在鄭帳下效命,深知鄭的厲害,一聽鄭應選大軍壓境,他嚇的一時沒了主張,曾經叱吒風雲的表現一下子灰飛煙滅,或許真的是怕極了鄭應選,黃勝深閉寨門,竟選擇燒寨自焚。

鄭應選了得如此,實屬罕見。

四、北上抗金,力守汴京,力戰至死忠勇不屈

北宋宣和七年,宋金聯手滅了遼國,氣勢洶洶的金人立即反戈,集中力量南向,大宋北境岌岌可危。

身在福建的鄭應選頻頻收到前線急報,心急如焚,加上前戰友飛鴿傳書的告急,鄭應選坐不住了。他告別了海滄父老,告別了巡檢之職,飛馬奔赴汴京,親自上陳樞密院,自告奮勇意欲前往河北軍,以直接抵抗金人入侵。

天遂人願,鄭應選的自薦得到了朝廷的允許,如願再次加入前將軍鄭建雄麾下,與之前的戰友再次合作共抗金人,如魚入水的鄭應選又再次顯示武將的才能,多次出生入死,因戰功再次榮升修武郎(正八品)

此時,未來的南宋高宗趙構擔任河北軍大元帥,他對於鄭應選的名字頗有意見,於是將之改名為“柟”,從此,鄭應選便成了鄭柟。

靖康元年春,金人第一次圍攻汴京城,朝廷命趙構回援,趙構主力屯兵大名府,派一支奇兵千里馳援,而鄭柟便是這支奇兵的肱骨力量。

靖康元年十二月,金兵再次捲土重來,鄭柟臨危受命,升任四門都巡檢,首當汴京城的城防力量。

靖康之難,堅守“東京”開封的四門都巡檢,竟是廈門海滄人

宋汴京城

靖康二年四月,持續作戰將近半年的汴京城,終於轟然倒下,被俘虜的宋徽宗、宋欽宗父子及大量趙氏皇族、後宮妃嬪與貴胄、朝臣等三千餘人,被押解北上,東京城中公私積蓄為之一空。而堅持在城門一線的鄭柟,卻在奮戰中殞命,血肉之軀任金人踐踏,無人知之,嗚呼哀哉。

南宋紹興初年,原鄜延路馬步軍副總管、南宋“中興四將”之一、鄭柟的前戰友劉光世上奏宋高宗為鄭柟正名,趙構對於曾經的下屬在靖康之變中的表現感慨萬分,遂下旨授鄭柟之子鄭綸為承信郎,不久再升任成忠郎,鄭氏一族遂留守海滄故居安然生活。

鄭柟的曾孫鄭申秀、鄭申卿兩兄弟,在曾祖的廕庇下棄武從文,師從海滄當時的顏、蘇二族,先後嘉定十六年和寶慶二年特奏名進士及第,二人以文辭名世,時人稱之為“二申”。

因其豐功偉績,鄭柟得列“漳州府海澄縣先賢祠”,鄭申秀得列“漳州府鄉賢祠”世代供奉。

如此偉岸,鄭柟堪稱海滄歷史上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忠君愛國榜樣。

備註:鄭柟為閩鄭氏在海滄的先驅,海滄鄭氏曾經是當地望族,後來經歷宋元更替、嘉靖倭亂及辛丑播遷四處遷徙不復聚族而居,如今海滄鄭氏以東嶼村最具,然該支與鄭柟卻無太大關係,反而如新垵、貞庵等地零星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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