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杉、瀑布、嬉皮士、垮掉的一代……一條“修”在畫裡的公路，喚起了我關於加利福尼亞的所有回憶。公路兩旁壯美的景色，一路蜿蜒幾百公里，讓人凝神屏息。如果說有一個地方能代表自由精神，我想，那一定是“1號公路”。
如果要讓加利福尼亞人介紹一條非去不可的路，那他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推薦1號公路。這條公路從奧蘭治縣（Orange County，也稱橘縣）開始，沿著群山崢嶸的海岸線向北，經過藝術殖民地卡梅爾（Camel），穿越大名鼎鼎的大蘇爾（Big Sur）和歷史悠久的蒙特利（Monterey），一直通向遙遠而險峻的北方——門多西諾（Mendocino County）。這個地方很久之前被西班牙人叫做“Pajs grande del sur”，意思是南方的廣袤之地。從上世紀30年代John Steinbeck筆下的沙丁魚之路直到現在，這條高高夾在大蘇爾海岸線的盤山公路仍然吸引著眾多探險愛好者。
美國高速公路，南北向的多是奇數，東西向多是偶數，從西海岸線到東海岸線，1號公路從丹娜岬（Dana Point）一路向北，時而在海邊蜿蜒，時而在懸崖旁曲折，時而在森林中迂迴，時而將你帶回廣袤無垠的原野。公路左邊是一片無垠的蔚藍。太平洋的表面平靜如鏡，偶爾翻騰起濃濃的純白色泡沫，細膩光潔的沙灘扎入海浪深處，還有一條條從海岸的峭壁向大洋伸展的岩石，阻擋著洶湧而來的海濤，承載著海浪拍出的一團團晶瑩。右邊景色迥異，陡峭的石壁不時從平地而起，斜插向藍天。峭壁脊上的加州松樹肆無忌憚地生長，密不透風；樹上的綠色枝葉相互纏繞，棕褐色的樹幹千姿百態。
莫妮卡海岸
在南加利福尼亞的晴空下，海水蔚藍，帆影點點，潔淨舒爽的感覺令人心曠神怡，奧蘭治縣的丹娜岬就是這麼一個港口小城。它位於充滿浪漫情調的拉古娜灘南方，太平洋海岸在這裡呈現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崖岸、沙灘、遊艇和現代化的海濱別墅共同編織成一幅美麗、寧靜的畫面。
一個世紀以前，一位航海旅行家駕帆船來到加州沿岸探險，寫了一本見聞錄，令美國東岸人士對加州無限憧憬，這位航海冒險家叫做Richard Henry Dana，Dana Point的名字正起源與他。這裡也是加州的衝浪勝地，一片自然的衝浪海域被稱作Killer Dana，每年吸引著無數人來此度假。9月的大帆船節（Tallship Festivals）也很有意思，人們可嚐嚐坐大帆船的滋味，並與“海盜”大幹一場。
觀覽丹娜岬美景最佳地點非Blue Lantern公園莫屬，從小山崗上的綠地草坪眺望遠處，海天一色、雲淡風輕的自然勝景令人印象深刻。1號公路就從山崗下15公路盡頭開始。
向北行駛100公里後，越過San Gabriel河，1號公路就進入了天使之城——洛杉磯了。在洛杉磯，1號公路變身為Sepulveda大道，在大名鼎鼎的洛杉磯LAX國際機場的兩條跑道面前一頭扎入地下。穿過Sepulveda隧道後，1號公路轉向西北方，與林肯大道重疊，駛入洛杉磯海邊的度假小城Santa Monica。
Santa Monica是加州最吸引人的海濱城市之一。這裡冬暖夏涼，交通便利，對於那些想度過一個閒適下午的人來說，Santa Monica海灘是最好的選擇。小城中心的步行街，每到夜間，歌舞昇平，道路都被藝人、影吧、酒吧和各式各樣的小餐館所佔據，熱鬧非凡。海岸邊也佈滿了各種大大小小的賓館、餐廳、電影院以及love house。你可以在海灘邊恣意漫步，也可以游泳、購物，陣陣海風迎面吹拂，讓你靜靜享受一場日光浴。這裡還有很多名人的足跡，施瓦辛格曾經在海邊的餐廳打工，以華麗樂風著稱的重金屬樂隊White Lion（白獅）也正是在此地開始了他們的音樂旅程，還有那個永遠不停歇的阿甘，更是從這裡踏上了66號公路，跑向芝加哥。
赫斯特城堡
離開Santa Monica，1號公路開始和101號國道重合，繼續往西北方向前行。這一路幾乎都在風景秀麗的海濱小城中穿梭，還包括亞熱帶植物茂盛的聖巴巴拉，那裡白色的磚牆透出濃濃的拓荒時代氣息。行駛330公里以後，公路進入Cambria，那裡有著加州最具傳奇色彩的城堡——赫斯特城堡（Hearst Castle）。
赫斯特城堡曾是美國報業大亨William Randolph Hearst家族的私人城堡。William的父親Gorrg Hearst在1865年買下了San Somion附近的一塊以太平洋海濱到聖塔露西亞山脈（Santa Lucia Range）的方圓1,012平方公里的土地，並將它作為家族野營度假的地方。1919年，赫斯特開始厭煩搭帳篷野營，他本人特別喜歡建築，因此便有了造一個莊園的念頭。於是，他邀請了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畢業的市政工程師，也是第一位獲得久負盛名的巴黎國家精美藝術學院建築師證書的女建築師Julia Morgan設計和負責建造，可見當時赫斯特思想相當前衛。整個城堡，包括其附屬建築，從1919年開始直到1947年才全部完工。
赫斯特城堡坐落在海拔490米的山樑頂部，採用了巴洛克和西班牙殖民復興建築風格，由一座主城堡以及三間客房和庭園組成，總建築面積8,300平方米，庭園面積0.5平方千米。城堡莊園共有56間臥室、61間浴室、19個起居室、41座壁爐，以及室外和室內游泳池各一個，還有電影院、網球場、酒窖。剛完工的時候，城堡有自己的供水系統、發電廠、果園，莊園內還放養牛羊和從非洲引進的斑馬等等，加上飛機場和上山的公路設施，整座城堡自成一體，自給自足。由於城堡建在山頂，向西可遙望浩瀚的太平洋，其餘三面均為尚未開發的山巒原野，風景獨異。
歐洲的城堡都是以岩石為主材料，但赫斯特城堡因為始建於上世紀初，所以採用了鋼筋混凝土結構，主城堡內甚至配備了電梯。雖然建成才近百年，赫斯特城堡卻經常被人們稱為“古堡”，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其中所用到的古董。上世紀初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美國作為新興資本主義大國進入世界舞臺，理所當然有許多新貴，赫斯特家族即是其中之一。赫斯特喜愛世界各地的古董，尤其青睞地中海一帶國家的古董。作為一名成功的商人，當時他就敏銳地意識到，總有一天，那些國家為了保護自己的文化遺產，會禁止文物的出口，所以凡是他看中的古董，統統收入囊中，毫不遲疑。據說，他買入的古董，佔當時美國進口古董量的20%。他先把這些古董放在美國東部的倉庫中，根據室內設計的需要，再用火車穿越美國大陸，把它們運到工地。因此，城堡內的每個房間，都用了大量的幾百年前的古董，包括床、傢俱、名畫、天花板甚至壁爐，涵蓋古羅馬、地中海、古埃及、阿拉伯、伊斯蘭和東方文化。例如，那個室外游泳池邊的門廊就來自於一座古羅馬的廟宇。赫斯特當時還有意圖，即要與美國東部新貴的豪宅比高低，因為那時東部比西部發達，豪宅眾多。鑑於有如此多的古董，赫斯特城堡到底花了多少錢才建成，恐怕是難以精確計算的。
此生必至大蘇爾
不過，赫斯特城堡僅僅是1號公路至美精華的序曲。赫斯特城堡往北102公里，是被稱作“大蘇爾”（Big Sur）的一條海岸，這裡號稱是世界上陸地和海洋接觸最美麗的覽勝角度。這段海岸線峰迴路轉，景色絕美，讓人沉醉。很多旅遊書籍都將它列為必有景點。2008年Tripadvisor上它是全美排名第二的旅遊目的地。
大蘇爾在地圖上的顯示只是一個小鎮，它其實是泛指從卡梅爾（Camel）到卡布里亞（Cambria）的一大片地區。紅杉、瀑布、嬉皮士、垮掉的一代……一條“修”在畫裡的公路喚起我關於加州的一切記憶，公路兩旁壯美的景色一路蜿蜒幾百公里，讓人凝神屏息。如果說有一個地方能代表自由和加利福尼亞的美，那就是它。
這裡彷彿是世外桃園。清晨的海灘上，偶爾可以看見蝴蝶自由地飛來飛去，除了鳥的叫聲外，周圍的一切便是藍色霧靄中的清新空氣了。黃昏的沙灘上，“漂浮”在海上的日落是唯一的夥伴，偶爾能看到鯨魚探出水面。夜幕降臨的時候，除了遠處偶爾射來的昏暗車燈外，陪伴左右的就只有滿天的點點繁星了。
只有在這裡，才能體會到茫茫無垠的意境。放眼望去，海上幾乎沒有任何船隻，目光所到之處，看不到任何小島，天地間似乎只剩下這一片茫茫的藍色。海水擊打著岸邊無數的岩石，浪花此起彼伏，轟隆的海浪聲經久不衰。在這裡，人類顯得無限渺小，人與自然為伴，生活得簡單寧靜。海邊山頂的寺廟裡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話，連門上都不裝鎖。拋棄了現代文明提供的便利，卻可以和大自然靠得更近。
大蘇爾還留有眾多作家的足跡，其中最負盛名的就是“垮掉的一代”的代表傑克·凱魯亞克（Jack Kerouac）。當年凱魯亞克和朋友一起在這裡宿營，並寫出了同名小說《大蘇爾》。後來，凱魯亞克還曾邀請這位朋友一起走上橫穿東西海岸的搭車之旅——也就是《在路上》的故事原型。
美國另一位大作家亨利·米勒（Henry Miller）在這人煙稀少的海岸住了30多年。亨利與海明威一樣，曾立足於歐洲，在巴黎闖出一番不小的名堂。上世紀30年代後，兩人也同樣回到了美國。海明威去了蒙大拿，最後用子彈了解了一世英名，而亨利則選擇在大蘇爾安靜地生活，其後期的成熟作品幾乎都在這裡誕生。如今的亨利·米勒圖書館就坐落在大蘇爾，成為“垮掉派”文學愛好者又一必去之處。
花園小鎮卡梅爾
大蘇爾的最北端就是藝術氣息濃郁的精緻小鎮卡梅爾（Camel）。卡梅爾建鎮於上世紀初期，是一座人文薈萃、充滿波西米亞風味的城鎮。
這個1903年才創立的小鎮，吸引了很多藝術家、作家、演員、明星到此定居。1969年，我國國畫大師張大千也曾慕名來此定居一陣子，還給其住處取了一個很有禪意的名字——“可以居”。卡梅爾在中西藝文界名氣之響亮，由此可略見一二。
卡梅爾就像一個大型的花園商場，小鎮中有超過上百家的畫廊、畫室和數十家各國風味的餐館，還有各式各樣的個性商店。從市中心主要道路海洋大道（Ocean Avenue）擴散出去，兩側約四分之一平方英里的範圍內，是卡梅爾的主要購物中心，包括精品店、珠寶店、生活用品店、鞋子專賣店、食品館等等，每家商店的特色布藝，大都是素人設計師的特別作品，大量生產的商業性產品在這兒並不多見。近年來，一些國際品牌店如卡地亞、Coach等知名品牌也選擇在此設點，不過這些向來習慣以豪華門面吸引顧客的國際名店，來到卡梅爾，也不得不入境隨俗地將門面維持小鎮的特有風格——木門、格窗、平房，波西米亞藝術風味盡顯無疑。
在這個美景如畫的藝術小鎮休閒漫步，真是再享受不過的一件事了。卡梅爾小鎮因為房舍沒有編列門牌號碼，所以每個地方都用“位於第幾街與第幾街某某路上的什麼店”作為敘述方式，非常特別。小巷弄錯綜複雜，往海邊方向漫行，一家家精巧小店或隱身在大樹蔭下，或藏匿在豔麗花叢中。
在Junipero Aveneue和Ocean Avenue交叉處，有一棟中間有著長型花園的三層樓建築——Camel Plaza，它是卡梅爾市中心唯一一棟商業氣息較濃厚的百貨商場，Camel Plaza商場中大約有50家各式各樣的精品店及餐廳，雖然有許多是一些美國知名品牌的連鎖店，但也有數家個性小鋪，頗值得去逛逛。若是想喝杯咖啡歇歇腳，這兒也是個很不錯的休憩地點。
在卡梅爾全鎮主要購物街道逛一圈約需三四個小時，在這裡任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都有機會“挖”到獨具特色的寶貝，小到一件手工首飾，大至一座素人藝術家的雕塑，每樣東西都會讓人覺得驚豔與愛不釋手，雖然有些藝術品價格可能稍嫌貴了些，卻絕對保證產品獨一無二，因此絕對會讓人覺得物有所值，不虛此行。卡梅爾是一處世外桃源般的地方，許多風格獨特的藝術家和作家住在這個依山面海的充滿波西米亞風情的小城市中，奇特的建築物和景色美得如童話一般。這裡的居民們極力抗拒現代化。為了維護樸實、祥和、溫馨的原始風情，如今市內仍禁止張貼廣告、裝霓虹燈，就連快餐店也被拒之城外。碧海藍天、鮮花礁石，這裡，隨處可見松樹、海鳥、海豹，懸崖峭壁、古老的松柏依舊守護著這座寧靜致遠的浪漫小鎮。
直到門多西諾的盡頭
風光明媚的蒙特利半島被稱為世界上陸地、海洋、藍天的集大成者，並被公認為理想的度假勝地。而“17英里”（17 Mile Drive）則是其中的精華。沿卡梅爾的主街Ocean Avenue向西走到盡頭，就是擁有獨一無二大沙灘的Camel Beach。
繼續沿著1號公路往北，就會進入17英里海濱屬於私人領地的沿海小徑，駕車進入遊覽需支付9美元費用，這也是1號公路唯一一筆過路費。這段小徑兩旁，數不勝數的海灘、古樹、鳥島、形色各異的別墅隨處可見。海灘邊上還有平整的高爾夫球場，讓人們在海景中愜意揮杆。
20世紀初，這裡是有名的小漁村和美國著名的沙丁魚捕撈、加工基地，著名作家約翰·斯坦貝克的小說《罐頭廠街》描寫的就是這裡的生活場景。當年，這裡生產的沙丁魚罐頭遠銷全世界，據說，二戰時，每一個美軍士兵每天都能吃到一聽蒙特利的沙丁魚罐頭，可見其產量之大。上世紀七八十年代，這裡被開闢為旅遊度假勝地。
駛過蒙特利海岸線，1號公路開始進入舊金山半島，金門大橋在夕陽中撐起整片紅色的天空，公路又被條條大道所取代。穿城而過後，1號公路與101國道分道揚鑣，繼續一路向北，駛向寒冷的門多西諾（Mendocino），1000多公里的公路終於要到盡頭。身後舊金山的點點星光和洛杉磯有何不同，遠處的加拿大又會有何種風光？此刻，只有Willie Nelson的歌聲還在吟唱：獨立日那晚細數天上的星星，希望我們也能像禮花綻放那樣融入夜空。
我記下這些場景，我保存這些照片以喚起一段回憶……
這些場景和照片告訴我一切尚好。我們曾如此快樂，我們曾經……
當夕陽落下門多西諾的縣界，有哪些過失要救贖？又留下了哪些遺憾？
當夕陽落下門多西諾的縣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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