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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升學

第一場

時間：2002年秋夜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嬸

場景：阿文和七嬸坐在床邊；七嬸在為阿文收拾行李。阿文升學了，要寄宿在學校裡。

七嬸：明天起床早點；隔壁的叔叔趕集，叫他送你到鎮上。

阿文：嗯。

七嬸：在學校裡不可以去碰不好的事情，不然會惹事，聽老師的話就可以了。

阿文：嗯。

七嬸把十塊錢放進一件衣服裡，然後疊好放進木箱裡。

七嬸：錢要拿好，不可以讓別人看見，不然會有人偷。

阿文：嗯。

第二場

時間：上午

地點：村裡

人物：阿文，七嬸，隔壁的叔叔

場景：七嬸提著木箱去隔壁的叔叔家；阿文跟在後面。

隔壁的叔叔：箱子放在車後就行了。

隔壁的叔叔接過木箱放進拖拉機裡，然後去開車。

隔壁的叔叔：上車吧。

拖拉機裡裝著幾袋玉米。阿文爬上拖拉機，坐在裝著玉米的麻袋上。

阿文：我走了。

七嬸：嗯。

車開走的時候，阿文面朝母親坐著，此時在他的心裡只有孤單的母親，沒有將來。看不到母親之後，阿文突然禁不住心中的難過，把頭埋在雙膝裡，偷偷地哭泣。

第三場

時間：中午

地點：學校

人物：阿文，隔壁的叔叔，其他學生和家長

場景：來到學校門口，學校裡已經擁擠著許多新生和家長。阿文跳下拖拉機，隔壁的叔叔幫阿文取下木箱。

隔壁的叔叔：我和你一起進去，幫你找宿舍。

阿文：不用了，我可以自己進去。我去找我的老師，她會告訴我宿舍在哪裡。

隔壁的叔叔：裡面人那麼多，我和你一起進去比較好。

阿文：我自己進去就行了！謝謝您送我來到這裡。把箱子給我吧。

隔壁的叔叔（把箱子遞給阿文）：你要照顧好自己呀！有什麼困難就跟老師說。

阿文（接過木箱）：嗯。

等阿文走進學校，隔壁的叔叔才開車離開。阿文提著沉重的木箱一步一步地走在校園裡，一邊觀察四周。這是一個新奇的世界，每一寸空間都很新鮮、明朗和親切，將來未知的許多事似乎正在等待要在這裡發生。

第四場

時間：課間

地點：教室

人物：阿文，李老師，其他同學

場景：課間十分鐘，教室裡很熱鬧。阿文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不語，對教室裡的熱鬧毫不在意，猶如一切都與他無關。

李老師來到阿文旁邊的座位坐下；這是一位年輕與和藹可親的女老師。

李老師：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不說話呢？

阿文（聲音很低，有些羞怯）：嗯

李老師：大家都是剛來的，應該一起多說些話，平時才能好好相處。

阿文：嗯。

李老師：這麼孤僻可不好，應該和其他同學互相介紹自己。每天都這麼沉默寡言，心裡會憋壞的。把想說的話說出來，心裡才可以開心。

阿文：嗯。

李老師：有什麼困難就跟老師說，老師都會盡量幫你解決。認真學習吧，爭取在第一次考試拿到好成績。

阿文：嗯。

第五場

時間：傍晚

地點：回家的路上，家裡

人物：阿文，路人，七嬸

場景：週末要放假了，這天阿文很早就收拾好行李，傍晚放學就匆忙離開了學校。他很高興，甚至興奮得想要跑回家。他匆忙地走回家，路經集市、田野和小河，回到家裡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一走進家裡，就呼喊母親。

阿文：媽媽——媽媽——

七嬸在廚房裡回應：誒！

阿文：我回來了。

七嬸：嗯。

阿文走進廚房，七嬸正在燒水。

七嬸：回來啦？

阿文：嗯。我先把書包放好。

七嬸：嗯。

阿文走進房間，覺得這熟悉的畫面和氣味太久違了。他把書包放在書桌上，然後走出房間。他來到廚房，七嬸已經把飯菜擺好了。

七嬸：先吃飯吧；飯菜都快涼了。

阿文：嗯。

他們坐下來吃飯。

七嬸：怎麼回來這麼晚？天都黑了！

阿文：我走路回來的。

七嬸：那麼遠，應該坐車回來，也不省那一塊錢，這樣也回來快點。

阿文：走路也沒有關係，一點都不累。

七嬸：在學校裡過得好嗎？都變得那麼瘦了！

阿文：很好。老師對人很好。

七嬸：要聽老師的話。不可以和別人打架。

阿文：嗯。爸爸呢？

七嬸：他在縣城。他和村裡的幾個人到縣城的工地幹活了，已經去了好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阿文：現在有什麼農活要做嗎？我後天下午才去學校。

七嬸：沒有。廚房的瓦漏雨了，我已經叫鄰村的人明天來補。

第六場

時間：中午

地點：村裡

人物：鄰村的瓦匠，阿文，七嬸

場景：太陽有些熱烈，瓦匠正在屋頂上補瓦。

七嬸走出屋子：吃飯啦！

瓦匠：好的。

瓦匠走進屋裡，阿文已經擺好飯菜。

瓦匠：這孩子放假了嗎？

七嬸：嗯。已經上初中了。

瓦匠：他好像不喜歡說話。

七嬸：是呀。這裡有一點米酒。

七嬸從碗櫥裡拿出一瓶米酒遞給瓦匠。

瓦匠：嗯。

瓦匠接過酒，給自己倒上一碗。

第七場

時間：下午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嬸

場景：阿文背起書包，準備去學校了。

阿文：媽媽，我走了。

七嬸：嗯。

阿文獨自歡快地趕路。在他心裡，每當呼喊“媽媽”，說“我回來了”，說“我走了”，都是多麼幸福。這簡單的話語就是他的幸福。

第八場

時間：課間

地點：教室

人物：阿文，李老師，同學們

場景：教室裡總是這麼熱鬧，似乎那些人已經互相熟識，打鬧成一片。但阿文仍然一成不變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保持沉默。

李老師又來到阿文旁邊的位置坐下。

李老師：你測試的成績很好呀，已經習慣新的生活了吧？

阿文：嗯。

李老師：大家都互相認識了；看他們那麼開心，你也去和他們認識吧。大家以後都應該要相處融洽。

阿文：嗯。

第九場

時間：傍晚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嬸

阿文（走進屋裡）：媽媽——媽媽——

沒有回應。

阿文（走進屋子找）：媽媽——媽媽——

七嬸（在豬圈裡回應）：誒！

阿文：我回來了。

七嬸：嗯。

阿文回到屋裡放下書包。他走出屋子，七嬸也提著豬食桶回來了。

七嬸：前兩天母豬生了十七隻小豬，但是後來死了三隻，現在只剩十四隻了。

阿文：哦。

阿文仔細觀察母親的模樣，覺得母親變化很大。大概是變得生疏的原因，雖然待在母親的身邊依然感到那麼親切，但是母親距離他似乎已經有些遠。他發現母親的面容也變得有些憔悴，力不從心。

阿文：爸爸還沒有回來嗎？

七嬸：回來過一次，待兩天就走了。去吃飯吧。

阿文：嗯。

七嬸把豬食桶放下，然後提著水桶出去打水。

阿文：你不吃飯嗎？

七嬸：我先打水回來燒熱水。你先吃吧。

七嬸提水進屋的時候，阿文發現七嬸有些吃力，走路也不靈便。他懷疑母親是不是已經老了，但心裡終究不肯相信時光會這麼殘忍。一起吃飯的時候，他發現了母親手上的淤青，心裡暗自明白髮生了什麼，變得有些不平靜。

第十場

時間：傍晚

地點：河邊

人物：阿文

場景：學校旁邊有一條小河，河水緩緩地流淌，不停地傳來柔和悅耳的水聲。

阿文坐在河岸上，默默地看著河水流走，偶爾分神觀察水裡的小魚。他十分想念母親，想起自己不在家的時候家裡發生的事情，心裡十分難過，無法抑制。他覺得心裡是多麼地孤獨和無助，不禁流下疼痛的淚水。他無法控制心中的淚，就像無法控制流水和其他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傷心哭泣，不知道是因為父親，還是為了母親，或者是因為心中無法釋放的壓抑。他知道，自己已經變得孤獨無助，沒有依靠，沒有誰能打開與照亮他緊閉的心扉。

他哭得更加難過，似乎這樣可以釋放心中所有的壓抑；直到淚水變幹，深心無力。

第十一場

時間：課間

地點：教室

人物：阿文，李老師，同學們

場景：阿文變得更加沉默，呆滯的臉上佈滿沉重的憂傷，對周圍的一切漠不關心。

李老師來到阿文旁邊的座位坐下。

李老師：你最近變得很不開心，發生什麼事了嗎？

阿文：沒有。

李老師：你看起來那麼憂鬱，長久下去心裡會承受不住的。心裡壓抑對身體很不好，很容易生病。要開朗一點，要快樂地生活。

阿文（一副疲憊不在意的樣子）：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