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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離別與守候
第一場
時間：中午
地點：小巷
人物：阿文、阿玉
場景：陽光已經變得輕盈溫和，潮溼的雨意正在消逝，換來清爽的微風。阿文騎自行車回租房；阿玉在樓下等。
阿文：姐姐。
阿玉：你還有錢借給我嗎？我媽媽的病仍然沒有起色，但是我們的錢已經用完了。
阿文：我也沒有了。我回家叫我爸爸去借錢給你好不好？他總是能夠借到錢，一定有辦法。
阿玉：嗯。
阿文：我現在就回去。
阿玉：我和你一起回去吧，我想自己請他幫忙。
第二場
時間：傍晚
地點：阿文家裡
人物：阿文、阿玉、七嬸、七叔
場景：阿文載著阿玉回到家裡，天邊已經變成一片明亮的橙色，七嬸正在做家務。阿文匆忙地走進屋裡。見阿文和阿玉突然回到這裡，七嬸感到很吃驚慌張。
阿文：媽媽，爸爸在哪裡？
七嬸：在別人家裡玩。
阿文：你去叫他回來好不好？伯母的病還沒有見好一點，我想叫爸爸幫借一點錢。
七嬸：還沒有好一點嗎？我現在就去叫他回來。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七叔才回來。還沒等七叔問有什麼事，阿文就說明了來意。
阿文：爸爸，你可以去借一些錢給姐姐嗎？伯母的病還沒好，但是姐姐家裡已經沒有錢了。
七叔：我去哪裡借錢？
阿玉：叔叔，請你幫幫我們吧！
七叔：我去哪裡借錢？
阿文：你不是總是能夠借到錢的嗎？為什麼這次不可以？
七叔：沒有人肯借錢。
阿文（生氣地大叫起來）：你賭錢的時候那麼猖狂，卻連自己的孩子也不顧嗎？
七叔：我借不到錢。
七叔想要走開，阿文匆忙把七叔拉住。七嬸和阿玉被阿文的舉動嚇得十分驚慌。
阿文：你這樣就是你口口聲聲所說的“父親”嗎？你從來就沒有理會過我們的痛苦，還一直說著自己作為父親的尊嚴，現在卻仍然對自己的孩子熟視無睹嗎？難道這無情的懦夫就是你所說的父親嗎？
七叔甩開阿文，匆忙離開。七嬸和阿玉在哭，阿文也在哭。阿文沒想到自己還會這麼狼狽地哭，沒想到自己會為這個陌生的父親哭，但他清楚，他不僅在為一個父親的無情而悲傷哭泣，也在為自己的萬般無奈而悲傷哭泣。
阿文：姐姐，對不起！我為他的無情而感到對不起你，替他向你感到抱歉！
阿玉：不！你沒有錯！這與你無關！
第三場
時間：中午
地點：縣城
人物：阿文、路人
場景：天氣變得越來越好，阿文一如既往地在縣城穿梭，他與陌生的路人無關，路人也與他無關；其實整個世界都沒有變，只是，美好與厄運也一成不變地上演著。
第四場
時間：清晨
地點：小巷
人物：阿文、阿玉
清晨還很安靜，阿玉就在樓下呼喊阿文。
阿玉：阿文！阿文！……
阿文從呼喊聲中醒來，起床，從窗戶向樓下探望。
阿文：哦。
阿文打開樓下的門。
阿玉：我媽媽凌晨去世了。
阿文瞬間變得呆愣，不知道該說什麼，認為這是自己到目前為止最傻的一刻。
阿玉：不。已經在家裡了。我爸爸正在張羅喪事。
阿文：我和你一起回去。
第五場
時間：晚上
地點：阿玉家
人物：阿文、阿玉、阿玉的養父、阿玉的丈夫和兒子、道師、街坊
場景：白天喪事很繁忙，道師誦經結束以後，直到晚上街坊才散盡，剩下阿玉一家人和阿文守著靈堂。
阿玉的丈夫抱著兒子和阿玉的養父坐在一起；阿玉和阿文坐在一起輕聲地哭，對阿文而言，這場變故同樣意味著自己已經長大，而面對阿玉的悲傷，他更加感到以弟弟的立場使得自己的心裡變得多麼脆弱。
阿玉的養父：或許，這就是我最孤獨的時刻吧！
第六場
時間：中午
地點：車站
人物：阿文、阿玉、阿玉的丈夫和兒子
場景：喪事結束以後，阿玉一家三口一起離開縣城，阿文送他們到車站。
阿玉：謝謝你陪我走過那麼長的路，和我一起陪伴我的父母親。我相信這麼多年來他們一定是幸福的。
阿文：我也是幸福的，因為你是姐姐，你們和我的父母親一樣，都是我的親人。
阿文守望著阿玉他們的班車離開，默默地流下淚水。他相信這是幸福地淚水，因為每個人都曾經幸福過。
第七場
時間：晚上。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叔、七嬸。
阿文一家人在吃飯。
阿文：我知道你仍然一成不變地賭錢，但是我們該怎樣宣洩我們的痛苦！你是否為我們心中的痛苦著想過，是否知道我們心中的無奈是怎樣的痛苦！或許沒有人能改變你那脆弱的意志和阻止你氾濫的行為，所以我不會再抱有希望，也不會繼續承受無辜的痛苦！
第八場
時間：中午。
地點：家裡。
人物：阿文、七叔、七嬸、債主及債主的同夥。
阿文站在房間的窗臺前。
阿文的獨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的親人！即使自己的懦弱要別人來埋單，又何必把自己的泛濫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作為一位父親和丈夫，是否因為無知才橫行無度，如此折磨親人的心理極限。 我多麼想放下這麼多年的煩惱，不再抱有任何期望，不再在乎他的任何行為和結果。或許這樣會使自己的內心生活變得平靜，但為什麼此時我的內心仍然那麼不平靜，放不下一切。
屋外傳來嘈雜的說話聲。阿文走出去看。有幾個陌生男子在和七叔七嬸爭辯，他們是來討債的。
阿文：怎麼了？
一個男子：他欠我一些錢；我現在急需錢，只好希望他能儘快還錢給我。
阿文：多少錢？
男子：兩千塊。
阿文：後天你們再來吧，到時我會還錢給你的。
男子：好吧。 陌生男子們走了。
阿文生氣地說：你不要再認為自己作為父親是多麼地神聖不可違背，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如此無知和狠心的父親！
阿文離開了家。
第九場
時間：晚上。
地點：電話亭。
人物：阿文。
晚上小鎮很昏暗很寂靜，阿文來到街邊的電話亭。
阿文：阿華，我是阿文。我感到好難過好沮喪，不知道怎麼辦才好！
阿華：怎麼了？
阿文：我真是不知道拿我父親怎麼辦才好！我快要受不了了，不知道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他停止他的行為；我快要瘋了！
阿華：自己的事自己解決吧！
聽到這樣的話，阿文感到很生氣很難過。
阿文：難道我只是為了圖謀什麼嗎？難道你不明白極度難過無助的時候多麼需要安慰和解決的辦法嗎？
阿文生氣地掛掉電話。
第十場
時間：中午。
地點：山野。
人物：阿文。
阿文騎自行車來到山野，把自行車擱在山坡下，然後衝上山坡。陽光是溫和美好的，這個廣闊的世界卻似乎充滿一望無際的悲涼。
阿文朝遙遠的天邊吶喊：啊——
阿文的獨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在因為孤獨所以沉默的人生裡，一直不明白在堅持什麼。一直以為太多的牽掛就是人生延續的理由，以為牽掛就是快樂的來源，原來一切都是徒勞。以為人生都是沿著最初的方向發展，父親依然過著頹廢的人生，母親依然過著起伏不定的生活，即使日子看起來因為習以為常所以很平凡；現在才發現人生永遠是最複雜的，因為人生還很長。情感是人生最有力量的寄託，以為純真的情感是快樂和希望的寄託，原來只是空的。或許猜疑就是人類懦弱的本性和行為，但我更相信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不管選擇什麼，因為每個選擇都出自內心的緣由。
第十一場
時間：傍晚。
地點：街道。
人物：阿文、路人。
阿文走在絡繹不絕的街道上；傍晚的陽光那麼安靜美好，阿文的心中卻充滿歡悅和悲傷，或許正因為這平淡而又不平靜的內心矛盾，才使得心中更加難過。
阿文的獨白：我不知道我一直在堅守什麼，過去的一切已成為模糊的記憶，心中平凡的感覺卻夾著微微顫動的波瀾。情誼是最美好和最苦澀的東西，或許這就是人類生活的支柱。我無需怨恨任何人和事物，因為不管是悲傷還是快樂，都只是世間渺小的一部分。我不知道天空有多遠，世間有多大，只想默默守候這片熟悉的地方，因為我想我只是一片樹葉，靜靜守望美麗的天空和白雲，秋風來臨的時候，隨風飄蕩，獨嘗飄落的悽美。樹是葉的母親。葉在樹的手裡，從樹的手中掉落，落在樹的腳下。不管葉的命運如何，葉也會永遠留在樹的身邊，埋在泥裡。我與母親或許早該離開那片不安寧的土地，不管將來的命運如何，我們相濡以沫的日子也會是無怨無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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