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彭于晏,1982年3月24日出生於臺灣澎湖,中國臺灣影視男演員、歌手。

「我覺得像我這個年紀的人,不管男女都會疼他,都會特別珍惜他。」家輝Daddy(彭于晏對梁家輝的稱呼)這樣評價這個「兒子」。

「花瓶」、「奶油小生」、「拼命三郎」、「Get王」、「行走的荷爾蒙」⋯⋯從出道起,彭于晏就一直在被定義和標籤化,觀眾不斷去豐滿彭于晏的「人設」,大概正是出於「珍惜」。

但彭于晏卻認為自己「很無聊,很無趣」、「什麼都不是,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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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出那個骨刺

是對過去傷痕的一種保護

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為了更加符合《邪不壓正》中李天然的形象,彭于晏提前很久開始健身

「啊!彭于晏的屁股!」

電影《邪不壓正》中,彭于晏披著浴袍於屋頂裸體狂奔的鏡頭,激起影院驚呼一片。

這些帶有跑酷元素的戲份,「腿和腰的力量要非常好,平衡感也要好。」姜文說,「想找一個像李小龍一樣陽光、敏捷的人來演」,最後選定了彭于晏。

一聽到「李小龍」這個造型要求,彭于晏立即節制飲食,控制體脂。「電影開拍一個月左右,他的戲都是在不停地跑,屋頂上跑,馬路上跑,騎著自行車跑。」周韻親眼看著彭于晏是如何跑著跑著,從剛開始還「注意髮型」到後來「累得什麼都不管了」,「明星氣也就因此打掉了」,他與角色融為一體了。

片場,彭于晏和「師兄」廖凡一直打,打,打……無窮盡的打戲。幾周過去,彭于晏打到脫水,廖凡就鼓勵他,兩人搭伴暖身,第二天一早繼續同去訓練營進行身體訓練。

幾場屋頂戲後,彭于晏突然發現自己幾乎不能再做任何大幅度的動作。檢查發現,脊椎的一節上長出了骨刺,「可能以前受傷,長出那個骨刺是對過去傷痕的一種保護」,他覺得這個骨刺在提醒著他註定要有流血流汗的時刻,「人生與傷口相類,慢,鈍,才會深」。

姜文說,彭于晏是能「用靈魂控制肉體的人」。

但這些苦都被彭于晏稀釋掉了,像烈日下的汗水,一邊流淌,一邊蒸發。在後來的回憶中,彭于晏最懷念的,是「雲南天空特別藍,天清氣朗,拍戲之餘,姜文會率先脫掉上衣,然後叫我和廖凡也一起光著膀子,大家一起喝普洱茶,生活很值得玩味。」

彭于晏在戲中的角色叫「李天然」。一字一頓讀出來,嘴角隨著讀音一起上揚,形成一道微笑的弧度,與彭于晏陽光大男孩的公眾形象渾然天成。

2

自己也許也是這樣的人呢

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難得的閒暇時間,彭于晏會帶著母親到處旅遊

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不是特別叛逆,就是特別懂事,彭于晏顯然屬於後者。

1982年,澎湖人彭于晏誕生,自小父母離異,是外婆和媽媽一手把他拉扯大。「父親」這個角色,他不去想,「他一直沒有在我的記憶裡過」。

小時候的彭于晏特別愛吃,一度是158cm身高、68kg的小胖墩。外加天生患有哮喘病,嚴重的時候一躺下,就會喘不過氣來,所以他常常只能坐著睡覺。有一次突然病發,外婆火急火燎將他送到醫院,得到的卻是一紙死亡判決——「這孩子沒救了,你們去其他醫院碰碰運氣吧」。後來轉到臺北大醫院,才僥倖撿回一條命。

為了治好他的哮喘,國小三年級,媽媽送他去參加游泳訓練,同時鍛鍊意志。每天早晨5點45分起床,走路到游泳池剛好6點,然後換好泳褲後第一件事,卻是幫助教練刷池子。「要潛到泳池底下,水槽和游泳池壁上有很多垢,我就去刷。」刷完以後再來回遊20趟,「我居然一聲怨言都沒吭地這樣做了。」

教練為什麼會選他做這件事,他至今不知道。「我居然從來沒有想過要問為什麼,這個是最厲害的吧?」隨後又自嘲道,「也不能說是不嬌氣或者不抱怨,可能就是單純的笨。」

無獨有偶,參加乒乓球隊時,他被要求一直給對手喂球讓他們練習抽殺,他們殺過來,他再推回去,殺來推去整個下午,完事後撿球這樣的事,也都是他的。

小學時老師每天讓他跑十圈操場,寫兩百字日記,考試少一分打一下,99分,啪;95分,啪啪啪啪啪,他也都一一接受了。

少年彭于晏好像一直就是這麼「呆呆的」。訓練之餘,他最愛做的事,就是盯著天空漂浮的雲朵發呆,操場升旗的時候看,上課的時候也看,他看著雲從兔子變成大象,腦海中也變換著一個又一個故事。母親常常因此被請到學校,被老師訓斥說「你兒子有問題」。

那時候,彭于晏還看了很多關於超人和英雄的動畫片,有一整套聖鬥士星矢的手辦,裝在一個小紅籃子裡,「我會給它們編故事,還會模仿它們講話,然後讓它們談戀愛,或者打來打去。」他相信,「功夫高超的主人公一般總是會經歷一個被欺負的過程,然後苦練成才,一朝擁有超能力。」

童年大部分時候,彭于晏都是在這樣的自言自語和幻想中度過的。

「現在我想,為什麼以前這麼乖?」「我猜那個時候在水底下刷泳池的我也暗暗覺得,自己也許也是這樣的人呢。」

13歲,彭于晏隨家人移民加拿大。直到2002年,外婆過世,彭于晏回臺灣奔喪。彼時,澎湖灣依然「一片海藍藍」,外婆卻再也不能「將他手輕輕挽」。上天帶走了世界上最疼他的人,卻也為他開啟人生全新的大門。

給外婆辦後事的日子,彭于晏遇到了自己小時候拍廣告的導演楊大慶。楊大慶邀請他出演《愛情白皮書》。作為家中唯一的男丁,彭于晏自覺身上有養家的責任,既然「拍戲有錢拿,又挺好玩」,就答應了。外加外婆生前愛看電影,最愛周潤發,一直希望家裡出個演員,彭于晏也想完成外婆的心願。

「自己還年輕,可以賭三年。」彭于晏休學,正式出道。那年20歲,已褪去小時候的嬰兒肥,出落成一個一米八二的帥氣少年,澎湖的海風與加拿大的陽光,同時閃爍在眉眼裡。

3

一段生命過幾個月就去找下一個人

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翻滾吧!阿信》中,大部分體操動作都是彭于晏親自上陣

一出道,彭于晏就很拼,沿用他童年的「笨」方式。《愛情白皮書》裡他只是男二號,角色有時需要用硬幣變魔術,倒也不佔太多戲份,彭于晏愣是每天每天練硬幣魔術,一定要真的學會把硬幣變不見;之後拍《海豚愛上貓》,他又拿到了海豚訓練師資格;拍《我在墾丁天氣晴》,他提前去墾丁,一邊學衝浪,一邊跟當地人打成一片,曬得像烤焦的麵包,街上遇到探班的粉絲:「請問你知道彭于晏拍戲的地方在哪裡嗎?」愣是沒認出他來。

從那時起,六年間,他拍了近三十部偶像劇和愛情片,大多是溫暖陽光的大男孩,同質化角色使彭于晏長久被安置在「花瓶」的位置,外人稱道的「少年感」成為最大困擾。和阮經天合作電影《六號出口》時,兩個人在一起最常說的話就是「為什麼我們演《六號出口》,卻總是找不到出口?」

彭于晏想轉型。

與此同時,《六號出口》市場反響不如預期,導演林育賢也因此欠了不少錢,靠拍廣告還債。另一邊,鈕承澤為懷念兄弟拍了部《艋舺》,叫好又叫座,還順利把林育賢沒能捧紅的阮經天推上了「金馬最佳男主角」的位子;九把刀將自己的青春搬上大銀幕,《那些年我們一起追過的女孩》成功掀起一股校園愛情熱潮。

林育賢不甘心,趁這股「懷舊熱潮」,將親生哥哥的往事改編成劇本,並再次找到彭于晏。看了劇本的第二天,彭于晏就表示希望出演阿信。「他說他哭了一整晚,那段時間過得很不開心。」

兩個人都視這次為「翻身機會」,惺惺相惜,一拍即合。

但林育賢心裡沒底。兩個挑戰擺在面前:一是彭于晏身高180cm,從小沒練過體操;二是他早早去了加拿大,不會臺語。

彭于晏的「傻勁兒」「笨勁兒」再次派上用場。體操有六項,彭于晏幾乎每一天都要練三項。皮膚不斷被磨破、長水泡,就纏著繃帶繼續練;水泡破了,血肉、汗水和繃帶粘在一起,訓練結束後撕開,第二天再重來。幾個月下來,他手上只剩一層死皮。

練體操的同時還要塑性,加強肩膀和背部力量。飲食上無鹽無油,頓頓白水雞胸肉,短短三個月練出八塊肌,增重四公斤,體脂率一度降到6%,是專業體操選手的標準。

臺詞問題相對簡單一點。林育賢將彭于晏抓到宜蘭鄉下,白天練體操,晚上跟著阿信原型——林育賢哥哥林育信體驗生活,到最後彭于晏已經能在臺詞中間帶著一些臺語模仿音了,還學會了林育信的口頭禪。

六個月訓練到期,彭于晏做了一套跳馬助跑騰空翻,「看到鏡頭那一刻讓我回到當年,曾經的自己歷歷在目。」得到哥哥的肯定,林育賢知道,彭于晏已經變成阿信了。

《翻滾吧!阿信》上映後獲得極大成功,彭于晏被提名第48屆金馬獎最佳男主角,籍此成為「努力」的代名詞。他也漸漸對「把自己放置在角色裡」這種狀態產生依賴。角色多變的生命體驗讓彭于晏覺得安心,開工就專注沉浸在那個「不是自己」的世界裡面,拍完收工,明天再來,一段生命過幾個月,殺青了,收拾行李去找下一個人。

4

是不是可以逃離這個世界

就能變成超能力者

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為拍攝《破風》,彭于晏進行了高強度訓練,後來考取了賽車手證

《激戰》籌拍時,先定了張家輝,還需要一個擁有「運動員般肌肉」的年輕人。朋友向監製梁鳳英推薦彭于晏,她看了《翻滾吧!阿信》,立刻被彭于晏的「笨功夫」打動。導演林超賢邀請彭于晏時說:「希望你能拿出拍阿信時的傻勁,對待我們的電影。」

三個月之後,彭于晏學會巴西柔術和綜合格鬥,體脂率降到3%。即便專業健美運動員,在非賽期體脂率都在百分之十出頭的水位,只有進入備賽期,才會快速將體脂降到5%,甚至更低。但那卻是他們最虛弱的時候,舞臺上當場昏厥倒地的數不勝數,因此喪命的也不少。

彭于晏就是這麼搏命。

「你知道現實生活裡,很多事情其實無能為力。當你看自己的時候,也很清楚其實自己什麼都不是,很空。」

或許正是表演給了他出口,填補這無力感。「不拍戲的日子裡,要面對屬於彭于晏自己的很多事情,早上要幹嘛?中午吃什麼?要計劃一天的生活,家人可能還要你找女朋友,真的很多事情。還有你的未來、家庭.……」

拍完《激戰》,彭于晏繼續跟梁鳳英、林超賢合作了《破風》、《湄公河行動》。

為演好《破風》,彭于晏開始練習單車,一次五六個小時,跟著專業單車手訓練。「騎太久了,屁股痛、腿又酸,怎麼擺怎麼站腰都疼」,但「到頂的那一剎那覺得我做到了,自信爆棚,覺得沒人比我更厲害,那個成就感是你自己達成的。」

拍《破風》,他累計騎行超過11萬公里,一場戲光衝刺就衝了八小時,而專業車手一場比賽最多五六個小時。

「這個年代很多人都想方設法用最短的時間做最多的事情,沒想到還有年輕人肯花大時間做一件事。」林育賢記得殺青那天,幾個人收工去餐廳,彭于晏一口氣吃了三盆巧克力熔岩蛋糕。林育賢心想,「他之前究竟過著怎樣的生活啊。」

「別人看到你肯拼,才拿角色給你。」

他極少同時接兩部戲,但還是碰到《湄公河行動》和《悟空傳》「撞車」的情況。兩邊都是重場戲,一個在馬來西亞,一個在北京,除了地理位置的距離,需要在極短的時間內不停往返兩地。更痛苦的是角色的「距離」,剛剛還是性格壓抑的方新武,馬上又得切換回猴子,天不怕地不怕,青春無敵。

「Candy姐,我真的好累。」這是梁鳳英第一次聽到他說累,覺得心疼:「他真的很棒,有很多機會,但他會仔細挑選,而不是想短期內多賺一點,現在沒幾個演員這麼努力了。」

「我是AB型血的人,常常會到處問人,也會自己琢磨怎麼選擇。」在Yes或No之間,彭于晏常常選擇Yes,他給出的理由是「反正去拍戲就可以好棒,變回到自己,我會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享受演戲帶來的「逃離感」。

「是不是可以逃離這個世界,就能變成超能力者了?」

36歲的彭于晏似乎依然相信超能力。

5

一直透過角色瞭解自己

彭于晏,傷痕是一種保護不能逃!

塑造了很多角色,但銀幕外的彭于晏完全「出戏」,在別人的婚禮上也能夠「放飛自我」

拍完《破風》,以前都要拼到極致的彭于晏發現「所有拼都只能拼一段路。」就像騎腳踏車,猛地加速上坡,還是得下坡休息,才有力氣再衝、再上坡。

《悟空傳》拍攝之時,彭于晏又問自己、問世界、問社會,「你到底要的是什麼?你能改變的是什麼?你一直以為你能改變很多東西,但到最後你改變了自己去迎合世界。」

到了《明月幾時有》,「許鞍華導演很有意思,她給你非常大的空間,她常說的話就是,你試試看換一種方式,再放一點,再自然一點,什麼都不要想,你就這樣子演演看,不要那麼多設計。」

彭于晏覺得很奇妙,許鞍華關於角色跟他提的問題,也是他平時在思考的問題。

《明月幾時有》殺青後,彭于晏抽出時間回到臺灣,去看了看最初拍攝《我在墾丁天氣晴》時的那群朋友,還有衝浪教練。

「他們永遠都是那個樣子,看到我的眼神也告訴我,我也還是那個時候的樣子,還是他們當年認識的那個小老弟。我們聊上山打獵的事情,他們也帶我去山上獵豬。去南港市場買新鮮捕獲上來的海貨,晚上就在院子裡BBQ。」

他也回去找小學老師,那個「考試少一分打他一下」的老師。老師對他說起當老師到今天自己還在堅持什麼,想做什麼,想改變學生什麼,學校和社會體系是什麼樣子……彭于晏都沒聽進去,但他很開心老師能跟他聊這個。

「很無聊」、「很不有趣」、「很空」、「不知道做什麼」是彭于晏嘴邊的高頻詞彙。

這些年,彭于晏一直把自己藏在角色後面。入戲總要出戏,不能一直活在戲裡,這個道理他懂,所以近年常常回去看些舊人,「以前的老師也好、同學也好,想見他們的原因可能是,他們的生活更接近真實。」

剛出道那會兒被定義為「偶像」時,他極力想要轉型。後來終於「打」成了「動作戲演員」,他又強調「我也拍了《匆匆那年》啊,也拍了《剩者為王》啊,也拍了《寒戰》啊……其實愛情片才是我真正比較厲害的吧!」說完 ,自己又忍不住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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