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滋病區」專欄> 感染科47牀的愛滋病老人

開欄語:

從本週開始,“艾滋病區”這個新的欄目將定期或不定期與讀者見面,我們將講述關於艾滋病的故事。

之所以開設這個欄目,是因為艾滋病防控形勢並不容樂觀,它正在威脅著大眾的健康安全。作為每個普通人,似乎覺得自己距離艾滋病很遠,其實,很近。

到成都市公共衛生臨床醫療中心走一圈就可知道,每天的門診病人很多,而且,艾滋病區100張床位總是不夠用,住院需要排隊。

我們需要警惕,我們需要主動參與防控。

艾滋病的傳播途徑有三種,即:性傳播、血液傳播和母嬰傳播,而性傳播在其中比例尤甚。因此,參與防控的第一要素是自律,同時具備防範意識。

防範意識的形成與提高,信息傳播起著外力推動作用。我們希望“艾滋病區”這個欄目成為推動力之一。

我們不會空洞地說教,說教會讓人心生厭惡。我們提供的是生動的故事,只有故事能夠觸碰神經,讓它變得敏感。

“艾滋病區”並非單純表示艾滋病的治療區域,而是泛指整個艾滋病的防控領域。在這個領域中,除了有病人的故事,還有醫生護士的故事、有防控人員的故事,以及志願者的故事,不論是誰的故事,都希望它能夠刺激到我們敏感的神經,讓我們自覺或不自覺在內心建立起一道“艾滋防線”。

成都日報記者 鄧曉洪

感染科47床的艾滋病老人

感染科,其實就是艾滋病科,成都市公共衛生臨床醫療中心(市傳染病醫院)在建立這個科的時候,為了不至於讓人感到恐懼和內心的抗拒,有意“軟化”了科室的名字。

<“艾滋病區”專欄> 感染科47床的艾滋病老人

圖片來源 東方IC

周成定(化名)住在感染科47床。這是一張靠近走廊的病床,在沒有治療的時候,他會坐在病床上,目光空洞地看著藍色的被單,旁邊的病人和家屬,以及進出的醫生護士彷彿都不存在。

他是一個70歲的老人,膚色沉暗、身體消瘦、極少言語。艾滋病合併腎功能衰竭,嚴重的疾病在不斷啃噬著他的身體,而啃噬他心靈的,是孤獨。

<“艾滋病區”專欄> 感染科47床的艾滋病老人

圖片來源 東方IC

主管護士鄔曉麗已經記不清楚周成定是第幾次住院,但他記得一些細節。第一次住院,是老人的兩個侄女送來的,辦完手續,簡單和醫生交代幾句,然後匆匆離開。出院時是他自己離開的,鄔曉麗將他送到樓下,他提著裝著病歷的口袋,留下一個瘦弱而蹣跚的背影。

此後又有幾次入院和出院,都是老人一個人。

周成定的病歷上寫著“喪偶”二字,但不潔的性行為並未載入病歷,這跟治療無關。

但跟老人的孤獨有關。在感染科,老年艾滋病人要佔將近一半,都是因為不潔性行為導致的感染,大多數人能夠得到家人的原諒而提供陪伴,但有些家屬認為汙穢、丟臉,或請護工照料,或直接將老人單獨扔在醫院。

<“艾滋病區”專欄> 感染科47床的艾滋病老人

圖片來源 東方IC

周成定屬於後者。他再次入院是8月初,病情明顯加重,日漸衰竭的腎臟讓他開始透析治療。透析的日子,鄔曉麗攙扶著把他交給血透室的護士,完了血透室再將他送回來。

護士每日工作繁忙,不可能隨時陪伴在病人身邊。幾天前,周成定上廁所時不小心摔倒,鄔曉麗再次撥通了他遠在外省的兒子的電話,告訴他老人病情加重,希望能來一個家屬陪伴,一方面有個照顧,另一方面讓老人心靈得到慰藉。

老人兒子說:“該咋治就咋治吧,太遠了,來不了。”語言不溫不火,像打太極。鄔曉麗說:“那你們總得給老人僱個護工吧?”對方這才答應出錢僱個護工。

周成定從家屬那裡得到的只有治療費,他們會把錢通過微信轉賬給他,他不懂如何將錢轉進銀行卡,於是將銀行卡密碼告訴鄔曉麗,讓她幫忙。他唯一依靠的人只有醫生和護士。

每天在查完房後,鄔曉麗會到周成定的病床前幫他把要吃的藥分好,他要吃的藥很多,有抗病毒的藥,還有治腎臟的藥,他記性不好,容易出錯。分完藥,叮囑他按時吃,這時周成定便抬起頭來,衝鄔曉麗微微點頭微笑,他的眼裡流動著溫情與感激。

<“艾滋病區”專欄> 感染科47床的艾滋病老人

圖片來源 東方IC

周成定旁邊的病床住著的也是位老人,前天中午,有家屬來探視,他們圍著老人說著一些安慰和鼓勵的話,還帶來了一些好吃的。送餐員送來的盒飯就放在周成定的床頭櫃上,已經幾十分鐘了,他依然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盯著藍色的被單。

鄔曉麗走進病房,問他:“咋還不吃飯呢?都涼了。”他沒有抬頭,一顆淚水滴落在床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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