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處「火拚」,互相「抹黑」,白族火把節那些鮮爲人知的另一面


農曆6月25日,是大理白族傳統的火把節。因古城禁火,與古城一條馬路之隔的三月街就成為歡慶火把節的重要場所。一大早,三月街牌坊邊就擺起了售賣火把的攤位

三月街商業中心前的空地,很多白族村民更是在前一天就開始擺攤設點。火把節前夕,大理已是連續好幾天的陰雨。遇上這樣的情況,大家心裡都有點涼涼

只有這位賣松香粉的阿婆充滿了信心:不要緊,看吧,到時候一定出個大太陽

天一直陰沉沉的,還飄起了零星小雨。三月街主辦方可沒阿婆那麼信心滿滿。忙碌的現場顯得沉悶壓抑

整個上午,偌大的場地只有幾位當地居民前來逛了一逛。怕被雨淋溼,喻意連升三級的彩色紙紮的升斗被擺放在雨蓬內。升斗是整個火把上最矚目的吉祥物,將被插在大火把的頂端。上面寫著六畜興旺,國泰民安,五穀豐登,封侯掛印等祝辭,周邊插滿了彩旗。使用升斗祈福,是白族農耕文化歷史的表現

舞臺一角,有幾位白族阿婆正在為遊客準備大火把的祈福飾物。摺疊金銀元寶,串制吉祥福果。吉祥福果由花紅和海棠果串起。花紅狀似小蘋果,當地人又叫林擒。林擒是古漢語中蘋果的稱謂,日本也承襲了這一叫法。古漢語中的詞彙,如今仍存在於白族日常語境中,令人稱奇。很少有人注意到,白族語言中,有不少日常詞彙,有些保留著漢語的中古遺音,有些甚至和粵語,滬語發音相同。堪稱古漢語的活化石

中午時分,號稱大理最大,10餘米長的火把被豎立在場地中央。白族火把節,是農耕文化歷史上,白族人民對火的高度價值認定和精神信仰。火把節的源起是蒙舍詔皮羅閣火燒松明樓,誅滅五詔,一統六詔的傳說。白族火把節在整個民族內保持時間內容形式上的高度一致。很多專家確定白族火把節源自彝族的火把節,其實是有很多待商榷的地方


大火把上相繼插上線香,升斗,彩旗,福果,元寶等祈福物件。這時,奇蹟出現了。原先一直陰鬱深沉的天氣,在國旗插上火把的一剎那,瞬間天光大開,陽光燦爛!昨天那位阿婆的預言實現了

火把下主辦方一陣歡呼。製作福果元寶的阿婆一上午都沒開張,現在變得喜笑顏開:感謝偉大祖國啊,你看,天氣多好,保佑我們風調雨順。買點福氣放火把上吧,健康平安,升官發財

福旗諧音“福氣”,代表紫氣東來,福壽雙全;福果代表迎祥納福,四季平安;元寶代表金玉滿堂,財源滾滾。遊客們紛紛解囊相購,儘可能地插到大火把的高處。老阿婆說的,放得越高,福氣越大。

大火把邊上,白族金花正在有償給愛美的小朋友包染紅指甲。紅色的染料是鳳仙花根的汁液,純天然。少有人知道,用其染甲,染料可以隨甲根生長,一直保留到冬至。對於使用化學產品,城市裡的美甲就相形見拙了。火把節染紅指甲的傳統源於紀念鄧賧詔詔王夫人。她在蒙舍詔火燒松明樓後,雙手挖掘餘燼尋找丈夫,鮮血淋淋,體現了忠貞的愛情。

下午17:00,商業中心的店面前擺起了長街宴,白族傳統的土八碗,66桌,每桌8人,每人48元早在火把節前2天就售罄了。土八碗是白族節日的隆重菜譜。炸酥燉煮等烹飪技法俱全。肉類居多,雜以蔬菜。主要有:紅肉大燉,千張肉,粉蒸肉,酥肉,拼盤,白扁豆,竹筍,雜碎湯


憑心而論,商業化的土八碗確實是差強人意,缺少了農家的那份熱情。19:00,三月街街場上已是人山人海,5元1瓶的礦泉水供不應求。主辦方在作最後準備,將鞭炮掛上火把。

據稱是最傳統的火把節就要開始了。9位白族老阿婆燃起了松柏,擺放好供桌,點上紅燭高香,唱起經文拜祭火把。現在,年青人不懂老人唸的經,儼然已和火把節染紅指甲一樣,成為傳統。

接著,白族金花捧著供品,隨著唱經的阿婆圍著大火把繞行

激動人心的時刻到了,大火把被點燃起來,白族金花們在火把下載歌載舞

很快,火把頂上的升斗就被燒斷,掉了下來。火把下的白族青年立刻衝上爭搶。據稱,搶到升斗的人是最有福氣的

有位白衣男子,眼疾手快,搶到了升斗裡掉出的紅包,這讓那些搶到升斗的人羨慕不已。這升斗裡放著紅包,也許是商業化火把節特有的吧。看來,和傳統的只有吉祥含義的升斗相比,還是紅包實在,更招人喜歡

大火把蓬勃燃燒,白族人民和遊客們繞行火把,觀賞祈福。同樣是掛滿東西,和西方的聖誕樹相比,白族的大火把更顯得熱鬧活潑

按捺不住的人群,不管是否認識,已經開始用炭灰抹在他人臉上,嘻鬧起來

抹黑,是很多少數民族的習俗。有著友誼祝福的意思。至於這個傳統,到底是起源於何時何地,眾說紛紜。或許,當初只是先民的一種遊戲,慢慢充實內涵,演化出來的?

夜幕已降,大火把周圍一片小火把。火光灼灼,令人興奮

幾枝火把並在一起,潑灑上松香粉,立馬歡騰起一團火焰。許多大城市的遊客,連煙花都沒放過,看到這熱烈粗獷的場景,更是非常激動。

跳火把,年青人的最愛。據稱能夠避邪的舉動,現在已成為挑戰勇氣的行為。傳統的意義正隨著時代的進步,慢慢地在改變

大火把越燃越短,人們的熱情卻越來越高,漢族白族,本土他鄉,所有人圍著火把又跳又鬧,盡情狂歡。

終於,火把燃盡,節日散場。大理三月街又恢復了原來的面貌,小攤小販雲集門口,商業氣息重新瀰漫開來。經過一夜的狂歡,還有誰去深究白族火把節背後的傳統呢?也許,隨著時間的推移,白族火把節也會和其他的節日一樣,淪為一種形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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